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孽》莫殇

17、第 17 章

　　黄泉的深处是暗无天日的死寂，到处生长着触手一般的藤蔓。藤蔓缠绕的深处一个剔透容器发着微弱的光。
　　琰摩和夜女站在洞口，无言地看着无极的魂棺。无极的灵体被保存在盘古之心，他的元神被放置在魂棺中，等待着进入人鬼的轮回。
　　“我去看看那个坤仪在人间怎么样了。”琰摩不想再看下去，他知道要等很多很多年之后他才能再见到无极，会有些无聊吧这段时间里。
　　“我也去。”夜女跟在他后面。
　　人界通镜前面，琰摩四处搜寻着，镜面却始终没有图象。夜女等得有些不耐烦，把他拉到一边，道：“找个人都找不到，真不知道你这阎罗王是怎么当的。”她在镜子上擦了两擦，镜子反射出的只有她的影子，后面是偷笑的琰摩。
　　“怎么回事？是不是镜子出问题了？”夜女敲敲镜子，镜子晃了晃，琰摩忙拉过她，生怕她又废了面镜子。
　　“我还是去问问伏羲吧。”
　　伏羲适时的出现在镜子里，女娲在他身后冲琰摩夫妇打招呼。
　　琰摩说：“我正要找你。”
　　伏羲道：“我也正要找你。无极托付的麻烦人物已经完成了人界的一世了，估计魂魄快到你那里了，你要不要摆宴接待一下？”
　　琰摩瞪大眼睛，道：“你没有搞错吧，这才多少时间就都结束了？你是不是扣他的阳寿了？”
　　伏羲摇头道：“我没兴趣抢你的饭碗。说实话，这一世短的让我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他们俩还没……就死了，真没意思。”
　　中间的话显然被女娲施法术屏蔽掉了，琰摩皱皱眉头，问道：“两个都死了？”
　　“只有坤仪死了。小乾易还活着呢。”女娲转到镜头前，道：“坤仪和乾易不一样，乾易和普通人一样，不受混沌天命所管束，但是坤仪是无极打发来办事的，他的死活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你的意思是只有无极才能决定他在人间的死活？”
　　女娲点头。
　　“这不可能。”琰摩摇头。女娲和伏羲还不知道无极的事情，他不准备告诉他们，这也是无极的意思。
　　女娲摊开手，表示不知道怎么回事。

　　韩锦死的有些牵强，他看见自己的坟墓前乾易哭的死去活来。胡子的女儿也红肿着眼睛。
　　奈何桥上几多愁，孟婆汤下弃前生。
　　韩锦的眼前是葱郁的树林，小桥、流水、女人。
　　弯弯的小桥，细细的流水，柔柔的女人。
　　韩锦走上前，女人抬起眼皮看了看他，放下手中的针线，冲他招手。
　　“过来登记了。”
　　韩锦走过去。桥头的梨花木小茶几上放着几只桃木碗，里面盛着清清的水。
　　“喝了这个就会忘记前世？”韩锦指了指碗，女子笑眯眯看着他，并不答话。
　　“你是孟婆？”韩锦看看女子，还算年轻，至少不能用“婆”来称呼。女子还是笑眯眯地看着他。
　　韩锦无奈，只好端起一碗咕嘟咕嘟喝了下去。喝完之后用袖子擦擦嘴，眼睛转了转，道：“我知道乾易是谁，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女子摇头，道：“你朝里面走。”
　　韩锦朝里面看看，冲女子躬身道谢，朝深处走去。越往里走，就越觉得阴森。四周的藤蔓越来越浓密，几乎遮住了天日，道路也越来越暗。韩锦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扶着两边的藤蔓往前探索。藤蔓上满是荆刺，稍微不留神就会被刮破皮肤和衣衫。韩锦在黑暗中走了不知多长时间，隐约看见前方有面发光的镜子一样的东西。眼前的路因为那面镜子而变的稍微可以看清楚些，韩锦朝镜子走去。到了近前才发现那并不是面镜子，而是一面下了印的流动着的网，像一面墙一样将里外隔成两个空间。透过网可以看见里面是一个圆球形的洞，洞的四壁藤蔓茂盛，枝桠蔓延，几乎塞满了整个洞穴。洞穴的中央，藤蔓聚集在一起，扭成托状，上面安放着一个圆柱状的容器。容器散发着柔和的光波。
　　韩锦忽然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他伸手去触碰封印网，封印网在他触碰的地方凹进去，他收回手，网又弹回来。韩锦皱皱眉头，他要进去。那个发光的容器就像是绳子在牵引着他。他想靠近那个容器。韩锦尝试用其他方法去弄破网子，失败。网子的弹性好的夸张，如何形变都破坏不了。反而是韩锦被它弄的有些疲倦，干脆就地坐下，有些气恼地看着里面。
　　看着看着，韩锦想起似曾相识的场景。什么时候他也是这样看着一个东西，很长时间。但那时的心情却不像现在这样急切，现在他只想走到容器近前，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那光温暖而柔和。休息了一会，他站起身，重新尝试破坏那层封印网。他仔细的观察网子，渐渐看到网子的边缘，发现原来它是附着在洞口的藤蔓上的。藤蔓上没有施加任何法术，韩锦用手晃了晃藤蔓，有叶子飘落下来。韩锦心中一阵高兴，至少封印网附着的藤蔓是可以弄断的。

　　琰摩一边走一边埋怨夜女。
　　“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直接放他进来了？这么复杂的路现在你让我到哪里去找他？”
　　“你不是说他来了你自有感知么？”
　　“我就随便那么一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单纯了？”
　　“你可是这里的老大，说话当然是一言九鼎了。”
　　“好了好了，找人要紧。”琰摩摆摆手。二人走过之处灯火辉煌，两旁的藤蔓被照射得熠熠生辉。
　　琰摩和夜女去了能想到的地方，跟沿途的鬼魂打听，都说没看见。
　　“会不会是去了黄泉底了？”夜女眨眨眼睛。
　　“不可能，那地方整个鬼界没几个人能找得到。”琰摩一口否决。
　　又走了两步，琰摩忽然道：“我们还是去那里看看吧。”
　　黄泉底洞口，琰摩和夜女看见一个人倒在地上。
　　“就是他！他刚走过奈何桥的。”
　　琰摩赶紧上前，扶起韩锦。只见韩锦双目紧闭，双手满是血迹。
　　夜女忽然叫道：“你看那里！”
　　琰摩抬头，只见洞口生长的藤蔓被人扯开一角。他皱了皱眉头，指了指被破坏的地方，藤蔓缓缓长回原处。
　　“你就那么想要见他么……”琰摩看看昏迷的韩锦，又看看洞穴里的魂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纵是阻隔了时间，穿越了三界，我只希望能再次见到你，诉说千言万语。
　　韩锦猛地坐起来，看看四周，房间里贴满了符咒。一个半大小丫头正端坐在凳子上念念有词。
　　“这是哪里？”
　　小丫头从凳子上跳下来，窜到韩锦面前，道：“你认识无极大叔？”
　　韩锦用疑问的目光回答小丫头。
　　“你去过黄泉之底了？有没有见到无极大叔的魂棺？”小丫头的眼睛闪着调皮的光。
　　韩锦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镜阴阳的碧落宫啊。”
　　韩锦想了想，道：“我死了么？”
　　小丫头点头，“你在人界已经死了，但是在鬼界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你刚才说的魂棺是什么？”
　　“就是用来装元神的东西啊。”
　　“元神是什么？”
　　“元神是除了人界的人和鬼界的鬼之外其他生命存在体的魂魄。”
　　太难理解了，韩锦皱皱眉头，又不好再问其他生命存在体是什么东西。
　　“元神干吗要用东西装着？”
　　“人死了□□要用棺材，元神死了当然要用魂棺来装了。这都不懂！”小丫头一脸鄙视韩锦的样子。
　　“死了？你说谁死了？”
　　“无极大叔吧……我也不清楚，前阵子爹娘神秘兮兮的带回个魂棺来，藏在黄泉底，连我都不让去。后来我偷偷听他们说话才知道是无极大叔的。他怎么会突然死掉呢？好奇怪啊，他那么强，连爹爹都要让他三分呢。我爹呀……”
　　小丫头后来说什么，韩锦不清楚。他只知道无极死了，他的元神被安葬在黄泉底的魂棺里。
　　后来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什么也没有。韩锦呼地站起来，奔到桌子上的镜子前。镜中有一双失神的紫色双目，往上些两眉之间有块白色莲花状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