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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大义灭亲 ...

  •   凤祁在廊下坐了一日一夜,除了顾辰初的尸身,余下的都被挂在了城门上。
      皇城中无议论之声,将军府里也是安静未有动作。
      而凤祁尚活在世的消息已是天下皆知,顾辰初是被杀还是其他,众有纷说,却再也无人议论他后。
      廊下风景有异,眼所能见最远处,正巧是那日顾辰初与她告别之处。
      凤祁坐了一个日夜,想了一个日夜。脑中一直空空,一直假想着若他还活着,应该已离开了皇城,然后........
      萧破在旁坐下,摊开的手掌内有五颗莲子,其中一颗不知被谁的血给染了,怎么擦也擦不净。
      “心好像被挖了一角。”
      “我知道。”
      接过萧破手上的莲子,拿起那颗沾了血的莲子,莲心原早已被挖,“辰初一生过得比我们苦上许多。相逢那日见他落魄,心中一直百般不是滋味,却亦庆幸他落个轻松。可原这一切只是空想而已,他一生所背负,在昨日那一幕后,也只有死能彻底了解。虽然心中这么想,却不愿去面对。”
      “师兄来了书信,找到顾耘禛了,已经在赶回的路上。”
      “嗯,”凤祁握着双拳,紧咬牙关道:“待耘禛回宫,我与他一同将辰初送回去。”
      “曹锋送来请帖,明日曹允生辰。”
      “你应早做了决定,与我说只不过是告诉一声。”
      “我应下了。”
      “嗯,”凤祁闷着头,却紧紧地抓着萧破的手。

      入夜,她做了一个梦。林素矽举着灯笼,顾辰初站在她身后。
      她与他们隔着一条河,河水呈红色,就像是鲜血。河的两边都是风声,她能闻到河水中散发出的血腥气儿。
      河岸那边,林素矽一直对她挥着手,另一手的灯笼被风吹的左右摇摆。灯笼中已近不见烛火,却久久不灭。
      顾辰初的腹上还插着匕首,他的脸色苍白,表情痛苦。凤祁试着渡水过河,可河水中却突然伸出一只血手抓着她脚踝。
      她开始挣扎,可湖中的血手越来越多,没入水中的脚顺便被腐蚀,只有枯骨。
      忽然,河岸那处,林素矽和顾辰初不见踪迹,而她在挣扎之中却越陷越深。这时,萧破出现了。
      当睁开眼时,萧破睡在身旁。她将身子靠近他,“刚才做噩梦了。”
      “听到你唤我名字了。”
      “我梦到辰初还有林素矽了。”
      “无事。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将你带走!”
      凤祁将手伸入萧破衣裳内,冷冰冰的手碰触到体温,让她不禁一个哆嗦,更是紧紧地抱着他。
      “你抱紧我些!”
      第二日,差不多是已时,曹锋派人进了宫。
      凤祁简单收拾一番,一身素装。曹锋总派了四个人,两人抬轿,两男两女。
      出发前,萧破并未叮嘱什么,而项朝歌走前却反复擦拭着佩剑,也许,他并不希望会在这时用到它。
      出了宫外,关于凤公主今日出宫早已有人知。
      接送的轿子再普通不过,但依旧引来旁人注目。凤祁坐在轿内,听着旁人的闲言碎语,她平静地抚着乖乖,掀开轿帘,正巧看到“柳来香”三字。
      待到达将军府,就曹锋一人站在府外,凤祁下轿,曹锋迎了过来,却未行礼。
      “公主吉祥,”他双手作揖,紧接侧着身子,做了个请的姿势,“还请公主进府。”
      凤祁跟在萧破身后。将军府内并无多少人,不过眼所见的几个粗布衣裳打扮的下人都朝着他们这处望着,并不友善。
      三人被引进大厅,紫檀木雕螭纹鱼桌已呈上菜食,曹氏与曹允已上座。
      凤祁三人入座,桌上却空出一双碗筷。曹锋给空座倒上酒,紧接又举起酒杯,“这杯酒,曹锋先敬辰初。”
      曹锋饮下一杯酒,紧接又将酒盅倒满,再道:“第二杯酒,老臣敬公主!”
      凤祁端起酒盅,却被项朝歌拦下,“这杯酒我替公主喝了。”
      曹锋握着酒盅,却非要凤祁喝下,“老臣与公主相识近有十载,当初这条性命是公主给的,这杯酒只能公主饮下。”
      项朝歌冷冷一笑道:“旧事不提也罢,若知有今日,有些人当初就该死了。”
      曹允狠狠地站起,指着项朝歌便要破口大骂,却被曹锋给拦下。
      “这杯酒,老臣先饮下了!”
      曹锋将酒饮下,凤祁从项朝歌手中夺来酒盅,将杯中酒用尽,却站起道:“将军府也来了,酒也喝了。只辰初尸骨未寒,曹公子生的不是时候,凤祁也不久留打扰。”
      “你敢走!”凤祁站起,萧破与项朝歌随之而去。可曹允却心中有怨,口出妄言道:“将军府可不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
      “若我是你,可不会说出这些话,”凤祁讥笑道:“若那人需死,又何必浪费口舌,做出威胁人的话,反闹出笑话。”
      “你敢!”曹允走上前去,厅外两边已聚满了士兵,“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不想,凤祁看也未看曹允一眼,举步已跨出厅外。
      曹允紧跟而去,举着虎符道:“还不将这妖女拿下!”
      众人皆面面相觑,可却无人敢有动作,终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三人离去。
      曹允气地将桌给掀了,将怒气撒到曹锋身上。虽他手中有了虎符,但因父亲存在,这虎符作用可谓微乎其微。
      待出了将军府,天阳正在府外守候。见到三人平安出来,他迎过去道:“怎么样?”
      “也就喝了一杯酒。”
      “那便好,你们还是快些回宫吧,宫外可是一刻都不能呆。这里布满了别国眼线,也就等着几日了。”
      凤祁点了点,又看向萧破,“还剩下五日时间了,还要再等吗?”
      “嗯,”萧破抚着她长发,宽慰道:“再熬一熬。”
      凤祁有些不愿。天阳见道,“这次不管结果如何,你得留个心眼。前有个秦穆邺,后有个曹锋,这权在手中就不会惹出这么多事了。”
      凤祁一听也不愿了,反抱怨起萧破,“他让我不要动曹锋,况且,当初曹锋杀了沐誉墨,他不也百般隐瞒,若不是我聪明还有沈青寿提点,也不知要被瞒到何时。”
      “也就你理多,”萧破道,“现在曹允可比曹锋棘手。”
      凤祁不愿理会萧破,与项朝歌同骑一匹马回了宫。
      天阳与萧破二人跟在身后,也有了说话机会,“那孩子找到了吗?”
      “嗯。”
      “公主知道吗?”
      “不知,不过我告诉她,顾耘禛已找到,想必她心中有数,”萧破道:“师兄估计还有三日时间回宫。”
      “你拖了这么久就为等那孩子?”天阳道:“之后呢?刚才公主也说了,你确实留曹锋太久,若早些将他杀了,也不会有今日这么多事。”
      “是怪我当初冲动,”萧破道:“若不将沐家给杀了,也不必想尽办法洗清自己,可诗凝若不能原谅,你也知后果。我留曹锋只是想将耿聂引出,不过确实拖延过久。”
      天阳叹气不已,“你们回永乐还是去哪里?”
      “看诗凝了,我去哪里皆可。不过,顾辰初一死,若将瀛国丢给顾虚痕,只怕不需两年又要被逼退位,而顾耘禛又年幼,也非我心中人选。”
      “可有想过那孩子?”
      “诗凝将他送出宫,恐也是不愿他一生被这座囚笼所困,既然如此,我也不可强求。”
      “顾辰初的死,他可以怨.......罢了,我也先跟着你们进宫,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天阳入宫不久,樱雪也被人送进宫来。凤祁命人备好午膳,五人一桌,皆也是闷头吃着,无人说话。
      凤祁从将军府归来,原先心中怨气,不知为何没了,人是轻松不少,也更冷静许多。
      萧破说还需等上个五日,那便耐心等着吧,最多也就是个死,她此生也算是无憾。
      不过,樱雪虽有了身孕,可身形却未有变化,这让她不禁想起自己,当初怀了骨肉,也是担忧身形变化,若万一被萧破发现不要这个孩子。
      当初忧心忡忡,现在细想,也是自己猜测过多。怀孕这事,哪里能隐瞒得下去。
      待用完午膳,天阳陪着樱雪休息去了,凤祁躺在榻上,萧破给她捏着腿,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亦有说到当初怀有身孕之事的一切猜测,更是惹来那人轻笑。
      烦扰之中的淡事也可博得淡笑。深夜忽然刮起大风,凤祁睡眠很浅,这两日一直梦到顾辰初,虽说是梦境,可梦中的她却深知他已不在人世,所以,便是梦也不让人好受。
      每日晚上终会梦到许多,有虚有实,到第二日醒时,她会将梦中发生都告诉萧破,从他身上寻得一丝丝安慰。
      这日,天还未亮,梦中的人还未离去,她便听到敲门声。
      “是谁?”翻了个身,萧破已经下床,“天亮了吗?”
      “没有,”他将灯点上,并未将门打开就已回来,“是项朝歌。”
      “你让他进来吧,”放下床幔,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朝歌在这时过来,定是有事发生了,希望不是她所不愿见到的。
      “早朝!”
      “早朝?”凤祁将脑袋从床幔探出,使得本是一脸严肃的项朝歌忍不住露出笑来。
      “嗯。宫中大臣都已在朝堂等候,就差公主了。”
      “这都几年未早朝了,怎突然早朝?”她又看向萧破,“是你?”
      “是曹锋,”项朝歌道:“你还是先梳洗一番,天阳说,宫外的探子都走了,别国也散了。”
      项朝歌出了屋,凤祁在萧破帮助住下,慌乱地穿好衣裳,简单一番梳洗。
      天阳在外候着,其见到萧破,还未来得及说话,已接下重任,“你先去将军府,王会他们应该已到了。”
      凤祁不明发生,可待到朝堂,萧破却未跟进去,只有项朝歌跟随左右。
      因女子不得上朝,凤祁也就远嫁螟郢后大闹过几次,而笙国她却守得规矩。
      朝中大臣静立两旁,待见她踏入朝门,纷纷侧过身子。大殿龙椅正立,龙椅下放着把宽椅,两个宦官立在椅旁,见到凤祁过来,走下将她接过去,让其坐在椅上。
      殿上大臣皆低埋着头,呼吸声也难闻。
      凤祁一眼便见到为首的曹锋。她打眼看了朝下大臣,熟悉无多,应是沐誉墨所为。
      不过,曹锋将这些大臣喊来做甚?她活在人世消息已是众人知晓,今日将她唤来,难道只是为了在这些大臣面前多个证实?
      可萧破为何又让天阳去了将军府?还有王会,是调虎离山?可他也说了,此刻曹允更需提防........
      “罪臣!曹锋!拜见公主!”曹锋声音洪亮,响彻整个朝堂,吓的不明情况的几个臣子一个机灵,却只能强装镇定。
      “曹将军行如此大礼,凤祁可担当不起。”
      曹锋连磕几个响头,磕头声音人人听入耳,再见他抬头,额上已有血迹。
      “罪臣该死!”曹锋再拜,拿起手边的方盒,打开,一颗血琳琳的人头落日眼中,“罪臣携曹允请罪!”
      锦盒中的人头,睁大双目。便是隔着距离,亦能从双目之中看出惊恐与不可置信。
      那本是一双毫无生机的眼,可眸中定格住的情绪,更似能从眸中看出那人举刀模样。
      不得瞑目。
      殿上顿时乱成一团,曹锋竟将子曹允给杀了,且还将人头带入宫中。不知该说是大义灭亲还是全身远祸。
      凤祁也是吃惊不小,难道这就是萧破一直拖延的原因?可、可是......曹允是曹锋独子,便是虎父不食子,可.......可......
      “曹、曹将军......”她亦乱了阵脚,萧破不在,曹锋杀了曹允,她该如何?
      “罪臣曹锋将虎符归还!”不想,曹锋杀了曹允,并将虎符归还,这.......
      凤祁再也坐不住,她站起。为何会犹豫?便是曹锋将曹允杀了,便是虎符归还,可......这并不能抵清任何。
      沐家的天下,曹允犯上作乱,曹锋为父,教子无方,便是她此刻再做责罚,也无错,只是......曹锋所为超出她意料。
      不得不说,凤祁犹豫着。或许,是她太过依赖萧破了,曾经的她不会如此......可......朝歌说的对,她变了......
      “萧破说,你想如何处判皆可以,”项朝歌轻声道。
      凤祁咽了咽口水,手心皆是冷汗,“曹将军.......”
      曹锋伏地,依旧行礼的姿势,摊开的手上放着虎符,却未回应。
      项朝歌发觉不对,走去将曹锋扶起,却发现他已服毒自尽。
      “死了。”
      曹锋已无气息,掰开的口中流出乌血,凤祁亲自在他身上搜索,找到一瓶饮尽的鹤顶红。
      “萧破,”她冲出大殿,萧破并未离开。
      “发生了什么事?”
      “曹锋死了!”她指着大殿内已无气息的人,眼中皆是不可置信,“他将曹允杀了。”
      “是吗?”萧破反应较为平静,似乎这一切他早已知晓。
      “你现在跟我去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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