46、歌谣·镜子（四） ...
-
“你白天找我到底什么事？”郭嘉问楚深衣。
“哦，师姐不说我差点忘了。”楚深衣拍拍管驭龙，管驭龙讲了“赊菜刀”的事。
“所以你想查查赊菜刀的歌谣，然后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是的。”
“等等。”郭嘉抽出一个档案夹，翻找起来，“我记得我还真见过有关的儿歌，就在三河过去的县志里……”
但档案夹里没有和县志有关的任何内容，郭嘉不干了：“我明明记得放在这里的！哪个混蛋又动我东西了！动了也罢了，你记得放回去啊！”
“没有？”管驭龙很忧心。
“没关系。”郭嘉摸出包里一把哗啷作响的钥匙，“我记的和县志有关的资料都在04号柜里呢。”
但是把04号柜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想要的内容。
郭嘉这次真发脾气了：“不可能！‘预言’卷……是我亲手放进‘预言’卷的！其他内容还在，这个怎么可能没有了！”
司马懿粗粗翻了一遍手头的资料：“别找了师姐，确实没有了。而且恐怕不只是‘预言’卷没有了，其他卷也缺了不少，因为后面总结明明写的是‘共1000页资料’，可是现在的厚度恐怕连700页都没有……”
“这说明什么？这不是巧合吧？”管仙庭向楚深衣求救。
“瞎子都看得出这不是巧合。我们被盯上了，有人不想让我们查到‘赊菜刀’的相关内容，专门抽走了那些资料。”楚深衣凑近那摞资料，嗅了嗅，“很淡，但是，淤泥和青苔的沼泽味道还是留下了，来者不善。”
“那现在怎么办？”
“没办法了，”郭嘉看着自己的电脑，“真彻底，连电子数据都删除了。我们重新搜集资料吧，这件事小不了，也值得为此下下工夫，被偷走的资料里一定有什么重要信息，让我们足以判断这次的赊菜刀事件。”
“那个……”诸葛亮在旁边小心翼翼地说，“从刚才我就想说了……”
“有p快放！”郭嘉正不耐烦。
诸葛亮摸出一个u盘，斟酌着用词：“你们应该知道我有个不声不响搜集别人资料的好习惯……郭师姐的资料是我帮着整理的，我顺便把索引和引用链接留了一份，呃，当然……我发誓我没有恶意……”
美国人看斯诺登不顺眼，不代表世界不需要这样的人。
诸葛亮私藏的不是文件本身，而是更接近于目录的内容，目录的链接遍布网上所有信息源，某种程度比郭嘉的资料还全。
“用‘赊菜刀’作关键字。”楚深衣说。
精确匹配后，第一条检索信息就是民国时期的□□。
“这次也会是□□吗？”
“不太可能。”司马懿说，“足以动摇一个国家的饥荒需要同时满足几个条件，最直观的一条是至少连续四年的大面积减产或绝收。我不认为制造恐慌的那些人会有耐心等四年，就算他们等得起，买菜刀的人四年后也未必能想起这么回事，预言必须是短期的才有意义。”
“不见得只有饥荒才能造成恐慌的。”楚深衣说，“诸葛师姐，试试用另一首儿歌做关键词：玫瑰花环圆又圆。”
电脑屏幕闪烁着，出现的第一条信息是：1345年冬，热那亚领地法卡，“黑死病”之始。
历史上公认的重大瘟疫一共有三次，当然，和天ch朝关系不大，因为都发生在欧洲。值得注意的是第三次瘟疫，发生在14世纪，并持续了300多年，因而留下了大量的文字资料。除了官方的记录，野史和民间口头流传也从侧面极大地丰富了正史的内容。
“这首儿歌，‘玫瑰花环圆又圆，装香草的袋子满又满’，就是当时欧洲的大街小巷传唱度很高的儿歌。玫瑰花环，实际是指生病的人胸前的红色斑块，装香草的袋子，是指当时走街串巷的医生为了隔离带的塞满草药的鸟嘴型面罩。”
“听起来高度抽象。”诸葛亮总结。
“但这和我听到的‘赊菜刀’时那句‘素衣唱戏胸带花’又有什么关系？”管驭龙还是关心赊菜刀本身。
“胸带花的意思和这首儿歌里是一样的，素衣是指戴孝，唱戏是指为死人办的法事。所以这句话还是指大瘟疫到来，死人众多的场景。刚好和‘后年房子无人睡’互为印证。”
“听起来像是生化武器的节奏。”
“如果是生化武器，至少人类还能有胜算。”楚深衣毫不留情地打碎了管仙庭的猜想，“是瘟神。”
在人类进化的千万年中，其他物种也没闲着，细菌、病毒、RNA都在努力将自己的基因传下去。
“大家都要生存。对于致病菌，病毒，和致病的RNA或者蛋白质来说，杀死宿主并不是它们的终极目的，终极目的，还是繁衍。所以那些暴虐的病毒看上去很不聪明，他们注定要被淘汰，或者受到很多限制，这就是一种平衡。比如埃博拉病毒，它能轻易经过接触传染，潜伏期只有短短五到十天，致死率高达90%。但它只能局限在非洲某些部落，非洲以外从未有过流行，而且它非常脆弱，普通的化学药品都能杀灭它，卫生条件正常的地方它都无法存活，因此埃博拉这样的病毒是失败的病毒。比较成功的病毒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是向流感病毒学习，易感染易治愈，最终和人类达成某种共生关系；另一条是向艾滋病毒学习，潜伏期长，致死率高。但无论哪一条路，最核心的要件是：不要轻易杀死宿主。这就是整个世界的潜台词：平衡。决不能有哪一方过于强势，大家都必须有缺点。”
楚深衣点点头：“感谢诸葛师姐科普，但是不全。平衡那说的都是一般情况，特例永远是存在的。当瘟神定向出手的时候，世界默认的平衡规则全部会被推翻。”
“历史上有哪次瘟疫是瘟神出手的吗？”郭嘉皱着眉问。
“有。”楚深衣简单地说，看看周围人的眼神她又加了一句：“1918年西班牙大流感。”
诸葛亮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1918年的西班牙大流感，是世界上最没有道理的一场大瘟疫。说是流感，高传染性高致病性高致死率却都占全了，与以往人们理解的高传染性低致死率的流感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而且这次瘟疫最可怕之处在于它完全违背人们通常的平衡认知：疾病本身也是实现人类世界优胜劣汰的手段，脆弱的幼儿、老人、先天不足的人往往会因为疾病死去，留下的都是基因优秀的健康的青壮年，可是1918年的大流感却杀死了大部分的年轻人，倒是老人和幼儿存活率很高。
“完全不合常理。人们至今没有找到那场瘟疫的确切起因，也没有分离出那场瘟疫的病株。”诸葛亮说。
“因为那本来就不是人力能控制的，背后的黑手是瘟神。”楚深衣算是做了个解答。
“你怀疑这次也是瘟神要出手了？”司马懿拿出手机，“我们要通知大家做什么准备工作吗？比如储存干净的水，食物，做好公共场所消毒工作？”
“没用的。神的力量不能轻易用，一旦决定使用也不是人类能够扭转的。比如说上一次的西班牙大瘟疫吧，生生把美国的平均寿命降低了12年，你们以为是为了什么？一战已经打了四年了，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美国就会提前几十年成为世界霸主，除了美国人，没谁愿意看到这样的景象，英德也看到这一点，所以他们默认了这次瘟疫。”楚深衣回答。
“霸权就那么重要？英国‘不抵抗政策’还真是一脉相承。”郭嘉想起二战。
“完全正确，郭师姐，不过这还真不是他们最渣的一次。”楚深衣语带双关。
“对那段历史的熟悉程度让我觉得你的世界史比我学得好多了。”
“不敢当，郭师姐。”无论郭嘉是不是在试探，楚深衣都很有礼貌地回绝了。
“这么说我们只能坐等瘟疫到来，啥也干不了？”管仙庭不死心。
“差不多。”
“别这样啊楚深衣！你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些人死在这儿啊！”
看着抓狂的管仙庭，楚深衣冷静地揪住她的脖领子把她砸在桌子上：“冷静点儿。我只说等，没说死。平衡不止存在于人类世界，神的世界也一样。不要忘记，瘟神哪儿都去过了，怎么可能单单落下天ch朝这么大块地方？天ch朝历来没有发生过大瘟疫的记录，你不会天真到相信这纯粹是天ch朝命比较好吧？”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歌谣·镜子（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