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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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滋味寻常，最终还是没等来陪酒的姑娘，江童颜好生奇怪，悄悄问身边的白怀蒲：“我们只是寻常吃饭喝酒，为什么不去酒楼呢？以前听你说七味斋的酒菜都不错啊。”
白怀蒲道：“师兄嫌七味斋太破费了，这青楼的素掌柜和师兄关系不错，只吃饭不叫姑娘可以省好大一笔银子呢。”
江童颜叹道：“果然是表哥的为人。不过这样一来可见不到青楼姑娘了，可还有什么好玩的呢？”绿依在一旁连连点头。
白怀蒲也不管苏怀墨正在叫人撤菜上茶，站起来就说：“我和我未过门的媳妇去茶馆喝茶，各位请自便。”
江童颜还在寻思白怀蒲这“未过门的媳妇”是哪一位，下一刻就被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拽出了包厢。绿依当然紧跟其后。
“咦，顾平川怎么没有跟出来？”白怀蒲好生奇怪。
绿依笑呵呵道：“你这没眼力见的，顾大侠与那姜瑟瑟姑娘显然是旧识，他坐在那里一直魂不守舍的，自然没工夫管我们啦。”
白怀蒲说：“没想到这两个人竟有一段风流史。”
江童颜道：“对了，‘半江瑟瑟半江红’，是那姑娘的名字吗？”
白怀蒲道：“‘瑟瑟’是不错，但‘姜’是羊女姜，和你的不同。”
“啊哟哟，两位姑娘小姐啊！”这声音清脆娇媚，正是刚才他们在门口时说话的人，只见来人是个艳丽秀美的年轻女子，她一说话，总让人忍不住盯着她鲜红欲滴的丰满嘴唇看。
江童颜见她和自己说话，应道：“姐姐叫我？”
红唇女子一脸不满：“白公子您来就来吧，还带两个姑娘，带姑娘就带姑娘吧——”说着看江童颜一眼，“还带个斯斯文文的黄花闺女——我说小姐啊，来青楼的女大侠您也不是头一个，但您也好歹按规矩换一身男装啊，两个闺阁小姐大摇大摆地逛青楼，我怎么跟我们掌柜的交代啊。”
江童颜低头认错。白怀蒲道：“我们原本只呆在包厢里，现下刚出来，想听个曲儿。”
江童颜听白怀蒲这么说，也想见识一下青楼姑娘的曲艺，于是在一旁默不作声。
台上轻歌曼舞，姑娘的腰肢柔若无骨，台下散座各小僮替主人唱打赏，“城西李公子打赏紫熏姑娘三十两！”“彭员外打赏青萱姑娘五十五两！”“江北顾大爷打赏十两！”
等一下，江北顾大爷？
三人四下张望，果然在大堂一角看见了顾平川，不意外的是另一个人也在。顾平川似乎在向姜瑟瑟解释什么，而姜瑟瑟双目凝在远方一个未知点，丝毫不为其所动。
江童颜不想打扰顾平川，但听到连他都打赏了，唯恐自己失了规矩引人侧目，连忙问白怀蒲：“是每个人都要打赏吗？”
白怀蒲道：“不是，咱们一桌，赏一份就行。但是我是身无分文，如果不打赏，红唇姐姐就马上会来找我们拉家常了。”
江童颜肃然，问绿依：“你带了多少钱？”
绿依掏出鼓鼓的钱袋说：“听说在外面不兴用银票，所以我带了些现钱，不过不知道多重。”
江童颜掂量一下，自己也猜不出这有多少银子，说：“无所谓，左右自己揣着也费劲，全都送出去吧。”然后把钱袋往白怀蒲手里一放。
白怀蒲问：“赏给哪个姑娘？还是像顾平川一样不赏姑娘？”
江童颜问：“不赏姑娘的银子是归谁呢？”
白怀蒲说：“归青楼掌柜的。”
江童颜道：“那还是赏给姑娘吧。”然后指了一个台上在边角弹琵琶的绯衣姑娘，“她默默无闻的，肯定缺钱，赏给她吧。”
白怀蒲打开钱袋一瞅，沉吟片刻，将其交给跑堂，嘱咐了几句，然后堂中响起了：“尘州白公子打赏初蕊姑娘二百三十两——黄金。”
说笑谈论声霎时间变成倒吸凉气声，然后一双，两双，无数双眼睛看过来。
大堂边记账的伙计犹豫着要不要下笔：从前遇见过出手阔绰的官宦豪客，遇见过唱空头赏后来付不起赏银或者干脆逃之夭夭的，不过再夸张也不过千余两纹银，从没见人唱几百黄金的，唱赏的好像是本地青者书肆的白公子？
台上表演的姑娘也有轻微的停滞，瞬即依旧笑靥如常，丝竹之声又响起，于是众人在短暂的静默之后搂着怀里的姑娘继续喝酒作乐。着绯衣的初蕊姑娘，十指灵巧地画琴，眼底却慢慢晕出水雾，顾盼间，确是风情万种。
“你们听到了吗？”江童颜问。
白怀蒲和绿依点头。就在刚才众人喧哗渐止的时候，一个熟悉而中气充沛的男子声音结束得稍晚，那声音说道：“当初你再怎么生我的气，都不该不辞而别。瑟瑟，我。。。。。。”
果然有故事啊。
绿依带出来的钱全捐了，所以接下来的购物资金要全权由白某人掏腰包，岂止白怀蒲是个完全留不住钱的主，身无分文是常态，他的腰包只能向苏怀墨现要，如此一来将会十分啰嗦。
好在顾平川仗义相助，借钱时，顾平川千般叮嘱白怀蒲要照顾好江童颜，不能在外惹是生非，自己有事不能陪同云云。此时江童颜发觉姜瑟瑟看向自己的眼神略有异色，嗯，是敌意。
最后三人雇了两辆车把上街买的东西运回了书肆。
当晚江童颜做了好几道甜面点给姜瑟瑟送去。
姜瑟瑟正在院里的梧桐树下练剑，白衣劲装，气宇轩昂。
江童颜蓦地联想到小时候第一次看见顾平川的样子。那时候顾平川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他来找师傅切磋武艺，师傅在江湖是一个传奇，大部分人想找他拜师学艺都不敢，顾平川是第一个来“切磋武艺”的。事情的结果就是顾平川尽全力招架了师傅两招半，然后落败。虽然狼狈，但是他含着血提着刀站在树下的英姿还是深深地刻在了江童颜幼小的心灵里。无论江童颜暗示多少次有一把大刀或者长剑多么地帅气，但是师傅一直认为武功要假以刀剑暗器就降了好几个档次，于是坚决不肯让她使兵刃。
姜瑟瑟把剑一收，看着江童颜。江童颜联想起刚才看到月半脑袋顶被削去的一片毛发。小退了一步，说：“姜。。。。女侠？我做了一些甜点，你想尝尝吗？”
姜瑟瑟面无表情不说话。
江童颜想了想，道：“你不愿意吃就咧嘴笑一下？”
姜瑟瑟没有笑。
虞洁琼回到月然轩的时候受到了惊吓。他闭上眼睛，喃喃道：“我一定是看错了。”再睁开眼，居然还是那幅景象：江童颜抱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垂涎欲滴；姜瑟瑟在一边努力地啃点心。
虞洁琼慢慢踱到陶醉不已的二人身边：“阿姐，你。。。。。。。。。？”
姜瑟瑟一怔，摇摇头继续啃。
江童颜说：“虞美人你难道一直不知道我阿姐是喜欢吃甜食的吗？”
虞洁琼花容失色：“‘你’阿姐？你们。。。。。。”
江童颜说：“对了，今天，啊不，以后，阿姐都跟我在草虫堂住了，虞美人你好自为之。”说完就拉着姜瑟瑟走了，看来是特地等虞洁琼回来说这一句。
虞洁琼看着二人欢快离去的背影好生忧伤，完全不明白二人的感情怎么突然变得如此之好：阿姐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许多人因为自认识她起从没听她说过一个字，一度以为她不能说话。但实际上她只是。。。。不好意思说话而已，被逼得急了她往往就一剑招呼。总之阿姐是一个非常不好亲近的人，能和她交流需要极度的耐心和胆量。莫非这个奇怪的郡主有读心术之类的法力？
“啊虞美人我以前误会你是细作真对不起。”江某人远远扔过来一句话。
姜瑟瑟微眯的细长眼睛睁圆了一些看向江童颜，这是在表示疑问呢，江童颜呵呵笑道：“哦，没什么，就是虞美人长得太好看了，当初我怀疑皇帝派他来给我治病有什么图谋呢。”
姜瑟瑟眼角一弯，这是在笑。
江童颜想起一事，道：“阿姐这么不爱说话，在外寻药是怎么向人打探消息的呢？”
姜瑟瑟眼眸低垂，沉默一会儿道：“他，顾一直陪着我，后来，我就收了一个徒儿。”
原来顾平川与她同行一段时间，后来二人分开，她一个人找药多有不便，就收了一个徒弟当助手。天生幼嫩细小的声音配上她冰冷绝俗的容貌真是诡异，加上她本性容易害羞，畏惧与人说话，这么多年来在外寻药更是难上加难。
江童颜说：“阿姐，我们两刚才结拜了，那虞美人也就是我的义弟了。。。。。”
姜瑟瑟摇头打断。这个意思比较复杂。
“什么？”江童颜问，问完屏息以待。
姜瑟瑟酝酿了好一会儿，轻轻开口，声音如婴儿般稚嫩：“琼儿比你年长。”
江童颜忍不住哈哈大笑：“阿姐我接连逗你说了两句话呢哈哈哈。”
姜瑟瑟领悟过来，作势要打，江童颜抱着她的剑一边躲一边乐：“阿姐你声音这么可爱怎么不喜欢说话？你这么凶巴巴，别人不敢笑话你的，啊哈哈哈哈哈。”
“咳咳。”也只有不再年轻的顾平川会用两声咳嗽来打断两位姑娘的嬉戏打闹了。
“顾大侠，你找我有事？”江童颜正色。
“咳，小姐，不要再取笑我了。我。。。。。找瑟瑟有几句话说。”顾平川小心看姜瑟瑟一眼，果然冰山美人早已把目光转向别处。
江童颜知道二人闹了一个大别扭，但是从下午在青楼的情况来看，顾平川显然没有能力用“说几句话”来解决问题。
于是，打一个呵欠说：“我先回去睡了，二位自便。”果然姜瑟瑟自动跟上来了，顾平川看着二人欢快离去的背影好生忧伤。
草虫堂。
月半白天险些被姜瑟瑟削去天灵盖（但愿狗那块也叫天灵盖），于是看到娘亲居然带着那个白衣女子回来时，吓得立即倒在白怀蒲怀里装死。
江童颜给白怀蒲做了晚饭就急匆匆出去了，白怀蒲在草虫堂一边吃一边等她回来。吃完了饭又吃了点心，吃了点心又喝了茶，喝了茶还赏了一会儿月，终于等到人回来了。
江童颜道：“怀蒲，吃饱了就带着月半回去吧，今晚我有事要和阿姐说。”
白怀蒲心情一下子就不美丽了，迷茫道：“阿姐是谁？”
江童颜把姜瑟瑟的胳膊一挽：“我们可是八拜之交，是结义姐妹了。”
白怀蒲：“现在早不时兴义结金兰了。”
江童颜：“绿依送客。”
姜瑟瑟：好奇怪的两口子。
月半：娘亲你不要我了吗。。。。。
“绿依，你再亲自沏壶花茶来，我和阿姐有事说。”江童颜把姜瑟瑟领到自己卧房里。
“阿姐，我有件重要的事说给你，我今日听说你多年在外为虞美人找两味药，可是真的？”
姜瑟瑟点头。
“这两味药极其难寻，其中有一味要很有名但存世稀少，是一种成熟后五十年方可采一次的树皮，叫做‘千叶一窟’，是不是？”
姜瑟瑟点头。
“另一味是草药，在江东并不算太罕见，但极少人听过，识得它真身的人更少，叫做‘兰茶’，对吗？”
姜瑟瑟多年来搜寻这两味千金难求的药草，多少见多识广的药师都不能将这两味药的说得明白，现在听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娓娓道来，颇感奇异。只能连连点头。
姜瑟瑟抬手示意自己要说话了，江童颜再屏息，半晌：“你从哪听说的？”
江童颜托腮一笑：“阿姐，这两味药，青者书肆里就有。”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