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静庐扫地的日子[霹雳]》莫沉吟

14、（十三）

　　渐渐变得沉重起来的气氛令莫沉吟一时没能开口。反而是神色难得郑重的金子陵挑起眉梢，再次转了个话头。
　　“莫沉吟，你刚刚说，世上有绝对的善恶之分？”
　　“唔……只是我认为吧……”少年搔着头，“你那样突然问我，我就觉得……嗯，我想，并不能说是世间，只是人，人的行为是有善恶之分的。”
　　“那么何者为恶呢？”
　　“杀人。”这回莫沉吟不假思索地回答。
　　金子陵仿佛正中下怀地摇了摇折扇：“那么，在迫不得已下杀死威胁自己生命者来求生呢？亦或为了保全更多人的性命而以此方式制止杀戮者呢？”
　　“那是以恶止恶，不代表杀人无罪。”有别于平日里的散漫，少年的表情显得十分坚定，“就是说‘未为尽善也’。”
　　“哦？那什么才是尽善之道呢？”
　　“我……不知道啊……”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莫沉吟又变回那个有点脱线的懒洋洋的少年，伸手搔着后脑勺，“有时候……明知是违背自己原则的事也去做，做错了的事也没法改正，这才是人生吧？”
　　“哈哈哈！”金子陵笑得甚是开朗，“说的是。‘做错了的事也没法改正’，莫沉吟，我几乎有些怀疑你从前也是铸剑师了。”
　　“不是只有铸剑师才会有这方面的困扰呀。”
　　“也对。好吧，说到杀人的话题，我还真的想起有一位武林先天说过这样的话：‘杀人并非无罪，而是担罪。’”
　　“武林先天？也是因为你赠剑给他而认识的？”
　　“这一回不是。”提起这个应该会有点沮丧的话题，金子陵却很是豁达，“他是位佛门高僧，使用的乃是佛门法器，并没有我这凡人介入的余地啊。”
　　莫沉吟的表情像在说“不是你上门推销被人家拒绝了吧”。
　　然而金子陵直接停止了这个话题。
　　“‘杀戮’乃是冰蛾的宿命。既然要完成这样的宿命，如你所说，持有沾血冰蛾的人，所行即为恶。”
　　“也不能这么说吧？你刚刚提到那位佛门高僧，他不是说‘杀人担罪’什么的？可见他就是以杀止杀的那种人啊。”
　　折扇又在轻敲手心，金子陵在思绪中微笑。
　　“所以沾血冰蛾的第一任主人，才会是黄金城主。”
　　“‘仁慈’？”莫沉吟若有所悟地看着他，“你希望黄金城主可以将冰蛾的杀戮转化为制止杀戮之行？”
　　“我那时候，哈哈，还是太过年轻了，年轻到‘剑痞’忆秋年都还没蓄胡须呢！”尽管口中说的是这么不知所谓的闲谈，金子陵的脸上还是又一次露出方才那种郑重，“所以我还没能分辨得清，‘仁慈’与‘慈悲’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