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辞晋终上天山 ...
-
“希姐姐，我抓到你了！”我抱着希姐姐的裙角，兴奋地扯掉眼前的绣金祥云黄锦缎，仰起头一脸神气地看着她。吴域希掩嘴轻笑，俯身抱起我，亲昵地在我的脸颊上印下一吻，眉眼含笑温柔流转淌漾，好似微风中含水的白兰般令人陶醉怜惜。吴域希身上的柔情让所有侍人惊恐，更是让静候在一旁的凉难安，如此的女皇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无坚不摧，眼前的孩童就是她的软肋，可是这样的女皇让人也觉得有了温度。“希姐姐，你笑起来最好看了！”说完砸吧砸吧嘴搂住希姐姐的脖子埋首在其间蹭了蹭，众人眼中的女帝瞬间僵硬了身子耳根晕染开可疑的羞红，心里不由暗骂康小世子年纪小小就使登徒子的勾当。“咳咳……”顾天一终究是看不下去率先出声打断了身边一群人的臆想。吴域希转过身粉扑的脸蛋上满是疑问：“帝师？”“皇上，微臣刚刚接到消息，将军王世子赵抱璞一行已经入得皇都。”……久久等不到女帝的回话，顾天一心中自然知晓为何，只能无奈地摇了摇手中的羽扇。“朕知道了，麻烦帝师前去迎接吧。”一扫之前的温柔又是以往的冷然，甚至寒气更是摄人。“希姐姐，爹爹来了么？我想爹爹，娘亲，爷爷还有奶奶了，还有香橼，还有素芯和小叔……”哪知希姐姐脸色更是难看，身边的空气好似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顾天一和赵宛池都恨不得直接堵住慕卿的嘴，当着女皇的面居然还说出一长串的人来。“卿儿，姐姐带你去用膳。”行及门口不忘恨恨地剐了顾天一一眼，轻哼了一声仍旧高贵优雅地消失在众人眼前。赵宛池和顾天一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此小孩子心性的人还是新元女帝吗？
赵抱璞和赵守真在接到赵宛池的消息后就带了一队人手马不停蹄地赶往晋国，历经二十多日的日夜跋涉于今日终于顺利地抵达了晋朝皇都。风尘仆仆的赵抱璞和赵守真端坐于马上，邋遢的胡渣和一脸的倦容示意着多日来的艰辛，但是当二人看到皇都城门时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他们的慕卿平安无事，只是赵抱璞眼中除了欣喜之余还有难掩的愁绪，只是一切疑问都要等见到赵宛池才能知晓。赵抱璞和赵守真打马缓缓进入城门，便入眼一队亲卫仪仗队立于两侧，而不远处便是等候多时的官员，为首的是一身着儒衫手执羽扇的短须男子，触及二人的是他眼底忽明忽暗的玩味，只是此人怎么让人觉得如此眼熟？赵抱璞拧了拧眉，翻身下马，恭敬地对男子作揖说到：“在下东朝将军王世子赵抱璞，此番特意来向晋国女皇表达谢意，并且迎回康小世子。”顾天一轻搓着短须，客气地笑着：“女皇命我等在此恭候世子，世子请放心，康小世子一切安好。请世子和公子先行休息，晚上女皇将亲自设宴接待。”说完微躬着上身，做出请的手势。赵抱璞本想先问问慕卿的情况，但是砸吧砸吧嘴放弃了。赵抱璞一行人在顾天一的安排下好生地洗了个澡，梳洗一番。赵抱璞思前想后还是放心不下决定出去看看，一推开门，额头就磕到了急急赶来的赵宛池，二人痛的捂头直呼“大哥，你干嘛！谋杀亲妹啊？”赵宛池大嚷着却机灵地拽着赵抱璞随手关上房门。“三妹，你？”赵抱璞早忘了额上的疼痛，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宛池满头的银发，大张着的嘴都可以塞进两个馒头。赵宛池眼底的疼痛一闪而过随即不屑地一瞥道：“不就是走火入魔罢了。倒是大哥你，太不够义气了，连慕卿的身份都瞒着妹妹！”赵抱璞眼底满是心疼地拍了拍赵宛池的头，无奈苦笑：“我是想着越少人知道越安全，慕卿天命不凡，不知是灾是祸……”“慕卿的确不凡，如今一事说明王府已不安全，大哥我看趁此直接将慕卿送往天山，由师父护着更是安全，也好让慕卿学些本事傍身。”赵抱璞心有不舍但是正如赵宛池所言，一切都要提前打算。赵宛池接着道：“夏大哥的死疑点颇多，我在信里已经告诉你了，我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势力盯上东朝了……”赵抱璞紧皱着眉，指节不停敲着桌案，“三妹，我知道，而且父王也这么觉得，如今我们王府手握兵权，皇上心中早已忌惮王府，这次封慕卿为康小世子甚至是赐婚的打算都是用心不浅。相府颓败，下一步怕是将军王府了。”“大哥，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此番晋国一事结束我们先护送慕卿去天山，让二哥回东都打点。所幸近些日子晋国女皇倒是真心疼爱慕卿的。”赵宛池说到女皇不由地调笑道，让赵抱璞甚是惊讶。早听说新元女帝是个厉害人物，如今听自己妹妹如此说道竟有几分不真切。赵宛池一拍脑门，似是想到什么重要事情，抓着赵抱璞的袖子：“大哥，那个帝师顾天一你可曾觉得眼熟？”如自己意料，赵宛池看到赵抱璞满是疑惑的神情得意地勾起嘴角：“可记得账房顾先生？”赵抱璞两眼瞪得大大的，随即一暗，“果然，咱们得赶快将慕卿送走。”赵宛池笑而不语，示意赵抱璞门外，二人点点头又开始讲些有的没的。
天色渐暗，皇城中飘散着淡淡梅香，夹杂着常青松柏的气息，让人恍若仙境。望坤殿内来来往往的觥筹交错又将人拽回凡尘，大小官员们客气地招呼着东朝将军王世子。此番赵抱璞不仅仅是来接赵慕卿回去更是作为东朝使者前来。即使喝了许多酒但是赵抱璞仍旧清明的眼眸干巴巴地看着此时在新元帝怀中安睡的赵慕卿。一开始听赵宛池说新元帝很疼爱慕卿还半信半疑，直到今晚入殿的时候看到新元帝在龙椅上逗弄着慕卿，不顾大臣的眼光给她喂食，只不过怎么感觉如此怪异？赵抱璞回过神来就触及到新元帝凌厉狠绝的眼神，赵抱璞不曾移开眼，顾天一看着二人瞬间电光火石般的交战轻笑连连，自斟自饮，心道：啧啧，女皇果然小心眼，连未来岳父都不敬让……赵宛池前些日子就领教过女皇大人的眼皮功夫，自叹不如。宴会不知持续到何时，官员们恭送了女皇后径自玩闹开来，赵抱璞推了推一旁的赵守真便跟了出去。直至御花园女皇清冷的声音响起方才结束了这种无聊的跟随。吴域希怀抱着赵慕卿，点头屏退了众人，“世子爷，朕的御花园比之东朝何如？”赵抱璞一愣，轻咳了咳，从林间走出，尴尬一笑，抓了抓头：“自是好景各不类同，女皇陛下之御花园清雅别致，暗含乾坤，纵步其间，一步成景，两步为画，三步天下。”“三步天下？世子果然好眼光，八卦阴阳之道虽为无，其奥义乃是世间运行之法，得天法方得天下。世子爷之智慧有卿儿这般儿子也是自然了。”吴域希冷然的眉眼晕染上柔情，浓得在月华下越发不真切，似呵护心尖之物般轻抚着怀中人儿的面庞。赵抱璞突然觉得事情变化地超出他的预料，女皇眼底的情绪他看得清清楚楚，惊诧道：“女皇，你对慕卿！”吴域希倏忽间凌厉地直视赵抱璞慌乱的眼睛，“是又如何？天下朕都敢要，更何况她！”简短有力的回话不曾遮掩什么，这就是晋朝女帝么？“你们是不可能的！”赵抱璞强压下心头的震动，朗声喝道。“朕的事情由不得你们！”吴域希冷笑地回击。“女皇，且不说你们年龄，国别，当说现下，慕卿这么小，怎么明白？”赵抱璞急急劝阻，看到女皇果然因为这句话陷入沉思，接着说：“女皇，我知道您疼爱慕卿，不过不一定是您想的这种情感。更何况现在慕卿并不安全，我们打算将她送往三妹的师傅那里，以求平安，就算往后没了我们护佑她也可以安然一生。女皇，您能理解我们的心情，所以就请您罢手吧。”赵抱璞说毕恭敬地跪拜在吴域希的脚边，重重地磕了一下响头，满满的祈求之意。吴域希自听到“慕卿这么小怎么明白”这句就乱了心神，急促起伏的呼吸，浑身一点一点的凉意蔓延到指尖，“让朕想想……”瞬间嘶哑的声音让人心口疼痛，不再停留，入耳的是凌乱虚浮的脚步声。“唉……世子爷你是何苦呢？”早躲在一旁的顾天一上前扶起赵抱璞，赵抱璞苦笑地摇摇头：“天理难容。”“哈哈，世子爷说笑了，何谓天理？本是不存在天理的，不过是所谓的圣人为了匡扶君王，打着正天下的名号而讲述的所谓天理罢了。天理不在人言，而在己心，不伐善，不枉纵，无愧于心，即为天理。”顾天一的智者之言让赵抱璞为之一震，豁然开朗。顾天一转身望月，轻叹：“若说真有天理，那女皇陛下和康小世子的缘分则是天注定，我们还是放宽心拭目以待，可好？”不及赵抱璞说什么就一步一晃地入了林间深处。
吴域希回了自己的华霜宫，心如动鼓，耳畔全是赵抱璞在御花园林间的话，看着怀中宁静美好的睡颜，吴域希已经有了一番决定。微皱的眉更显了女子的柔美，如玉的纤指流连在慕卿白嫩的脸蛋上，低头一吻，失神呢喃：“卿儿，在我身边你会安全吗……离开我是不是会让我有所期待，期待你成人之后还能如此……卿儿……”深沉的夜让思绪更加深沉，零落地飘起白雪，会是重于山岳的疼痛还是轻于鸿毛的惋惜，只是年轻的女帝没有料想到自己此时的决定最终影响了整个寰宇，也败了自己的感情。
华霜宫，晨曦在宫人略带欢喜的问候中开始，吴域希看着铜镜中不明晰的自己，发虚的眼神透过铜镜看的却是身后空空的凤床。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自己的烦恼丝，周边因为落雪的欢喜印染着自己的哀伤，眉眼似水波澜的叹息，终是让她离开了……碎了玉梳，断了玉藻，罢了朝堂，没人知道今日的女皇在自己的床前哭得像孩子一样。
顾天一和赵抱璞候在华霜宫外听着似有似无的抽泣，心底泛着酸楚，赵抱璞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面思绪被拉回到昨夜子时。当女皇的贴身侍卫凉将熟睡的慕卿交到自己怀中时已然知道女皇陛下的决定，赵抱璞感激地向凉点头表示谢意。凉却从怀中掏出一块黄玉，淡淡开口：“我自小跟随陛下，从未见陛下如此。这块黄玉是陛下留给康小世子的，望好生保管。”将玉戴在慕卿身上之后就匆忙离开了。场景变换到宫门外，“大哥，放心我和二哥会将事情办好的。”赵宛池立于马上接过慕卿，空旷的皇城回荡着哒哒的马蹄，果然是一匹千里良驹……而后就是携同顾天一在华霜宫外等候女皇出门。赵抱璞突然觉得自己很混蛋，张了张嘴，但是始终没有说出话来，看着华霜宫紧闭的红门，思绪再次飘远：慕卿应该已经出了皇都，只是这番人情不知日后如何偿还？“世子爷，臣在将军王府当账房那时日里曾送过小世子一个包裹，希望世子爷回到东都后将此物找出交给小世子。”顾天一看着胡思乱想的赵抱璞觉得好笑，想到自己的包裹便开口说给他听。“啊？”赵抱璞不知原来还有这等事情。“世子爷别误会，那个包裹是臣研习八卦阵法还有治世之学所留的手记，传于小世子，望世子爷可以成全臣与小世子的师徒缘分。”顾天一说完恭敬一拜，赵抱璞连忙扶起顾天一却是忽略了顾天一眼底的精光。“顾先生此言差矣，慕卿能得顾先生的青睐自是她的福分，我自当达成顾先生您的心愿。”赵抱璞早已经被女皇这档子事情乱了心神，如今更是头痛，不知自己的孩子怎么就这么抢手？无奈地晃着头，只是希望赵宛池和慕卿能平安到达天山。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辞晋终上天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