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李坤主

34、雨·失约（三）

　　雨女和楚深衣用众人都听不懂的语言交谈了几分钟。
　　“能说人话么？”赵云忍不住说，她可以对天发誓，她真不是在骂人。
　　雨女冷冷地扫视了赵云一眼：“C’est La Vie.”
　　“啥意思？”
　　诸葛亮在旁边叹了一口气：“直译是法语的‘这就是生活’。意译就是‘老娘就算说人话你这愚蠢的人类也听不懂’……这样吧。”
　　赵云不说话了，她英语四级都是勉强过线的。
　　“这还得算是普及度最高的一句法语了。”郭嘉还在旁边补刀。
　　“但为什么？人类招惹这些大神了吗？”管仙庭从阿丽床边抬起头看雨女。
　　雨女在和楚深衣的交谈中听到了管仙庭的话，她继续用冷冷的眼光看了一下：“玻璃。”
　　这个称呼让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赵云觉得太过分了：“怎么雨女还歧视同性恋？”
　　“师姐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楚深衣大约是终于谈完了，“雨女说的是制造誓言的材料。不同物种对于誓约的看重程度不一样，比如大部分的灵用钻石制造誓约，有些灵用黄金，一些特殊的精比如月胞用空气，只有人类是用廉价易碎又容易造假的玻璃来制造誓约的。这种誓约在妖市最卖不上价。”
　　“……”信息量略大。
　　“不信下次带你们去妖市看看。”
　　“……”想想鬼市，这种乱七八糟的市场还是不要去的好！
　　“阿丽什么时候醒？”郭嘉觉得还是换个话题。
　　“很快。不过……”楚深衣转身又跟雨女说了几句，雨女点了点头，渐渐又沉入地上的水洼去，地面上的水很快干涸了，再看阿丽身上，水渍也不见了。
　　“大体上已经搞清楚了。我跟雨女说她还是不要露面的好，不经人类同意就附身这种事无论在哪儿都犯忌讳，反正事情我们会处理的，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
　　“这么说她走了？那我可以问个问题吗？从刚才就一直想问了，”赵云举手，“雨女那么讨厌人类，为什么是以人类的面貌出现？”
　　楚深衣很奇怪地看了赵云一眼：“很奇怪吗？这只是为了方便而已，难道师姐想说卧底的警察其实都喜欢犯罪？”
　　“……”周瑜和司马懿看赵云的眼神有点同情，不熟悉的世界的事情果然还是少问，不然只能暴露自己的愚蠢。
　　是真的很蠢啊。
　　管仙庭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阿丽！阿丽醒了！”

　　阿丽的确是醒了，而且完全不记得出了什么事。
　　“你被一个没有恶意但手段有点问题的灵附身了……”
　　“我被附身了——”阿丽尖声叫着，管仙庭突然很后悔说得这么直接。
　　“别鬼叫鬼叫的！那个灵不是鬼！她是为了救你！你是不是丢了很多东西？亮晶晶会发光的？”
　　阿丽的尖叫就像开始一样突兀地终结了，她梗着脖子，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还养……呃，不是，遇到了一只鸟？”
　　阿丽的表情有点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管仙庭等人的表情也很奇怪，她们完全不知道什么鸟的事情。
　　“你给它起名字了？”
　　“起了。”
　　“那就对了。”楚深衣长长出了一口气，好像在斟酌该怎么说，“现在，把你手上的戒指取下来，打开窗户，呼唤那个名字……”
　　“为什么……它又听不懂人话……”
　　“照做——”楚深衣确实没有耐心慢慢解释。

　　阿丽怀疑着，但还是打开了窗子，外面的雨并没有停，天还是很黑。
　　阿丽把那枚戒指攥在手里，在大雨中轻轻启唇：“小斑——”
　　突然有一个小黑点穿过大雨朝这里直冲过来，渐渐能看出那是一只小鸟，众人还没等看清是麻雀还是斑鸠，小鸟已经一头扎到了阿丽的怀里，抓着阿丽的T恤不放不算，头还在胸前蹭啊蹭的。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赵云：“还是只色鸟！”
　　只有楚深衣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她突然唿哨一身，伸出手去，阿丽怀中的鸟儿抬起了头，用疑惑的小黑豆眼儿看了看楚深衣，然后试探着迈出一只小爪子，颤颤巍巍放到了楚深衣手心。
　　“啾啾嘎。”楚深衣说。
　　那只鸟欢快地“啾”一声，把另一只爪子也放到了楚深衣手心。
　　“啾嘎叽叽叽咯啾。”
　　“啾啾啾啾！”
　　“叽叽叽咯啾咯咯啾。”
　　“啾啾嘎啾嘎！”
　　……这什么诡异的状况啊。
　　郭嘉看赵云：“赵小云，我觉得你现在可以要求对方说人话了。”
　　“……”赵云没说话，但表情是坚定的“我再也不要丢人了”。
　　楚深衣把那只浅褐色的毛团交回到阿丽的手里，小鸟立刻欢乐地继续钻在阿丽胸前蹭。
　　“问清楚了，”楚深衣说，“是只麻雀。”
　　“这一点我们都看清了，能说点我们不知道的么？”
　　“可以。”楚深衣点头，回头指着在和麻雀玩儿的阿丽，“它爱上阿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