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静庐扫地的日子[霹雳]》莫沉吟

13、（十二）

　　“莫沉吟。”
　　“嗯？”
　　“世间有绝对的善恶之分吗？”
　　“我觉得……”少年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回答，“有吧。”
　　“刷”的一声，折扇张开，带过一阵微微的清风。
　　“莫沉吟，我对你的来历越发好奇了。”
　　被这么盯视着的少年垮下脸：“我记得我们是在讨论沾血冰蛾？”
　　“哦哦，也对啦。”金子陵在谈论到那口令他煞费苦心的名剑时的庄重神情被淡然的笑容取代，“是讲，并非所有人对我这个问题都有你这样的答案呢。”
　　“你的意思是，世间本无善恶？”
　　“耶，我可没有这么说。”折扇摇了摇，连带着顶冠上的雉翎也微微颤动两下，像是对什么事的否定，“身为铸剑师，我只是不大愿意听人说剑的坏话，更加不愿意，世人把罪行都推到剑的头上。”
　　莫沉吟的脸有些红起来：“抱歉啊，我不是故意要说你家的冰蛾……”
　　“你讲的也没有错，只是，容易被误解。”
　　“误解？”
　　“如果杀戮乃是一项工作，就如耕田、锄地、莳花、浇水、劈柴……那么冰蛾无疑是能圆满胜任这种工作的最佳选择。好比说——”似乎看到少年刚有些明白起来的目光又变得迷惑了，金子陵耐心地补充，“莫沉吟，你平时都用什么劈柴的？”
　　“就你柴房里那把斧头啊！对了，既然你提起，我得说它确实不太好用了。”
　　对这种见缝插针的抱怨，金子陵报之以一个宽容的微笑：“那么，换成一把利斧的话，你会不会觉得劈柴这样的苦工也变成乐趣了呢？”
　　“虽然这个比方我是不大同意啦，”莫沉吟挠了挠头，“你的意思我还是有些明白了。——这么说沾血冰蛾只是因为它太过胜任‘杀人’这项工作，因此才被当成凶器使用？”
　　“天下万物皆可杀人。正如你方才所说，冰蛾胜任的，乃是‘杀戮’。从这个角度说，称它为‘杀戮之剑’也无不妥。”
　　“但剑乃器物，本无善无恶，造杀孽的终究是人。世人把杀戮之名冠于冰蛾之上，这令你不快？”
　　这种解释按说是深得铸剑师之心的，金子陵却缓缓合上了折扇，良久，摇了摇头。
　　“除了杀戮，我不知还有什么别的途径，能令沾血冰蛾完全发挥它的所长。杀戮，正是它的命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