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夏杰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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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边界弘城郊外破庙内，仍在熟睡的夏杰感觉到直射眼皮的晨曦，不由皱了皱眉头，转了转眼珠疲惫地睁开了眼。“唔……”略带疼痛的喉咙吞咽了一下，俯首看着还在自己怀里沉眠的孩子，红扑扑的脸蛋，微翘的嘴角，沐浴在阳光下的孩童纯真得如此美好。“主人有命，你必须将康小世子偷出……”夏杰温柔地看着慕卿，恍惚间脑海里闪现当时的片段，一段段回忆又似潮水般瞬间淹没了难得清明的脑海。原本温润如水的眸子滴露出奔腾的恨意。正当夏杰再次陷入心魔的时候，把守在外的黑衣人无声进入了庙内：“夏公子，可以启程了。”夏杰渐渐恢复了往常的神色，死死盯住黑衣人的双眼，点了点头，于是一行人经过乔装打扮结束了短暂的歇息。只是百密终有一疏，夏杰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从进入弘城的那刻起已经被晋国女皇的暗卫队觅得了踪影。而此刻，昨夜尚远在东朝的赵宛池不知不觉中也靠近了弘城一带，赵宛池发黑的眼眶和布满血色的眼睛说明了这一夜分秒不停的奔波。赵宛池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轻功可以这么快，一夜高强度的疾行让体内真气耗损严重但是她不能停，早一分找到慕卿就多一分安全。赵宛池抿着渐渐发白的嘴唇，真气突然暴涨一圈浑身竟然散发出带着血色的蒸汽，速度更是翻了几番，犹如一道红色修罗的闪电穿梭在林间。
将近未时，赵宛池终于看到了弘城的城门，然而脚步早已凌乱虚浮，嘴角开始溢出血渍。赵宛池强打起精神，慕卿，姑姑这就来救你了……拉起斗篷上的衣帽，赵宛池快步走进了弘城。很快赵宛池在热闹的弘城中发现了小慕卿，只是讶异抱着慕卿的男子不是夏杰，但是赵宛池莫名相信望海阁的消息不会有误，看来是乔装打扮过的。赵宛池气运一个小周天稳住了凌乱的气息，从她发现护在慕卿周围的那些人无声的脚步时心里已经做了一场恶战的打算，屏息跟随着。只是赵宛池看到慕卿一脸欢喜的样子心里就气的呕血，这都掉入虎口了居然还这么开心，等得事情过去了好好教训这个臭小子！赵宛池就这样藏藏掩掩尾随着夏杰来到了弘城外的山道，再过了这座山就是晋朝国界内了吧，赵宛池经过调息功力恢复了不少，散开真气探了探四周并无接应的人，脸庞上闪现鬼魅的笑意，那就现在吧。手腕外松内紧轻翻，手肘一抖，一道可视的气劲随着手掌提扬直拍夏杰身后的黑衣人。待得黑衣人们发觉到强劲的内力已然躲避不及后背正中。其中一人当即口喷出鲜血，脱力跪倒在地。
“敢问英雄，我们无怨无仇为何要背后偷袭我等？”其中一人看到如此状况立即迫出功力朝山道林间怒斥。“哈哈哈哈，谁说我们无怨也无仇了？偷我侄儿，你们就是找死！”赵宛池并不受黑衣人气道的影响，脚下运气一跃翻身落在众人眼前。“宛池？！你怎么追来的？”虽然赵宛池宽厚的斗篷遮盖了大部分面庞，但是夏杰一眼就认出了赵宛池。“夏大哥，你还是把慕卿交还给我，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赵宛池凝视着夏杰乔装过的脸庞上浮现的惊慌失措心里莫名觉得发酸，二人自小相识玩耍，自己颇得夏杰的照顾，心里早已是兄妹之情，岂料今日要如此拔刀相向。刚刚说话的黑衣人瞪了夏杰一眼，转过身子打量起赵宛池，冷笑道：“将军王府的郡主？在下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人是不可能放的，我等可以看在将军王的面上不难为你……”“废话少说！夏大哥，遮住慕卿的眼睛！”赵宛池才懒得听这群黑衣人在这里叨叨，先下手为强，飞身运掌直直打向黑衣人门面。黑衣人们看到赵宛池凌厉的攻势四处散开将其团团围住，刀剑光影乍现。夏杰虽然是习武之人但是不过是强身健体罢了，看着赵宛池和七八个男子围斗心下着急不已，颤抖的手死死遮住慕卿的眼睛不想让他过早见到血腥。“夏伯伯，姑姑来接我了，但是为什么要打架呢？”我被夏伯伯的大手遮住了视线看不见姑姑现在的情况，但是要是谁欺负了姑姑，我一定要咬他！“慕卿，乖，姑姑马上就能接我们去平安的地方。”夏杰眼睛瞪得奇大，视线丝丝咬住焦灼交战的双方，发虚的声线透出隐隐的期待。夏杰是期待赵宛池能赢的，这样自己或许就可以逃脱背后人的操纵了，自己或许就可以重获自由了。毕竟赵宛池一夜的追赶耗了太多精气，如今对战功力不弱的八人也是勉强抵挡一时，瞥见站在远处的夏杰眼底的期许和乖巧的慕卿，赵宛池不由得杀红了眼，这场必须得胜！赵宛池翻身腾空，强制逆行真气，周身散出血雾，震脱了遮盖的斗篷，及腰白发在强大的血雾中肆意飞扬，刚刚发白的唇瞬间红得似要滴出血来，俯瞰早已呆傻的黑衣人诡异一笑：“自找死路！”当空双掌交合置于胸前竟然生出一条血雾金龙，仰天怒吼一声，用尽全力打出招式。黑衣人早已被眼前骇人的景象吓得恐慌不已，欲要逃离却发现自己竟然动不得分毫。血雾金龙横扫一周生生撕裂了黑衣众人，唯留下那一双双惊恐万分的眼和满地的断肢内脏。赵宛池长舒了一口气重重摔在了地上。夏杰一时间难以接受突来的变故，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气，地上散落的残骸让他胃部强烈地翻滚着，喉咙里散开一股酸苦，刚刚那个白发妖颜的修罗竟然是赵宛池吗？！还来不及等夏杰和赵宛池喘息，又来了一批不速之客，速度极快，赵宛池趴伏在地上看着一道剑影从右眼闪现过左眼，直直刺向站在远处的夏杰、慕卿，……“不要！”赵宛池发了疯一般怒吼但是阻挡不了利剑刺透夏杰胸膛的一瞬。时间仿若定格，“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夏杰睁得发圆的双眼满满的不解，死死望着眼前的黑衣人，嘴中溢出温热的血却停不了他心底的发问。“为什么是我呢……是我夏杰……”黑衣人冷然看着生命正在消逝的夏杰缓缓抽出了剑，夏杰一手紧紧抱着慕卿，一手用力盖住慕卿的眼睛，然而如泉涌般溢出的鲜血滚落在慕卿的头上。“为……什么……为……什……”夏杰眼里的光彩渐渐消逝不见，至死也未曾明白今世为人的他究竟为何存在。正当黑衣人伸手抱过夏杰至死都紧紧护住的康小世子时，凉带着吴域希的三队暗卫终于出现了。“撤！”刚刚出现的黑衣人瞬间消失在赵宛池发红的眼眸里，快得让她难以置信刚刚发生的一幕是真的，费力地偏过头出神地怔怔看着仍旧站立着的夏杰，不觉中泪滴落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凉巡视了一周，不由得责怪自己没有及时赶到，轻轻走到夏杰身边，想要抱过慕卿，但是看到慕卿满头的血色不忍伸出她的手。“夏伯伯，你怎么又哭了？还留了这么多眼泪，好像下雨一样。”我被夏伯伯大大的手掌遮盖住眼睛完全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感受到头上滴落的潮湿夹杂着一股血腥味，只听到夏伯伯一直呢喃着“为什么”还有姑姑撕心裂肺的吼叫急得都快要爆炸了。慕卿稚嫩的声音飘荡在刚刚厮杀的土地上，让凉措手不及，她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这么小的孩子一切，也让趴伏着的赵宛池失声痛哭。我感觉在黑暗里的时间没有尽头，耳边只有轻微的呼吸。恍惚间我感受到眼前有了光亮，入眼的是姑姑惨白的脸，我刚想说话问问姑姑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为什么姑姑头发的颜色是白色的，突然感受到额间滑落的血水，霎时染红了我的视线，不由伸出手抹去额头的湿意，翻下手掌满是鲜血！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夏伯伯死前的神色和疑问。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恐惧地发凉，原来一个鲜活的人可以瞬间消失在这个世上除了尸体什么都没有留下。凉站在赵宛池身边看着慕卿凝固的神色里具是惊吓，闭了眼当即一个砍手将慕卿击晕，无奈地朝赵宛池晃了晃头，说：“郡主，我朝女皇有请。”赵宛池从夏杰怀中好不容易抱出了慕卿，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便低首离去不敢再去触及夏杰圆睁的眼睛。凉望着赵宛池蹒跚的身影转过身为夏杰阖上眼，吩咐了其他人将夏杰化火以及处理一下现场，凉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杀人的场景是四岁的时候，而如今一个刚过周岁的孩子要面对这样的事情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赵宛池紧抱着怀中的慕卿，嘴角温柔发笑但是眼底尽是哀戚。她很自责，恨自己亲眼看着夏杰死在自己面前，恨自己居然让慕卿小小年纪看见如此残忍的一幕，我终究不是可托付的人吧……赵宛池脑海里充斥着夏杰死前异常闪烁的双眼和连声的“为什么”以及慕卿满脸鲜血中那不属于孩童的恐惧。愣神间，凉护送着赵宛池到达了一家客栈作为今夜的歇脚点。赵宛池也知道现在可以放松下来而且慕卿需要洗个澡。很快分好房间，赵宛池吩咐的小二烧的热水送至房间内。赵宛池看着仍然昏迷的慕卿，看了看门外心下还是感激凉将慕卿击晕，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这一切。脑子里不知道转着什么，手下利落地脱去慕卿的衣服。当赵宛池回过神，骇然发现了慕卿的秘密。赵宛池不知道自己的侄子突然变成了侄女时自己会这般无所谓，男孩也好啊，起码自由些。她相信自己的大哥和大嫂做出这等欺瞒的大事必是有苦衷的，而自己身为姑姑只要守着这个秘密到死就进行了。只是，终究苦了这孩子。赵宛池收拾了自己的心思，手下却越发怜惜，其实慕卿真的很乖，乖得让人心疼。她知道夏杰是打心眼里里爱护慕卿的，世间美好的不过孩童的心，慕卿的至纯至善就是大家都想保护的原因。赵宛池觉得很幸运，还好这次自己赶来，一路上夏杰为了赶路也没来得及发现慕卿是女孩这个秘密，否则若是被有心人知道那么对将军王府来说就是致命的打击。赵宛池的思绪又开始渐渐散开，听闻晋朝新任女皇年仅十三，十一岁登基以来彰显出超脱常人的政治天赋，虽然在位短短两年光景，但让晋朝一扫以往衰败之气大有盛世前景，而如今正是这样的女皇救了自己和慕卿，还以礼相邀，究竟意欲何为？赵宛池前前后将事情联系，从之前秘密潜回东都发现神秘人，再到夏府落败，中间似乎没那么简单，而这次慕卿被劫又是什么目的？赵宛池瘪了瘪嘴呼出一口浊气，舒缓了眉宇，看来自己不擅思考这些，不管了，先给将军王府报个平安。
接下去几日赵宛池和慕卿在凉的护卫下抵达了晋朝皇宫。赵宛池看了看相较皇极城而言显得精致质朴的宫殿，心里有了不同的思量。担忧地看着怀中的慕卿，自从这个小家伙醒来之后不说也不问，也没有对夏杰的消失表示疑惑，整日显得乖巧少言，但是赵宛池知道慕卿很难过。“郡主，女皇晚上将设宴相请，请您先入住准备好的宫殿，梳洗一番之后我会亲自来带您过去。”凉对赵宛池的印象非常好，可能是因为赵宛池身上没有世家女子的骄纵反而有着江湖儿女的洒脱随性，遂而语调里多了难见的柔和。赵宛池虽然对女皇心有防备但是很感激眼前五官平平却充满英气的女子，暖暖一笑：“凉，真的很谢谢你，要是你愿意交我这个朋友的话就叫我宛池可好？”凉被赵宛池一脸的期待弄得有点发窘，神不知鬼不觉地点点头。“那凉，我们先去，稍后见。”赵宛池看见凉一脸的难为情不由得发笑，为了不让凉再脸红下去就跟随宫女们离去。而在华霜宫内，吴域希正在同顾天一对弈，吴域希执黑，顾天一执白，若是往日都是顾天一占上风只是今日出奇了，女皇好似更显攻势。吴域希低眉打量着对面顾天一难以掩盖的喜色，神色难看了几分略带愤愤地痛下杀手，提了顾天一的五颗白子。“看来小希儿棋艺有所精进啊！”顾天一眯着眼抚须叹道。“是师父的心思跑到康小世子那里去了，所以让朕今日轻易围杀。”吴域希不用抬头就可以知道顾天一那个狐狸相，淡淡的语调直接戳破了顾天一的心思。“额……小希儿，你肯定也会喜欢她的，要知道你们二人的缘分亦是不浅啊！”顾天一厚着脸皮辩解道。“缘分不浅？朕向来不信缘分。”吴域希的凤眼更是冷了几分好似为了说明自己对缘分绝对的不认同。顾天一脸色亦是一变，心里不禁骂道：怎么就说漏嘴了，要是小希儿知道这个刚出世的康小世子竟然是她的情劫还不得马上命人杀了康小世子……吴域希看着顾天一脸色变了又变，看来这盘棋下不下去了，于是命人准备沐浴，时候也差不多了，她倒要好好看看这个不过周岁的康小世子究竟有什么让师父在意的 。
赵宛池不知道自己的小侄女已经被这个传闻中的女皇记挂住了。先是帮慕卿梳洗一番之后自己也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皇宫的设备就是好，赵宛池还没用过这么大的浴池，都可以在里面肆意游泳了，看来女皇专用的浴池更是奢华。赵宛池看看身后的屏风，果然绣工精致，布局留白均是拿捏地恰到好处，啧啧，光是晋朝如此，那么以享乐出名的豫朝更是了得吧。赵宛池突然想到答应商念岚事成之后要去豫朝保护她师姐的安全，到时候就可以看看豫朝的奢靡了。赵宛池并没有洗太久，毕竟让慕卿坐在一旁她还是担心的。取了凉命人备下的衣物，是米白色的锦织素雅曲裾深衣，褐色的领襟，看来凉也是知道自己不喜花哨繁复的衣物。换好衣物，随意得将如雪长发稍拢，末梢束以褐色绑带，让赵宛池脱了几分红尘添了少许仙气。而慕卿的衣服也很合适呢，看来女皇应该不会太难为她们吧。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夏杰之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