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四天载》莫为卿

3、第 3 章

　　廿四天载·小寒·大少司命
　　writer：苏谟卿/謩熵女
　　cp：……这个真没有
　　主角：大少司命，然后没了……
　　p.s.:正剧向背景，cp你要我怎么写！
　　「正文」
　　阴阳家少司命就那么死了。
　　嗯，死了。
　　死在黄河边，那种近乎悲凉的鲸波边。
　　阴阳家的司命大人各个都是美人，刚刚死去的那个是少司命，总是不说话的星月使，算了算年纪韶华刚过，正是迷人的时间段之一。罗网看了看小美人和她姐姐，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美人，他们不是没见过，流沙就有两位，赤练和白凤，一男一女，一霸道一妖媚，都是尤物。罗网里也不是没有，姐妹花就真够意思真够养眼，但毕竟无论是哪种，美在他们身上都是独一无二的，现在死了一种，另一种也马上要死，可不就惋惜么。
　　然而，变故永远无法预料。
　　下一刻，是江水滔滔，山崩地裂。
　　「分界」
　　少司命刚来阴阳家的时候，小小的一只，银蓝的头发柔顺得，配着小小的人，真是讨人喜欢。
　　外来的孩子都是十来岁就进了阴阳家，上一辈大司命自己跑了，中间这个职务一直空着，直到八九年前阴阳家寻了这任大司命。她刚进阴阳家的时候，和少司命年纪相仿，隔着一场宴会，不识人情世故的小女孩，落到大司命眼里，却是自己的身子。
　　真是，讨人喜的女孩啊。
　　她当时还只是个实习的大司命，没能力没术法没权利，宴会上有她的地方没错，可说真的没多少人在乎这个天资聪颖却能力不足的大司命。她就隔着中间一层层人潮看女孩，看着她一身的华贵，看着她被徐福高高举起，看着她懵懂地接受了“少司命”这个名号。
　　就像当年的自己。
　　什么都不懂，空有一身力量，却宁愿相信祝福真心。
　　大司命在宴会的阴暗角落，悄悄啐了一小口。
　　「分界」
　　果然很快，少司命也成了无人问津的累赘，甚至还不如大司命。
　　俩姑娘住一起也没什么不方便，于是干脆俩人就住一块去了，天天一日三餐练功学武，各自发展各自。除了这几个就是修指甲种花，反正没事干，这也成了两人日后一个主生灵攻击一个主气息人体攻击的主要原因。
　　后来么，出了一件事。
　　简单来说，就是阴阳家后院起火了。
　　「分界」
　　内奸其实是流沙麒麟，那时候流沙还是韩国杀手团，只服从于韩王，阴阳家一直是秦王走狗，所以被流沙暗算也就不是那么难以解释了。
　　然而，麒麟幻化的对象，是当时不到二十的大司命。
　　那一刻大司命被围困，未成年的心智一下子崩溃，积攒在功力中的好杀性突然爆发，崩溃的她开始了无差别攻击。很快阴阳家中等高手部好了阵法，那是主单人攻击的大少司命从未接触过的阵。
　　直到很久之后大司命率人布了同样的阵法并且自己做了阵眼之后，才知道这是中等高手的必杀阵法，名曰“引魂”。
　　她看着引魂阵空缺了阵眼，然后那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女孩子慢悠悠地站了位镇阵。
　　引魂阵是要用符的，阴阳家虽然不是什么正道，但普通道法符咒还是会用的。引魂阵用的道具，一是阵眼处拿的引魂幡，二是镇阵的天师符，两样齐出，修为尚且不深的大司命三魂七魄散尽就已经不是可能而是必须了。大司命看了眼引魂阵法，无言摆开了阵势。
　　下一刻是瞬间的刀光剑影，阴冷之气扑面而来，大司命双手轮转掐了几个手印，未成熟的心智崩溃而激发的力量卷着气流生生砸在众人身上。阵法转移，外圈封阵的几个跃于阵中压阵，看来是刚刚没对他们造成太大危害。
　　这是否意味着她这一辈子就结束于此了呢。
　　也许阴阳家就是这么的算盘吧。
　　引魂阵算是七星阵的变支，因此每一层都是七人坐阵，这一次八成是定了心要取大司命性命。女孩子还不是很妖媚的眼睛眨了眨，目光里转了千载万载的冷静和好杀，冰冰凉就像浸在戾气里的长刀。
　　她对着引魂阵轻飘飘地抬了一只手，尚未泛红的手狡黠地捏了个手印，好看得像是未开莲花。
　　阴阳血手印起手势。
　　十成十的内力卷着鲜血一般纯粹的戾气从院子这头穿堂而过又倦了下来，温温柔地藏着最尖锐的刀锋绕在女孩子身边一圈又一圈，像是曾经就积压下的冷漠。阵内的少司命看了看朝夕相处的女孩子，看她眉间眼中晕开的层层讥讽，忽地把隐在广袖中的手提了个脆玉似的手印。
　　阴阳玉手印起手势。
　　在大司命挑衅出手的一瞬间，少司命无差别地在阵中出手，朝夕相处的默契瞬间击破整个阵法，阴阳家二十一位高手的血飞溅出去，水墨一般泼了一地。
　　第一次开了杀戒的少女，从此正式成为大少司命。
　　「分界」
　　世道更迭。
　　云中君徐福和月神在得到东皇太一的默许之后正式插手秦政，很快和嬴政建立信任关系。始皇“千秋万世”的妄想人尽皆知，帮他实现妄想的就是阴阳家。
　　大少司命奉命阻杀墨门全员，同时遇上了道不同的流沙。卫庄手下其实散漫得很，只要有自知之明别闲的没事干三天两头判个变就行，流沙的人杀了谁死了谁对卫庄来说真没太大差别，死了一个苍狼扔了一个无双，只要白凤麒麟别有事没事无聊然后出点事那就是好的——至少卫庄是这么想的。
　　阴阳家也不是不懂进退，所以流沙和阴阳家的冲突还是盖得挺好的。
　　不过二位司命不一定这么觉得。
　　千机楼外少司命试了白凤一招，发现那不是该杀之人后追上盗跖，那才是应杀之人。
　　不过密林深处见那贼狼狈至极，却出手帮他解了围。
　　远处观战的大司命一言不发，看着女孩子夜色里眉目如画，翻手覆掌之时近乎不留生机，略带迷茫地勾唇笑了出来。
　　「分界」
　　始皇死于东方东海琅琊处，六十岁（这里的六十岁是加了虚岁，古人喜欢这么干）。他等了徐福一辈子，最终结局并无差别。
　　后来李斯被斩，蒙恬战死他乡，扶苏被刺杀，同时，胡亥登基，赵高掌权。
　　密探来访时，大少司命一个修指甲一个喝茶，曾经热闹辉煌的阴阳府该走的都走了，该死的早死了。大司命听到赵高要以“妖言惑众”罪名灭阴阳家时，略微挑了挑眉。
　　少司命一手撩着面纱一手捧着素白胎瓷杯喝茶，冷清得一如当年。大司命略有些无聊地问：“那星月二使呢？”
　　探子倒是毕恭毕敬：“星魂大人已经入魔，化为星尘了。月神大人早就带着姬氏圣女走了，不知所踪。”
　　大司命略一沉吟，甚至是满意地笑了笑，就着春光漫天尽飞散，回头问少司命：“逃不逃？”
　　接了问题的少司命目光流及整个院子，然后看着女人，无声点了点头。她们什么都没有，带着对方和过去，踏出了生活了多少年的阴阳宅邸。
　　院子里留了个探子，很年轻的样子，相貌并不算出众但是轮廓很是好看。他把宽大的斗篷从身上拽下来，一只乖巧的鸟顺着女人们离去的方向快速追去。
　　那个探子看了一眼早就染在雾霭中的背影，说不上什么感情地笑了，然后把脸上的面具一把撕下，独有的少年颜暴露在冰冷的水汽中，和他的美丽一起，化为长剑击穿了她们的所有希望。
　　阴阳宅邸的最后一缕生气，还是来自那个探子，他召开的鸟，认真听他说了一句“已跟上”之后快速飞离。那人环视一眼依旧美丽的院子，然后头也不回地踏上了路。
　　「结」
　　大司命扶着有些发凉的尸体，她看着渐渐靠近的罗网杀手，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那个探子，他说星魂已经入了魔，已经化为星尘了。
　　她忽然记起或许曾经还有那么一个晚上，墨门的那个贼人和黑剑士都走了之后，少司命立在树梢上，她背后浓郁的夜色沉重地砸了下来。
　　也许在更遥远的过去，二十一高手的血肉铺了一地的时候，那两个少女就像刚刚开锋的钢刀，带着无可挽回的决心，骄傲地立足于血肉模糊的世道之上。
　　穿过少司命心头的箭开始发黑，流下的血半凝半流。
　　还有曾经，谁也不理谁，也没有人来问候少女，那时候成天无聊到吃饭睡觉修指甲，直到少司命第一次抱着一盆小小的金丝兰花。
　　身后涛涛黄河，怒吼着奔腾，像是被肮脏世道锻炼得无坚不摧的强劲心脏。
　　也有可能是过去，徐福抱着小小的女孩子，大司命躲在角落里看她风华正茂，不屑地啐出一口时……
　　那些“时候”组成的日子里，你就是亲人啊……
　　大司命看了眼混沌天空——是快下雨了——然后她踉跄着抱着冰冷的尸体，纵身跃入黄河鲸波。
　　黄河无语，卷着花一般的女孩子们继续向着死亡奔腾。
　　随后是剧烈的风夹杂这雨雪，渐渐降落在了黄河滨。
　　正是小寒。
　　江火两岸，阴阳相隔——
　　江火阴阳。
　　————小寒·江火阴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