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双骄」听世无声》却思慢

3、3.别有洞天

　　小鱼儿和江玉郎在小洞里面默默无声，外面的萧咪咪却又开口了，“江玉郎，你真是个天才，竟然想得出在这种地方藏起来，可惜呀江月，卿卿，你便不觉得臭吗？原来这两个臭小鬼在你心中竟比得上我香喷喷的萧女王。卿卿，你最好呆在这里莫出来了，否则呀，你便是探出头来一刻，我也是要把你给重新塞回去的。”
　　江玉郎的意识还停留在萧咪咪说的‘天才’二字。人人都说他是天才，可是真正天才的人不知道现在在那个地方偷笑着他像个傻瓜似的，忍着臭，忍着寒，忍着饿，忍了那么多常人无法忍受的东西，终于……江月江月！你真的是好极了！江玉郎简直要将牙齿给咬碎了。
　　外头萧咪咪又笑，“可是你跟着这两个小鬼头又能干什么呢？三只瓮中的小鳖，还由不得我萧咪咪说了算？你若想出来呼吸呼吸一下清新空气，便跟我说一声，我呀，保证我这脚也是香喷喷。一准叫你垂涎个不停。等你闻够了，再轻轻的给你一脚。”她的声音忽然厉声起来，“到时候你便跟着那些大便一块作伴吧！”
　　小鱼儿终于笑出声。江玉郎瞥了他一眼，“你笑什么？江月又不在这里，那萧咪咪试探了一会儿便知，等她试完了，咱们也完蛋了。”
　　小鱼儿道，“自然笑她跟个怨妇似的，竟被一个十三岁的小娃娃耍的团团转。”
　　江玉郎默不作声。小鱼儿接着道，“若说你们不是兄弟，现在我也不信的。你装晕，他便将计就计，顺水推舟。再没有比你们还默契的。可怜萧咪咪还以为自个养了个乖宝宝，没想到竟然是个小狐狸。”
　　江玉郎已经懒得再说一句话了。
　　那萧咪咪似乎在外面已经缓过神来了。娇声问道，“小鱼儿，江玉郎。你们难道忘记了身上的毒药了吗？你们把那个小坏蛋弄出来，我萧咪咪立刻将解药甩给你们。”
　　一谈到毒药，这时候小鱼儿和江玉郎两个人脸色俱是一变。
　　小鱼儿忽然道，“你说她会不会自己下来？”
　　江玉郎摇了摇头，“她若是愿意自己下来，难道不会早下来了？毕竟她的卿卿还‘在这里’呢！可她大概也很怕臭。”
　　小鱼儿笑道，“你想不想把解药弄到手？两份解药不可能到手，一人份的还有法子。”
　　江玉郎立刻目不转睛的看着小鱼儿。只见小鱼儿捏着嗓子轻声的咳了几下，发出了几个细细的声音，忽然开口道：“没有你那解药，我也是可以再配的。”
　　这声音跟江月已有八分相似。何况自这地洞中的回声，人的声音总是要变一变的。
　　外头的萧咪咪立刻喜道，“卿卿，冤家，你竟真的在这！”
　　“可卿卿的那些毒药我方才去看了看，又是臭味，又是这些蝎毒蛇毒的呀，上头也写了，最迟也会在五个时辰之内发作的。”她的语调微微上扬，“卿卿，我萧咪咪再次对天发誓，你在这五个时辰内，是出不来的。”
　　只听小鱼儿用自己的声音说道，“我们当初说好的，可不是这样的。”
　　其中的愤怒，惊讶，不满，俱是丰富。江玉郎的表情是笑着的，可声音却惊疑，犹豫，“那我们可……我不想死。”
　　小鱼儿道，“我也不想死。”
　　‘江月’怒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不过一个女人的话，你们也……”
　　江玉郎说道，“但万一我真的被你毒死了。”
　　萧咪咪在外面笑道，“对呀，就是卿卿给你们下的药。”
　　小鱼儿道，“你如何才能真的愿意给我们解药。”
　　萧咪咪笑道，“把卿卿交给我，便给你们解药。”
　　江玉郎道，“你万一使诈。”
　　萧咪咪又笑道，“我更怕你们使诈呢！毕竟我家卿卿这等国色姿容。”
　　小鱼儿笑道，“不若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萧咪咪只听到底下忽然传来一声江月的闷哼，她捂了捂嘴，又笑了，嘴上焦急问道，“卿卿！”
　　只听见江玉郎说道，“对。把江月放中间，萧咪咪先将解药扔一人份下来。我先出去拿。江公子将江月看着。”
　　“万一你小子也使诈……”
　　江玉郎道，“怎敢？我拿了解药再进来，便把江月放第一个出去，我在第二个，江公子可拿一把刀子跟在我后面，以表小人的决心。”
　　小鱼儿和江玉郎在里头商量的不亦乐乎，萧咪咪在外头又问道，“我家卿卿他……”
　　“放心，他好得很，我只不过替你管教管教。保管以后更听话。”小鱼儿又转回头对江玉郎说，“你快出去拿吧！只不过别一个贪心一个不小心，将整粒解药都给吃下去了。”
　　“小人怎敢？”
　　萧咪咪在外面问，“是江玉郎出来拿吗？江小鱼你也不怕他讹你。”
　　小鱼儿笑道，“我们这是划得来的买卖，他不敢的。”
　　萧咪咪也笑，“时间不长，你们两个关系倒是处得真不错。好，很好，江玉郎你便出来吃粪吧！”
　　那江玉郎本来要喜滋滋的出去拿解药，可听到这句话之后，连小鱼儿也愣了。“萧姑娘？”
　　“一个来历不明，一个竟是个会做戏的。虽我萧女王被你江玉郎这小鬼骗了，但卿卿想必明白你什么人，故而从不待见你。与虎为谋这等蠢事，连我萧咪咪也不屑做。”萧咪咪得意洋洋，“江小鱼，你的易容之术倒是学得不错。可有的人，你不认识，自然怎么学也学不来那精髓和细节。江月由我教导多年，做事向来利落。想必屠娇娇对你付诸良多，但还是愚蠢无比。左思右想，我愿意为她清理门户。”
　　小鱼儿头皮一紧，在里头大喊，“随你怎么说，但我只怕你再多待一会儿，你家卿卿便跑到天涯海角去了，你现在四五十了，他既聪明无比，那等你找着他，少说也要七八十，他还会要你这个丑八怪？你现在还愿意守在这儿等我乖乖出去吗？”
　　“不错，你真是把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竟不得不饶了你们。”但萧咪咪又开始笑了，“但难道屠娇娇没有跟你说过吗？女人的年纪最好不要点透，因为一说错，我就要你命。”
　　小鱼儿和江玉郎以为萧咪咪不过是逞一时口快。想及出逃有望，一同大笑。
　　但他们两个的笑声又戛然而止。因为他们听到“轰”的一声，接着“哗啦啦”响个不停。萧咪咪竟将粪坑口用大石块堵住了。
　　这座地宫在当初建造的时候便为了防潮而全弄了一尺多厚的石板做地面。小鱼儿他们纵使再有手劲，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有何功力可言？顶多勉勉强强在石块上面挖几寸罢了。况且两人身上还中了毒。小鱼儿本来以为那江月或许只是唬他们的，但江玉郎没过多久之后便开始发作。皮肤都烧红了，痛苦得蜷缩着，命不久矣。
　　小鱼儿将满缸的酒洒在江玉郎身上，只听见刺啦的水烧干了似的声音。江玉郎终于昏迷过去了。
　　空气越来越稀薄，连油灯都开始昏暗起来。小鱼儿忽然觉得一阵烦闷和压抑。难道他小鱼儿就要在这地底下七八尺见方的小地方寒酸的死去吗？
　　萧咪咪啊萧咪咪，你竟然打着让我闷死的主意。
　　江月呀江月，你还不如直接一把毒药了解了我，或者让我跟江玉郎现在一样不省人事也好。
　　不知过了多久，江玉郎竟苏醒了。他的脸色极差，脸上的颜色是死黄死黄的，呼吸声如牛气喘。
　　死，是个多么可怕的字眼。
　　小鱼儿已经瞧见了江玉郎眼角里噙着水光。这样窝囊的死去。这样窝囊又可怖的死法。小鱼儿勉强笑道，“这种死法，倒也不同寻常，配得上我小鱼儿。”
　　江玉郎冷脸，“你到现在还笑得出来，我都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小鱼儿说道，“可我又不愿意哭。”无法平淡的面对死亡，即使是死，也想要是浓重的一笔。
　　可是想让一个聪明人死去，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小鱼儿看着躺在地上的江玉郎，“你热吗？我再给你倒点水。”小鱼儿提起一边的水缸往江玉郎身上倒去，水从他身上流下，又顺着地面流到了一个角落。可是这么多的水并没有汇集到一块，而是消失了。
　　消失了？
　　消失了！
　　小鱼儿拿起一边的挖掘铲子，在那个地方拼命的挖着。
　　“你……难道……”江玉郎也跳起来，生的希望让他忽然间精神焕发到了极点。他拿起一边的油灯想走过去照亮小鱼儿，可是还没有走两步。灯一下子就灭了。
　　黑暗中，木板的崩坏声，铲土的声音不停。忽然一股潮湿腐臭的空气飘来。
　　江玉郎颤声道，“好像有别的空气飘进来。这是真的吗？”

　　这个地宫之下竟别有洞天。
　　江玉郎急忙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空气充足，火折子一下子就点着了。他忽然觉得浑身已经恢复了力气，刚刚毒发了的场景对他而言，仿佛只是个梦。他从那小洞爬出。却见小鱼儿已经就着这昏黄的火光打量着这陌生的，却有着些腐臭，潮湿空气的地方。
　　只见这是个八角形的屋子，八面墙，分别是铁，钢，石板，金，银，木板，锡，土做的墙壁。不光这样，屋子的中间还有还有几个不同材质的绞盘。有的是石块做的，有的是钢做的，自然也有的是金子做的。
　　金子！
　　用金子做一扇门，该需要多少金子？而这么贵重的金子只配做一个门，那么，门后面的东西又是什么？又是何等的稀世珍宝？
　　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却听见江玉郎喃喃道，“连半点痕迹也没有，这般样子，却不像他已经来过的……”
　　小鱼儿道，“你觉得这地方是？”
　　江玉郎摇了摇头。
　　“我早便知道萧咪咪绝无可能弄出上面那种地宫的。这里这么脏，看来是没有人来过的，既然萧咪咪也没来过，证明她不知道这个地方。那么这地宫百分之百不是萧咪咪建的。你说上面的地宫已经是那样辉煌了，那么下面藏的东西自然也……”小鱼儿不用将话说完，便看见江玉郎已经一脸激动，双眼闪闪发亮。
　　小鱼儿倒有些后悔刚刚以为江玉郎濒临死亡，就将其身上的穴道给解开了，对方分明就是一条毒蛇。
　　但事已至此，又点江玉郎的穴道未免显得胆怯，他江小鱼害怕和江玉郎斗智斗勇吗？
　　石板门后是一堆死尸，都已剩下骨头，满满的骷髅，倒是叫人汗毛倒立。小鱼儿看着江玉郎强自镇定的样子，“大概是建这所地宫的工人。你在上面杀了那么多的人，身上带的煞气会不会把这里的鬼魂惊醒？”
　　江玉郎一听，脸都白了，却道，“冤有头债有主，这些人找的不是我。”
　　“可上面那些活生生被你杀的人呢？。”
　　江玉郎额头上冒出些汗珠，他大笑道，“他们活着的时候，我就不怕他们，更何况是他们死了之后？”
　　话是这样说，但江玉郎你为什么立刻转身冲出去呢？小鱼儿也笑了起来。
　　金子门开后，两人几乎是合不上眼睛了。你见过满满一屋子的金银珠宝，奇珍异宝吗？也许你这辈子做梦，都梦不到这么多的宝物。
　　江玉郎几乎要冲上去抱一抱，可他身边的小鱼儿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牢牢的盯着他。江玉郎连忙讪笑，“江公子江大哥，你请先。”
　　小鱼儿奇道，“我先什么？先做决定吗？那好吧！眼下以后生死还未可知，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又带不走，有何用？咱们走吧。”
　　江玉郎驻着不动，心中暗恨。
　　小鱼儿在他前头冷哼一声，江玉郎双眼晦暗几瞬，方才抬脚跟了出去。
　　铜门里头装着数不清的兵器。
　　其中的任何一把，都是世上成名已久的名器。里头还有一个躺在角落的骷髅，骨架却不是正常的灰白色，而是乌黑色。
　　两人对这具尸体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不多时，便大摇大摆的走出这个地方。
　　第四个门，是铁的。
　　里头竟也有骷髅，不过不同的是，是两个人的骷髅。只是这骷髅散了一地。
　　小鱼儿看着这地上一堆的骷髅，眼珠子转了转，笑道，“这两个人死前难道是站着的，不然如何会这么多的骨头掉在一处而不是分开的呢？”
　　江玉郎道，“不仅站着，只怕还是抱在一起的。否则骨头怎么会掺在一起。”
　　“难道是一对爱侣？”
　　“这两个骷髅虽紧紧相拥，但绝非爱侣。若是有情人，必定是死后相拥着躺在一起死。”
　　小鱼儿细心观察那堆骷髅，“不错。你果真是萧咪咪的裙下之臣，男女之事了解得很。这两个人一个脖颈被捏断了，一个胸膛肋骨几乎碎尽。”
　　江玉郎白了小鱼儿一眼，也仔细一看，不由惊叹，“好厉害的鹰爪功，好厉害的掌力。”
　　“不错，这两个人定是厉害的绝世武林高手，这里便是他们练武的地方。”
　　看着江玉郎还在细细地研究地上的骨头，小鱼儿心里暗道，我们两个推论的一切都没错，但按理若是常年没有人动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任何变化，那两个人现在都是站着的，又怎会落成一堆？
　　谁，曾到过这里？
　　小鱼儿凝神一想，不由笑了。答案已浮出水面了。

　　这铁屋子里头除了那堆尸骨，还有些练武心得。
　　一个大家，大学者，若是能在创作的时候留下只言片语，已是让其他的人享用无穷了。
　　良久，小鱼儿才开口，“这里原来有五个人，他们在这个铁屋子里练武，一有心得就赶紧写下来。”
　　江玉郎叹道，“原来这就是高手，绝世的高手！”
　　小鱼儿放下手中的心得，“咱们已经见识了三具尸骨了，现在咱们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但江玉郎还未将这些心得看完，还未细细的体味，他怎舍得走？“走？那这些……”
　　小鱼儿眯着眼睛瞧了江玉郎晦暗不明的脸，“就放在这儿，跑不了了。”
　　江玉郎大怒，忽然冷笑出声，从怀中掏出个东西，“你看看我手中这个东西是什么？”
　　小鱼儿凝神一瞧，失声道，“刚刚兵器库里的天绝地灭透骨穿心针。你拿着它对着我做什么……你，难道？”
　　江玉郎大声狞笑，“本想出去之后再对付你的。可是你竟然如此碍事。”
　　不消多说，小鱼儿已经知道江玉郎此刻占了先机，怎会饶了他？
　　但顺着暗黄的烛火，他忽然看见江玉郎的背后有一双反着光的眼睛。
　　难道是鬼？小鱼儿先是被那双眼睛吓得背部直冒冷汗，因为他又想起了最初那间满是尸骨的石室。可定睛一看，却发现那双眼睛是活生生的。那人悄无声息的向前走了几步，一手碰了碰那个能够开门关门的铁绞盘，漠不在乎的表情，只见他伸出一只细细的手指放到嘴边，摇了摇，示意小鱼儿莫要多话。
　　那个绞盘开门和关门的速度几乎可以用一瞬间来形容。小鱼儿即使现在立刻向外冲也没有办法在那人关门之前冲出门。
　　要是再被关住的话……在这个四面都是铁的房间如何能再逃生？
　　小鱼儿已汗出如浆，又看着江玉郎那得意的表情，心里立时对这两兄弟恨得要死。

　　小鱼儿忽然大笑，对江玉郎说，“你这针筒是空的。”
　　江玉郎脸色一变，先是一惊，而后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你在使诈！”
　　小鱼儿见外面的那人用两手比了一个一臂的距离，然后手指头向后勾了勾示意小鱼儿出去。
　　“使诈？若不是空的，又怎会被扔到地上？用完就随手扔，这简单道理，你难道还要我说？”
　　江玉郎勉强镇定，“这针，设计极为玄妙……”连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设计玄妙，若不是真的用完了，又怎会被扔到地上？
　　“你刚刚背地里捡这东西，我早已知晓。但若不是空的，我又怎么会让你捡去了？”小鱼儿见到江玉郎已是满头冷汗，故意向左走去，江玉郎无意识下，为了防备小鱼儿和他之间留一段距离，只好向右走去。就这样，在江玉郎还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两个人的位置已经调换了。小鱼儿现在离门的距离更近了，而江玉郎更远了。
　　江玉郎扔了那针，立刻跪在地上哀声连连，“大哥，我方才只是与你玩笑，小弟绝不是想要杀你。”
　　小鱼儿慢慢向后退去，“你这样的好弟弟，唉，我真是怕做你大哥的。”
　　江玉郎立刻改口，“但小人，一直将江公子当成兄长一样尊敬的。”
　　“哦？”
　　“此心誓比日月！”
　　小鱼儿看着江玉郎仍然一点也没有红的脸，心中暗叹道，江玉郎呀江玉郎，若我小鱼儿从小没有生长在恶人谷的话，现在只怕都被你骗过去了。实在不是我故意要将你一人抛在这铁屋子里，只是外面的那人只要我一人出去。既然你刚刚真的想杀我，那也不要怪我小鱼儿为了活命丢下你一个人啦！
　　小鱼儿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和门槛的距离，还有一两步才到刚刚那人规定的距离。他换上一个笑眯眯的表情，“那么现在我们就出去吧！”
　　江玉郎一听，松了一口气，抬手恭送道，“江公子请先。”
　　自然是我小鱼儿先出去啦。小鱼儿趁着江玉郎心神放松的这一时间，忽然一个箭步飞快的向外面冲出去。江玉郎一抬头，便见小鱼儿已经快到门外，江玉郎一愣，只听见绞盘一动，他慌忙向绞盘那里看去。
　　只见那里一人一袭黑衣，一手扣着铁绞盘。
　　江玉郎惊呼，咬牙切齿，“江月！”
　　但那铁门板迅速的从上面掉下来，江玉郎的速度纵使快得像一只鸟，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门板在他眼前毫无缝隙的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