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少年》染净

15、别对我说谎（中）

　　万恶的数学课，李思嘉困得像个点头娃娃，笔尖在本子上画出一条长长的直线后，直奔□□腿上扎来。谁知他甚至没朝这边看一眼就稳稳地握住了。
　　李思嘉借力挺了挺身子，擦了擦口水，强打起精神，可分分钟又……
　　“你说你，要么就好好睡觉，要么……”□□仔细想了一下，除了睡觉李思嘉也干不了什么，“要么你还是好好睡觉吧。”
　　李思嘉叹了口气，眼睛在黑板上快速扫了一遍，然后是一声更深的叹息。
　　果真是一入学渣深似海，从此睁眼也是瞎。
　　□□一看李思嘉这明显是失恋失身失心疯啊。作为一个好逑淑女的君子，此刻若不趁人之危，也必得来个趁火打劫啊：“诶，今天早上跟你一起来的是谁啊？你男朋友？”
　　李思嘉的油笔在□□手中转得那叫一风生水起，惊得李思嘉目瞪口呆，竟是傻傻地点了点头。
　　搞得□□倒吸一口冷气，心想这小子定是手段非凡，连千年不融的冰山美人都能骗到手，且容我用美貌击败他！于是对着李思嘉挤眉弄眼，假装媚眼如丝：“长得也不行啊。配不上你。”
　　说罢，并不闭嘴，只待李思嘉稍有迟疑，便暗示她自己的如花玉颜。
　　李思嘉一听有人质疑林清的颜值，顿时不淡定地撇出两记飞镖。可这一瞧不打紧，差点儿把心肝脾胃肾一齐吐出来。
　　这反应可不是□□想要的，想来是李思嘉太过愚笨，不能暗示，只能明说：“你看我行不？我这貌美如花的，咱俩在一起多像神雕侠侣。”
　　李思嘉打量了一下他的鹰钩鼻，“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史老头闻声望来，眼疾手快，粉笔头嗖嗖嗖地飞到了李思嘉跟前。她却淡定地拿过□□手中的笔，抵在额前。而后只听□□“啊”地一声，粉笔头在他额头留下一块白色的印子。
　　李思嘉对着史老头勾起嘴角，打了个“OK”的手势，后对□□落井下石：“你以为你是雕吗？”
　　“什么？”□□揉着吃疼的额头，一时没有转过弯，见李思嘉盯着自己的鼻子看，呆愣地摸了下，随即恍然大悟。
　　本以为他会生气，却只见他突然凑过来色眯眯地悄声说：“哥哥我不是雕，但哥哥我有雕——很大的雕。”
　　李思嘉差点就喷出一口老血。这混账竟敢公然调戏我！我……我……
　　“咔！”刚刚还在□□手中旋转跳跃的油笔，此刻断成两截！李思嘉目露凶光，对□□扯出一丝冷笑。
　　吓得□□“腾”地站起来，大喊：“报告！申请罚站！”
　　“不准。”史老头不知道□□又要闹什么幺蛾子，直接一竿子拍死。
　　□□低头看了看李思嘉，只见她此刻正阴森地盯着自己的“雕”，双手做出“咔嚓”的动作，顿时心胆俱裂，哆哆嗦嗦地惊声哀求：“报告史老师，我要上厕所！憋不住啦！”
　　“快去！”史老头一声怒吼，整个教学楼都抖三抖。

　　午间，李思嘉和林清并肩坐在天台上悠闲地晒太阳。
　　李思嘉跟他学起吓得□□差点拉裤子的事，逗得林清嘚嘚瑟瑟地大笑不止。
　　她也跟着呵呵傻乐，一片香菜叶半遮半掩地躲在她的牙缝里，欲语还休。
　　清风徐来，李思嘉额前的碎发随风而动，挡住了她水灵灵的大眼睛。
　　林清温柔地为她将碎发掖到耳后。
　　他的手似有一股魔力，所过之处，又酥又麻，红了一片。笑容怔在脸上。对视片刻，两颗小心脏仿佛要脱离身体，朝彼此狂奔而去。
　　本以为接下来该是粉色小心偷偷捂眼睛的桥段，可任谁也没想到，林清认识李思嘉之后，在逗逼的路上越走越远……
　　“噗……”当四片柔软的唇瓣即将亲密接触时，林清忽然一抖一抖地指着李思嘉的菜牙憋着笑，颤颤巍巍地几乎要仰躺在地上。
　　李思嘉匆忙睁开微闭的眸子，莫名其妙地看着林清，小舌头慌张地在牙齿上胡乱游走，终于舔到那个磨人的小香菜，手捂着嘴又气又羞。
　　林清憋得都要内伤了，一边作揖一边捂着肚子，就是停不下笑意。
　　可他并不了解愤怒中的李思嘉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只见她眼神阴森，一手遮嘴，一手将菜叶抠了出来，然后轻轻地，轻轻地用力一弹——准确无误地将它弹在了林清裸露的大门牙上。
　　时光静止。
　　林清终于止住了笑意，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思嘉。
　　她正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手指，似乎惊异于它会干出这样一件蠢事！现在该怎么办？李思嘉暗自思虑，也许只能，撒丫子快跑！
　　转瞬间，李思嘉就提着两条大白腿跑得无影无踪。
　　留下一脸懵逼的林清，独自将菜叶取出，傻傻地对着它笑。
　　直到李思哲踱到天台，他依然是这副傻兮兮的蠢样。可李思哲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对他冷嘲热讽。
　　只见他神色严肃地坐在了林清的不远处，低垂着头，紧攥着手。
　　这少有的正经样让林清的心头一紧。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过问，可总归还是写了两个字：“说吧。”
　　李思哲抬眼看着林清，眼中的歉疚浓到炽烈。他犹豫再三，嘴唇启了又合，却总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可想到那双谜一样的眼睛，想到那张不明悲喜的脸庞，再艰难的话好像也能讲得出来。
　　“能不能教我弹琴，那首你弹给李思嘉的曲子？”没头没脑地，李思哲来了这么一句。
　　林清却听懂了。
　　他有时真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多晦涩艰辛的东西，他就真的懂了？
　　想起李思嘉在看到李思哲时弥漫雾气的眼睛，想起她激动地指着东张西望的李思哲问那是谁，他有多在乎，便有多难过。
　　想起李思嘉脸上时常浮现出他曾有的忧伤，想起她总有一种了然于心的体贴温情，他有多欢喜，便有多难舍。
　　可也许，那个为她弹琴披衣的人，本该就是健康阳光的李思哲，而不是他这个孤苦无依的哑巴。
　　“好。”于是他郑重地点头，用尽全身力气。
　　“那件衣服，也可以送给我吗？”李思哲兴奋地抓住林清，手指的力度跟着传达了他的心情。那种发自内心，无法掩饰的愉悦在他脸上同样少见。
　　“好。”这一次，林清眼中的星光全部敛去。
　　他从来都是自卑的，尤其是在耀眼的李思嘉面前，他几乎卑微到尘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