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旅》自是妄言

7、第七章

　　宾馆的环境不错，沈旅正坐在宽大的窗台上，看着a市的灯闪霓虹，繁华至极。转而又把眼睛望向天空，黑色的巨大幕布上挂着几颗稀稀疏疏的星，月亮露着半边脸。沈旅就这样突然想起了千颂伊，月亮是千颂伊，星星是都教授，他们在一块幕布上，好像与电视结局不一样。然而她又想起了程毅南，她的梦想之一，就是窝在程毅南怀里，边看着狗血的韩剧，边看着他无聊到爆的表情，然后蜷在他的怀里睡觉。在机场的背影又浮现在沈旅的脑海中，就像一只章鱼的触角，慢慢地占据了沈旅的整个脑海中，而她自己也渐渐脑补出那个背影的正面是一张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脸，她的程毅南。她很后悔当时没有冲过去把那个男人翻过来看看。她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在那时，她好像隐隐约约听到其中有个女生把那个男人拍了下来，但转瞬脸又蔫了下去——她不认识那几个女生……
　　“滴嘟——”来短信了。“早点睡觉哦，晚安。”是劳伦斯。
　　“你也是，别工作太晚。晚安。”沈旅回了短信之后想发一条给姚亦和程牧北，但她觉得很晚了，怕打扰她们休息。便把手机充电，趴在床上睡觉了。——她又忘了德国现在是白天。

　　早上八点。
　　“叮咚——”沈旅慢慢睁开眼，却被窗外洒下的阳光刺了一下眼，好像阳光也有重量，她又把眼睛闭了起来，叫了声：“等等！我换衣服……”
　　她眯着眼渐渐移到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心里埋怨自己昨晚没有把窗帘拉起来再睡觉。
　　她睁开眼，看什么都是不舒服的。慢慢吞吞地换了衣服。开门。
　　沈旅还以为是劳伦斯，刚要叫劳伦斯的时候，开门一看原来是客房服务。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这是您的早餐。请慢用。”客房服务朝沈旅微微鞠了一躬便出去了，沈旅也朝她笑了一下，轻点了一下头。
　　“滴嘟——”
　　“早安，吃早餐吧。我们十点去医院。”劳伦斯。
　　沈旅回了个“早安。好。”便去洗漱了。洗漱完她便彻底清醒了，睡意全无。接着给程牧北和姚亦发了两条报平安的短信，便开始收拾自己衣物。

　　“叮咚——”这次是劳伦斯。
　　“早啊。”
　　“早安。”互道了早安之后，劳伦斯边进来边说，“我已经叫好车了，过会去医院。”
　　“好。”
　　劳伦斯今天穿得偏正式的休闲风，经典白色衬衫，一件暗纹浅灰色西服，笔直的长腿也包裹在裁剪地异常合适的同色西裤里，更显得劳伦斯的绅士，想来劳伦斯也知道这不是工作，没有系领带。所以便显得有点休闲了。
　　这和程毅南的着装风格一点都不像，沈旅这样想。
　　而她已经换了衣服，穿了一件象牙白的碎花衬衫，下面穿了一条牛仔蓝铅笔裤，显得她的腿修长笔直，搭配一双米色布洛克的小皮鞋，让沈旅整个人看上去极为舒服。
　　“我都已经收拾好了，你没事的话我们先下去吧，我已经打过电话给阿姨了，妈妈在五区502。隔离病房。”沈旅带了一只包，她打算走路上买写沈母喜欢的小东西，毕竟自己都离开家两年了。一想到妈妈躺在病床上，犹如当初的程牧北一般，压得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我当然没事，我来中国就只有你和沈阿姨这两件事。不用担心了。到医院看看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劳伦斯笑眯眯的，握着沈旅的手。
　　上车之后，才发现劳伦斯已经把花篮营养品什么的都买好了。沈旅有些惊讶地望着他。“看我干什么？要和我求婚吗？好的我愿意。”
　　沈旅叹了一口气，转而又笑，“我替我妈谢谢你，求你个大头鬼。快点上车走啦。”劳伦斯装作受伤一般，捧着他的玻璃心送到沈旅眼前。
　　“你的心？”
　　劳伦斯撅着嘴点点头。“心脏会供血不足，而且还有杂音。小心以后得心脏病。”
　　劳伦斯望了眼司机：“……开车吧。”

　　到了病房门口，护士说：“为了病人的安全和环境，你们只能隔着玻璃探望。”
　　“好。”换上无菌隔离衣之后。沈旅透过病房的一片大玻璃窗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沈母，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自己的母亲吗？脆弱的如同大海中的一只纸船，仿佛下一秒她就消失了，融化在这个世界上了。就像，曾经的程毅南。

　　沈旅怔怔地望着沈母，呆愣了许久。她说不出话来，然后深深低下头来，抿着嘴，双手握成拳，肩膀一颤一颤的，鼻子发出微弱的抽泣声。接着，她缓缓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一双眼通红通红的。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痛哭了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怎么擦都止不住。她大哭着，口中发出低沉的哀号。劳伦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旅，好像被一只锋利的爪子划过他的所有痛感，他立即紧紧地抱住沈旅，安抚着沈旅，好似要把她永远地禁锢在他怀里，身体里。
　　“不哭了啊，乖。小旅，医生说了有办法就会有办法的。你要相信这么大的一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医生，一定会有办法的。不哭了啊。无论什么事有我在呢。”劳伦斯在沈旅耳边柔声地说着，希望缓解着沈旅的难过。沈旅在他怀里渐渐平静下来，呼吸也慢慢变得均匀。泪水已经干枯，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道道泪痕。
　　“劳伦斯。我妈她会好起来的吧。”沈旅一边抽噎一边说，就像是急切希望得到肯定地孩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劳伦斯。“恩。当然。阿姨会好起来的，医生也这样说不是吗？你自己也是个医生，你要相信自己的职业啊。”
　　劳伦斯继续抱着她，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就是依靠，而他劳伦斯，要做沈旅一辈子的依靠。
　　“我们先回去吧，院长下周才回来。会有办法的，不急啊。德国和英国那边我也有拜托人在问，估计过几天就有答复了，不急啊。”
　　“恩。”
　　在车上，沈旅缓了一缓，心情已经没有那么沉重了，忽然说道：“劳伦斯，谢谢你。好像每次我不开心的时候都是你陪着我。而且还给我继续的勇气和安慰。”
　　劳伦斯看着她，蓝色的瞳色里满是真诚：“小旅，只要能陪着你，保护你，让你开心，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我愿意这样做。”
　　沈旅笑了笑，挽过劳伦斯的手，把头轻靠在劳伦斯的肩膀上，没有说话。

　　“爸，你在哪？……哦。我会照顾的，你放心。”沈旅锁了手机，把手机扔在旁边，裹着被子。沈父已经来看过沈母了，并且交了沈母的住院费，虽然沈父沈母在沈旅十五岁那年分居离婚了，但是他们并没有哭哭啼啼吵吵闹闹，而是和平分手，沈母把自己的精力都倾注到自己的医学事业上，沈母也知道自己忽略了丈夫，所以在沈父提出离婚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争吵，安安静静的签字离婚，而沈旅的抚养权则由双方共同承担。

　　沈旅当时毕竟已经十五岁了，而且因为从小就习惯了父母经常不在自己身边的日子，也习惯了自己陪自己玩，孤独的孩子总是很懂事，因为爸爸妈妈不在身边的时候，自己就会想好多好多事情。而她也在那年遇到了程毅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