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危机初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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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梁边境战火四起，夜半时分也不得安宁，刀剑马蹄霍霍作响，哀嚎此起彼伏。今夜亦是如此，不多时尸横遍野，战乱退去诡异静谧的战场只有野狼窸窸窣窣地撕咬。王能充得了统帝诏令前往边疆御敌，赶至城内入眼的就是满目疮痍。百姓们或坐或躺在街角，面目如灰，几日之间繁华闹市竟成了人间炼狱，王能充感受着飒飒秋风不知自己该如何安抚苦难，压抑着胸腔的酸意死死握着腰间的佩刀，仰着首逼迫自己尽量不要去看百姓，他害怕自己突然心软而放弃自己的计划。王能充，这是统帝欠你的，绝对不能心软！王能充咬着牙加快脚步往营帐走去。“王将军，多日不见，美人滋味如何？哈哈哈哈……”一入自己的营帐王能充就听到这熟悉的怪腔怪调。立马收敛了心底的愤恨，卸下佩刀，恭敬地说：“大人，王某自然不敢沉浸在其中，主上交代的事情基本已经部署好了，就差最后一根稻草了。”“我就说王将军自能将事情办好，只不过主上不信罢了。王将军，看着同胞被斩杀的感觉是不是很过瘾呢？哈哈哈哈哈”王能充生生憋住气，他知道黑衣人不过就是想羞辱他罢了，为了大业他必须忍。黑衣人瞧着王能充涨得通红的脸，心下更加不屑，伴着肆意的嘲笑飞身而去。王能充凌厉的掌风怒气立现，不费吹灰之力将木案击得粉碎。“今日之辱我王能充他日定将讨回！”三更刚过，战鼓又隆隆大作，王能充披上银装盔甲，配上战刀，打马带着士兵赶赴战场。眼前月光寡淡，星光散散，王能充跨坐马背恍恍惚惚间好似回到了当年与娘亲夜奔于这样的道间。那时候的自己年幼，不懂为何娘亲总是流泪也不懂为何总要东躲西逃，脑子里浮现的是娘亲瘦弱的身躯在风中护着自己的模样。当时也是这样的月光，这样的秋天。王能充觉得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在风中自己的泪终究夺眶而出。“东朝将士听命！此去不斩梁狗，誓不归还！”哒哒马蹄盖不住王能充震天的怒吼，“不斩梁狗誓不归还！”为了娘亲，我要复仇，但是为了更多的孩子我也要护住他们的娘亲。王能充夹马如风奔去，眼角的泪早已被风干。
东朝朝堂安静肃穆，官员们红润的脸色，上乘的官服在大殿透着银光，极是讽刺。统帝端坐在金龙攀附的皇位上，十有二旒的天子玉藻遮挡了天子睥睨天下的气势。“朕昨夜接到八百里急报，王将军已经逼退梁朝的夜袭，不过王将军密奏梁军得了边城布防图，以致进攻难挡，重夺三城还是要点时日。”“臣等查案不利，至今仍未捉住奸细，请皇上降罪！”赵勋上前跪罪在殿前。“皇上，此事颇有蹊跷，刑部也毫无头绪，将军王已经尽心尽力，望皇上恕罪。”夏仲恭连声道。统帝默不作声地看着低头的二人，眼底的精光微微闪现。朝臣们不知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敢妄猜圣意只得噤声俯首。“报！前线加急！”这一声及时的急报让大家都松了口气。“王将军遭敌方暗算，现生死未卜！”“什么！一群废物！”统帝瞬间暴怒地像咆哮的雄狮，皇冕前因愤怒而摇摆的玉藻哗啦作响。“将军王！朕命你和夏丞相三日内制定出新的布防图，务必抓住泄密者，将功补过，否则提头来见！退朝！”统帝甩袖退出朝堂，留下一帮早已吓破胆的群臣。赵勋和夏仲恭接了任命，二人紧皱着眉，缓缓步出了尊武侧门。“王爷，这次事情来得突然，你是如何看？”夏仲恭小心地问。“此事本就危及社稷安危，可惜老夫摸不到头绪。盘查了兵部所有的官吏，皆无可疑。甚至盘查了当日路过的所有官员和侍卫，可是人数众多，煞是为难啊。”赵勋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下一片苦楚，暗恨自己怎就这般没用。其实夏仲恭和赵勋都知道统帝对他们二人多多少少还是有猜忌的，王能充生死未卜却不让赵勋领兵前往，那是因为统帝不想扩大赵勋的兵权，而让夏仲恭和赵勋一起重布边防也是让二人互相监督，伴君如伴虎啊……夏仲恭探到赵勋眼底的自责，只得安慰一番，二人同往兵部重新制定边防部署。统帝下了朝疾步来到太极宫，唤来苍细细听闻边疆战况。“皇上，王将军按照之前兵部的布防图，本想加固防守，只是未了许多防点早已被梁军接手，导致中了埋伏。”苍此时的声音已不再淡定，微微透着担忧。“目前梁朝到底控制了多少防点？”统帝额头突起的青筋一跳一挑，几近捏碎的玉扳指压抑着龙怒。“少说已经达到五城，多则七城。”苍已经被统帝即将爆炸的怒气乱了气息。“若是让朕抓到是谁，一定要将逆贼剥皮示众！”统帝奋力推到龙案，一声龙怒飘荡在皇极城，惹得人人自危。
将军王府内，夏素芯一身白衣飘诀，秋风吹不散眉间的忧愁。“素芯，你不高兴吗？是不是慕卿没有学好？”我看着夏素芯这般心底竟也像压了块巨石喘不过气来。素芯转过身，发梢被夹杂了红叶的秋风高高扬起，目光哀愁婉转，神采尽失。素芯朱唇轻嚅，却吐不出一个字，只能俯下身颔首深深抱着我，娇躯轻颤。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素芯哭了，虽然她没有哭出声。这就是秋天么，秋天特有的凄美……素芯抱着我轻泣着，惹得我也红了眼眶，我扭扭头不想让眼泪溢出，这样会让素芯更难过的。我扭头间看到了站在远处的顾先生。他今日着了件深蓝直裾深衣，头戴巾帽，一手搓捏着那簇短短的山羊胡，一手朝我招了招，荡漾开一片温柔的笑意。这样的顾先生没了往日的精明，浑身更多的是柔和。许是素芯哭够了，松开了双臂，一言不语离开了我的视线。大人都这么奇怪吗？我可千万不要这样。我还在楞神间，顾先生已经来到我的身边，用力地揉了揉我的脸，一脸怪笑：“小慕卿，我要回家乡了。”“啊？顾先生，你要走了？”我马上发现这是一件重大的事情，惊诧不已。“是的，我要回家了，家里的小孩会怕哦。”说完好笑地拍着我的小脑袋。“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我一听急了，连忙拽住顾先生的衣袖，难掩心底的不舍。顾先生瘪了瘪嘴，又是一个邪魅的笑：“我应该不回来了，但是小慕卿，你以后要来看我知道吗？”我用力点点头，虽然舍不得顾先生，但是顾先生家里的孩子更需要顾先生，我可不能这么自私。我已经决定以后一定要去找顾先生玩，怎么说顾先生也是教我做糖果的老师。顾先生从怀里递了个布包给我，突然严肃地在我耳边说：“小慕卿，这个包裹等你五岁再打开，一定要记住，里面还有我的所在，你也算是我的入门弟子了，哈哈。”我接过这个仍旧泛着温热的布包，又想哭了。顾先生连忙捏了我的鼻子，打趣道：“诶诶诶，男子汉不能这么爱哭。小慕卿，要是不想看到我走就闭上眼睛吧。”我急得慌忙蹭了眼泪鼻涕，定睛一看顾先生已经离开了，望着顾先生远去的背影我用力闭上眼睛，害怕自己又会没出息地掉眼泪。多年后手中已经泛黄的布包跟我说在我年幼的时候有一个神秘的顾先生，他也成就了我一生的辉煌。顾天一辞了将军王府，急急奔赴晋朝。披星戴月马不停蹄，但是一路来心里有颇多计较：如今东梁两朝已起战起，晋朝内已经乱了吧，本想把赵慕卿带回晋朝，只是时机未到，只能另想他法。几番观其面相，赵慕卿将星无疑，贵不可言但是命中劫难颇多，隐隐约约似与晋朝有颇多牵扯，只能等其日后来寻我再做计较。不知道女皇大人看见我空手而归会有何感呢……
我觉得秋天很美，但是也很讨厌，因为顾先生回家了，白胡子师傅也要走了，素芯最近老是唉声叹气连书都不念于我听了，爷爷和爹爹还有那个顽皮的小叔叔总是不在王府里，要不就是一脸的疲惫，我都不好意思让他们抱抱我。唉，听娘亲说朝堂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爷爷、爹爹和叔叔很忙。我突然好希望自己能快点长大，能成为很厉害的人，这样他们就不会这么辛苦了吧？我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这样问娘亲，竟然把娘亲给弄哭了！娘亲不是男子汉所以可以哭吧，我也想不到什么办法来安慰娘亲，只好帮娘亲擦眼泪。就在这个惹人伤悲的秋天里，我暗下了决心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读书习武，这样王府就能快乐吧。数日之后，东朝发生了一件震惊朝堂的大事。娘亲告诉我那个可恶的奸细居然将爷爷和夏爷爷重新制定的边防部署再一次偷窃了，爷爷也因为捉拿奸细不力被皇上问罪，暂停了职务。不过我倒是很高兴，因为这样爷爷就能好好休息一番，不过爷爷好像很难过。虽然爷爷还是那样每天将我抱坐在膝盖上，但是却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不停地呢喃些我听不懂的话了，只是那样出神发呆。
夏杰虽然近些日子在兵部任职令史，事务也是无关痛痒，但是现在兵部两番丢失布防图让他也觉得惴惴不安，总隐隐约约觉得有点诡异，可是实在摸不到头脑。终归身子没有好全，夏杰想着想着就在自家院子树荫下的倚榻上睡着了。突然夏杰浑身一震，感觉四肢被人粗暴地牢牢扣住动弹不得，立即睁了眼，发现自己居然被官兵捉拿住，当下心头大骇：“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抓我？我可是丞相大公子！”官兵们一听哄堂大笑，啐了一口唾沫在夏杰脸上，破口大骂：“你个卖国贼，就是你老子叫我们抓你的！还啰嗦个屁，带走！”相府里乱作一团，二公子和三公子急着去找夏仲恭，唯有夏素芯听着门外的动静却稳坐在闺房内，淡然地看着书，只是捏做一团的书页暴露了夏素芯的挣扎。相府凡是可疑的地方都被抄了，一箱一箱书信从夏杰的卧房内抱出，顿时吓傻了相府的下人们，许多下人连忙收拾东西连夜离开了相府。夏素芯在床上辗转反侧，终是慌乱地披上厚厚的外袍连夜去了将军王府。“素芯啊，杰儿的事情老夫已经听说了，你在将军王府先好生安歇着，明日我亲自去打探一下，杰儿怎么说也是老夫看着长大，什么样的为人还是知晓的，卖国通敌的事情定不可能。”赵勋并不因为夏素芯的连夜登门而吃惊，只是先让赵城收拾了客房安置了夏素芯后回了卧房。“王爷，究竟怎么回事？”王妃也略有耳闻，不免吃惊，逮了赵勋急忙问道。赵勋叹了口气，摇着头沉吟：“今日皇上接到密报，说是相府里一个婢女在杰儿的房中发现了新的布防图和许多通敌信件。夏丞相自是不信，但是那个婢女一口咬定杰儿就是奸细。无奈之下，夏丞相下令抄丞相府，居然真的找到了布防图和通敌信件。”“可是杰儿不可能做这等事情，而且也没有理由啊！”王妃一听惊讶地声音陡然高了好几个声调。“我也是这么认为，着实不可能啊。没准是被陷害的，我明天好好去看看，咱们先睡吧。”赵勋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和王妃。今日的变故让一些人倒是大松了口气，却也让很多人难以入眠。夏素芯就是其中一个，她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救这个傻大哥，早已知道他有死劫，也早已算到相府此番遭遇，但是除了自保她已是毫无他法。先知又有何用，直教看透他人生生死死，自己却无能为力，不知前因不明结果，日日沦陷在这个命数里。夏素芯此刻就像是已知死期的病患，苟延残喘着。月光还是那个月光，只是明日世上就会少了几人。
刑部大牢里，夏杰颓然伏在干草上，身上已然换上了一身狱服。他很害怕，害怕得原本就不算红润的脸惨白如纸，双唇已经被咬得发紫，呢喃着什么，细细一听原来是“不是，不是，不是我……鸢儿，不是我……”现在的夏杰已经成为要犯，暴露在几十双眼睛之下，虽然是丞相的大公子，但是若是真的到了用刑的地步，谁也是帮不了的。夏仲恭却显得异常平静，下了捉拿夏杰的命令后就窝在相府里没有出来过。夏仲恭看着晃动的烛火，自嘲着：“想我夏仲恭一世为东朝尽心尽力如今居然要亲自抓了自己的儿子，老天爷，这就是你给我的惩罚吗？”又是一人一夜无眠。
第二日天降大雨，刚敲过五更，群臣打着油伞缓缓进入太灵殿。今日风雨大作，天色灰蒙一片，层层叠叠的乌云如华盖压顶一般，淅淅沥沥的雨声更是扰得人们心烦意乱。太灵殿内湿湿漉漉的空气让越发紧张的局势犹如绷紧的弓。太监总管朱泰一声尖锐的“有本启奏，无事退朝”倒让朝堂添了分缓和。刑部侍郎在万众瞩目的眼光下步出行列，俯首道：“昨日初审了要犯夏杰……”刚说到这句话刑部侍郎偷偷地瞥了眼夏仲恭，见其没有反应方才稳了心绪接着道：“夏杰否认了一切罪行。不过搜查出的兵部布防图和信件经确认不是伪造的。”统帝挑了挑眉，看了看夏仲恭和赵勋，沉默不语。“皇上，夏杰卖国通敌证据确凿请皇上尽早定罪。”许多大臣异口同声着下跪请统帝惩治夏杰。赵勋知情况不妙急急上前请奏：“皇上，此事疑点颇多，夏杰的动机由未可知。论富贵论地位，都没有必要，望皇上严查！”刑部侍郎也觉得疑点甚多，“皇上，目前的证据还是颇为牵强，还望皇上容许臣严查此事。”“那就这样吧，此事交由刑部侍郎宋启弘查办，夏丞相督办。还有本奏？没有的话就散了吧……”夏仲恭听到统帝的安排强压了心里的悲愤，几欲昏厥，但是仍旧强撑着跪送统帝。下了朝，雨不见停，赵勋看着夏仲恭泛青的脸色也是不忍，搀了夏仲恭离开了皇极城。
朝朝代代的君臣之事不过如此，互相猜忌，互相制衡之间。一条人命可轻可重，但是若和自己的前途相比，就算是儿子那也得舍了。要是没有这番觉悟，怎么可能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一职。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危机初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