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旅》自是妄言

5、第五章

　　菜色很丰富，沈旅做了虫草花雪梨煲排骨，是给牧北补营养的，还有劳伦斯最喜欢吃的西湖醋鱼，姚亦喜欢吃肉，所以也做了道元宝肉。再加上几个素菜。可真所谓是样样俱全了，令人食指大动。

　　“先喝点汤吧。”沈旅拿了一摞碗，帮每个人都装了一小碗排骨汤。
　　“怎么样？”沈旅看着他们都喝了一口，有些期待。她可是好久没做这道菜了。“好喝，又鲜又入味。”程牧北朝着她用手点了个赞，劳伦斯也点头表示赞同，姚亦学着甄嬛的口气，挑了一下她的蛾翅眉，说了句“这汤真是极好的，赏一丈红。”遭到众人的白眼后，姚亦默默喝汤……
　　“对了，这汤里面有加一点点米酒吧？”程牧北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说了句，“当时堂哥可喜欢你做的这个排骨汤了。特别是加了米酒。”
　　沈旅听到这个下意识“啊？”了一声，瞥了一眼劳伦斯。劳伦斯则把目光从汤上转向程牧北，没有说话。
　　“真好喝，这个这个鱼也不错啊。大家吃啊。”姚亦不明所以，正好缓解了诡异尴尬的气氛。程牧北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连说着吃啊吃啊。
　　这一顿饭就在一种尴尬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送完姚亦走后，程牧北的肚子在这段日子里渐渐的隆起，也越来越嗜睡，吃完饭就被沈旅送去了睡觉。
　　沈旅在厨房刷碗，看着残余的虫草花，喃喃：“程毅南……我是不是太纵容我自己了。”她的眼睛开始朦胧到第一次做这个汤的时候……

　　那是个秋天，窗外金黄一片，落叶萧瑟。
　　“怎么样？好喝么？”沈旅端着一碗虫草花雪梨煲排骨，舀起一勺子送到程毅南嘴里，清澈的双眼闪着点点期待。程毅南浓眉轻皱，“恩……”
　　“不好喝么？我完全按照书上做的啊。”沈旅看着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刚要自己也喝一口，却被程毅南一下去吻住，后背也被他坚硬的胳膊环住，她端着汤，腾不出手阻止，只能睁大着眼，顺着程毅南刚才喝的汤的独有气味深吻下去。他的舌尖肆意地在她嘴里挑动缠绵。而沈旅似乎都要透不过气来，满脸羞红。
　　“挺好喝的。”大约过了半分钟，程毅南放开沈旅，坚定的虎目里散着隐隐的笑意。
　　“你以后喝不到了。要喝自己做。”沈旅心跳加快，脸颊微红的，乱眨着眼，端着剩下的碗快步走进了厨房。
　　程毅南也起身跟着她进了厨房。他从身后抱着她，把刺刺的下巴抵在沈旅的肩头，“阿旅。”
　　“怎么了？”
　　“不是和你说过么，你的手是拿手术刀的，怎么可以洗碗？”
　　“……我不洗，你也不洗。你当这是一次性的？”
　　“……那，买个洗碗机。”
　　“……”
　　“阿旅。”
　　“恩？”
　　“我爱你。”
　　“我知道。”
　　谁说铁汉不柔情？男人谈起恋爱来，就算是个结巴，也能口吐莲花。程毅南凑过脸，又吻了一下她的脸，男人如刀刻的脸上浮现出笑意。这不就他所要的生活么。笑意加深。
　　沈旅哪里还能静下心来洗碗，脸红的像喝了酒一样，这可是他第一次对她说这三个字。她的心如刚装满油的车，急速地跳动着。她偷偷瞄了一眼外面坐在沙发上的程毅南，眉目如水墨一样浓重，身形挺拔，坚定，刚强，硬朗。他坐在那里，全身散发着一种完美的光，他是军人，他就是中国最出色的的军人。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沈旅找不到程毅南身上的一点点缺点。

　　“沈旅。”劳伦斯站在她身后低声叫着她。“啊？”沈旅缓过神来，手里的碗差点摔下去，被劳伦斯接住。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水漫了都没发觉。”劳伦斯把水阀关掉，一瞬不瞬的望着她。沈旅抬头正好对上他有些阴沉的蓝眸，竟有些做贼心虚的语塞。
　　“程毅南。是么？”劳伦斯面无表情，还是定定地望着她。沈旅低下头，不说话。“这里不是中国，是德国，你答应过我，这是你新的人生。沈旅，他已经死了。我希望你看看我。”他垂下眼眸，干净清澈的蓝眸里蒙上了一层阴霾，沈旅刚想说他没死，还没有找到尸体。但是一抬头便看见了劳伦斯哀伤的眼睛，莫名地让他有些心疼。最后还是止住了要说出口的话。
　　沈旅抱住他宽厚的背，轻轻恩了一声。他说的是啊，本来就该忘了的人，自己上飞机之前不就应该完全忘掉有关于他的所有事情么。

　　“劳伦斯？怎么了？”沈旅发现劳伦斯几乎把他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了，不禁有些奇怪。“小旅，我头晕……”
　　沈旅撑着他吃力把他扶坐在沙发上，“怎么会头晕？”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劳伦斯，发现他脸色苍白，脖子上冒出一些星星疏疏的红点。看到红疹，沈旅立即就想到可能是过敏，她打电话叫救护车，然后去找些抗过敏的药，“劳伦斯，把药吃下去。不要晕啊。”沈旅掐着他的人中，劳伦斯嗯了一声，下意识地把被沈旅塞下去的药咽了进去。接着她看着手表，记录着劳伦斯的脉搏。
　　看着劳伦斯慢慢安静下来，红疹也慢慢消退，呼吸不再粗重，似是安睡了。沈旅才松了一口气，心跳也渐渐恢复正常。

　　“他今天吃了什么？”医生问。
　　“虫草花雪梨煲排骨，鱼，猪肉还有一些平时的蔬菜。他平时吃都没有问题啊。”沈旅突然长吸了一口气，说：“是虫草花，今天他第一次吃。”“去做下IgE（过敏原）检查。”医生开了一张检查单。

　　检查过之后。“劳伦斯，不好意思。”沈旅有些愧疚，菜毕竟是她做的。“这不怪你。而且还多亏了你，原来我对虫草花过敏。幸好我知道这道菜是程毅南喜欢吃的，所以就没吃几口。”劳伦斯一直眼带笑意地看着沈旅，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做那道菜了，我做你喜欢吃的鱼，然后和雪梨一起炖排骨……”沈旅眨巴着眼，声音越来越小。唇角微微翘起。“哦？那可以试试……”劳伦斯猛然一下把她拉到自己胸口，他只穿着一件薄薄地病服，温热的气息刺激着沈旅的感官。沈旅倏地睁大眼睛，盯着劳伦斯突然变得幽蓝的眼睛，仿佛浩瀚的宇宙星空，吸引着她这颗小小的尘埃，让她忘记了身下的这个人是劳伦斯，而不是程毅南。
　　劳伦斯轻轻地抬起头，透着淡淡血色的唇瓣轻触了一下她微张的嘴，残留的胡渣让沈旅惊醒，立刻弹坐了起来。背对着劳伦斯。
　　“我已经给你办了住院手续，医院要观察一下，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我先回家看看小北。晚上来给你送饭。”沈旅皱起眉，一口气说完便走了出去。她发现自己因为劳伦斯，最近经常会感觉紧张，普通情况下还好，特别是两人很亲密的时候，她就会很紧张。她不管这是不是病，都得治。
　　劳伦斯躺在病床上，笑意散去。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尼克劳斯，怎么样？
　　“恩。好，继续看着。不要被发现。如果发现他有异常，深入一下，这是事情成功的关键。”劳伦斯轻笑了一下，幽蓝的眼眸里露出狼人狩猎的嗜血光芒。

　　沈旅回到家躺在床上，看着上方的天花板，脑海中又浮现出劳伦斯幽深仿佛星空的眼眸，好似要把她吸进去一般。可她那个时候仿若又看见了程毅南坚定温柔的眼，然后又想起那个吻，沈旅不自觉得沉陷了下去。她忘不掉程毅南。

　　海德堡是建于十三世纪的古城，坐落在奥登林山的边缘，整个城市依傍内卡河而建，青山绿水间，是个极吸引人的城市，石桥、古堡、白墙红瓦的老城建筑，充满浪漫和迷人的色彩。而且以现在流行的复古来说，尖尖的塔顶不是仿若童话故事中的古堡，而是真实存在的地方，所以海德堡一直是德国浪漫主义的象征和精神圣地。虽然海德堡已经入冬了，满山虽不如春夏那样苍翠充满着生机，但是满山灰梭梭的树上弥漫的似有若无的雾气，仿佛是人间仙境。
　　沈旅今天穿着一件驼色大衣，搭配劳伦斯送她的米色围巾，头发微长及肩。她在德国一直是短发，快要忘记自己长发时是什么样子了。
　　她走在学校城堡之前的古桥上，拿着相机，拍着两岸的风景。只有在这个时候，她仿佛才能融入到这个像画一样的童话城市，即使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童话，即使有，也是暗童话，王子不会爱上灰姑娘，而只是有恋足癖而已。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个人喜欢最后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