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四天载》莫为卿

2、第 2 章

　　廿四天载·冬至·卫庄
　　writer：苏谟卿/謩熵女
　　cp：卫练
　　主角：卫庄，赤练，流沙酱油，盖聂
　　p.s.:正剧向背景，cp不喜勿喷

　　正文:
　　关于冬至，他只知道那是一岁中距离黑暗最近的日子。
　　北方的冬天总是冷得人无法忍受，任凭你临危不惧守如山，面对哈气成冰的天气也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冬至那天白凤讨了假走了，卫庄也懒得管他，反正除了杀了白凤也没别的办法管他，干脆他愿干嘛干嘛去，卫庄也乐得清净。隐蝠一直都是典型的无组织无纪律，要找他的话最好是让白凤去找。麒麟除了在各个地方玩潜伏之外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对于这种人才卫庄用的一直是是放养政策。
　　于是，好好的一个冬至，陪他的只有赤练。
　　赤练。
　　那是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身处流沙之中，卫庄却从不多看她一眼的存在。
　　原因是没必要。
　　赤练太忠心，说白凤叛变了他信，说麒麟走了他信，说隐蝠跑了他信，甚至和他说苍狼归顺嬴政了他都会信，可是说赤练和敌对的人多说了半句不该说的话，他不信。
　　第二，他太了解赤练了，就像他了解他师哥一举一动背后的目的一样。
　　所以，尽管他知道赤练对他的不仅仅只有仰慕，他也不会多看赤练一眼。
　　然而今年冬至，也许不会这样了。
　　入了夜两人沿着咸阳城慢慢走，绕出繁华圈子之后找了家小小的客栈住下，饭在客栈小园里吃，依旧是热气腾腾的面，卫庄吃完面听见身后没有声音，思量了一会还是问道:“不吃不饿吗。”（原谅我不记得了，但是貌似秦朝是没有饺子的……）
　　赤练明明是坐在他身后，他却不回头，即使问人一个女孩子语气也总是目空一切的傲气，然而赤练却实在冲卫庄生不起气来，那是她会花一生去追随的人。
　　赤练当时正捧着碗，听了问话手一抖险些把碗抛出去，稳了稳心神又想了会卫庄的问话才捏着腔回复说:“卫庄大人……是在关心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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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是卫庄虚怀若谷临危不惧处变不惊，听了这种回答还是觉得肌肉抽三抽，当下想甩自己一巴掌为什么要所谓“关心”赤练。
　　不过说起来，“关心”是什么，他已经很就不知道了。印象最深的是当年师哥山下被人砸断了腿，他骂骂咧咧地背着盖聂走了一夜的山路，到山上之后往宗堂里一跪吼一声“师傅救他！——”然后晕得比盖聂还快，醒来后依旧是师傅那张很有哲理的脸。
　　他说:“你不应该同情盖聂。”
　　他说:“你不应该关心敌人的痛苦。”
　　他这么说道，直说得卫庄心烦无比。
　　那个时候也是冬至吧，他还在鬼谷，打了一年的纵横终于有了小小的几天空闲，其中一天就是冬至。
　　那年他也是，盛了面捧手里暖着。师傅一早把盖聂遣下山，算算时间应当快回来了吧，面汤氲着热气迷了谁的眼。
　　然而最终，师傅捧走了一碗面，看着卫庄无聊到用筷子缠面玩的样子，叹了口气又捧走了一碗，然后默不作声地把那碗面倒在了阴影处。
　　那一年，盖聂出师，纵与横，从此之后恩断义绝。
　　「分界」
　　赤练摸了笑不语，慢悠悠地吃了面又招呼小二上壶茶，不，是上壶好茶，“好”字还得重读。跑堂小二寻思着三更半夜的还上不上茶，瞅了眼这男女一身的金丝银线还是甩了袖子弄了茶，东海琅琊那边来的，秦初也算是好茶了。小小的黄芽尖水里沉沉浮浮，卫庄冷冷看了一眼。
　　白釉瓷的粗胎小杯小二搁后堂里弄出来两只，跑到院里给卫庄砸了一地的气场吓了一跳，伸长了手悄悄递给赤练之后一溜没了影。赤练看着转角处小二掉的衣服默默笑了笑，从卫庄的视野里把茶壶拎起来倒了一杯递到卫庄面前。
　　这是故意的，因为卫庄不会品茶。他杀气太重暴戾之感长久萦绕于身自然品不来茶。这一点，同习武的赤练怎会不知。然而赤练虽然一身血腥，但是毕竟是媚行者，还是需要东西掩掩杀气的。
　　卫庄近乎不屑地看着赤练把茶杯放到桌上，然后下一刻就是地动山摇。
　　原来，是那些小二在中通风报信啊。
　　卫庄终于明了是谁报信才能让他们一路过来一直被追杀，原来他们一直都被监视着。
　　从国都的赵高，到闹市的六剑奴，在到现在咸阳城外的巨阙。
　　巨阙近乎冰冷的气息慢慢逼近，赤练看了看男人的背影，无言后退了一步。其实胜七说对了，这个血腥的世界，的确是个男人的世界，赤练她一步步爬上来的确不容易，但是她注定是弱者，因为强与弱是在对比中产生的。
　　来者胜七。
　　卫庄睥睨一眼，鲨齿归镇，对面的胜七不急不忙，拖这锁链拔了巨阙，卫庄忽觉不对。
　　是鸩羽千夜。
　　那壶茶里，毒是鸩羽千夜。
　　感受到只属于鸩羽千夜的特殊毒性，卫庄瞥了眼北方无星无月的冬夜，低低冷笑了。
　　「分界」
　　师兄出师后，卫庄才感到了真正的恐惧。
　　他开始害怕，害怕一切，害怕有一天还在梦里就被人一剑了结，害怕有一天金戈铁马踏得他骨头渣子都不剩，同时他也得到消息，韩国红莲择日大婚。
　　其实，这是一个好机会。
　　很快他练成了百步飞剑，杀了老鬼谷却也一夜白头，他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发如雪。
　　那日他拥毳衣缓步晃过红莲车驾前，他瞧得见红莲的眼睛。
　　曾经，哈，曾经，她还只是红莲。
　　那夜他受了伤救得红莲，远眺旧韩烽火，红莲才真真切切地感到了无奈。
　　他日紫藤青柳绫绸缎带重重宫阙，一把红莲业火顷刻消失。
　　她从此，只为赤练。
　　「分界」
　　那一瞬间天光大亮，四面八方冷冷的光竟刺得他一瞬爆盲。恍惚有剑破长空，精钢的血腥感扑面而来，然后卫庄就听着巨阙的剑气生生撕裂了一人的躯体，随后的感官就是唇边的粉末。
　　毒性消散。
　　至于死的人，是鸩羽千夜的原拥有者赤练。
　　说真的赤练死的不好看，四面八方的铜镜反射出来的光一照影子都没有，显得流了一地的内脏格外刺目。
　　赤练还没死，仰躺在地上自顾自说着什么，卫庄不敢动她，俯下身听——
　　“所谓的英雄时代，已无英雄——”
　　然后鲜血四溅。
　　说完那句话后，赤练压碎了自己的心脏，破碎的心肌和着血液溅了一地，尖锐的指甲深陷脏器中，肌肉的纹理甚至清晰可见。
　　躲闪不及的卫庄被溅了一身，转过身却发现战斗已经结束了。
　　赤练这个浑身是毒的女人，用自己的身，腐蚀了所有的敌人。
　　她赢了。
　　然而她不知道，卫庄这次真的想要去用自己的剑保护她，就像三流剑客用把小小的破剑在闹市之中保护平凡的女人一样。
　　原来，我们注定不平凡。
　　那一夜，卫庄知道白凤走了。
　　白凤一直沉默地看着小城战场，在卫庄转身的一瞬间他飞去抱起赤练的尸首，任凭毒药染了自己一身。
　　“你太慢了。”
　　“……是，我慢了。”
　　那一瞬间，卫庄就知道，从此的聚散流沙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王，也不会再有第二个女王了。
　　「结」
　　后来的卫庄仍是卫庄，但是再没有永远不进入他视线中的女子了，再没有总是迟到一步还想杀了他的傻鸟了。
　　对决变得遥不可及，就这么成了一段应有的记忆。
　　然而，卫庄还是“伪装”。
　　“这是一年中离黑暗最近的一天。”
　　————廿四天载·冬至·黑暗之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