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月云澜

39、第三十八章 论说三界

　　连云卿在柳府仅仅只待了一日，隔日一大清早便离开。也许是因为太早的缘故，送他的人只有柳沐影一个。

　　“云卿，你这来匆匆去匆匆的，我也没好好招待你，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柳沐影披散着长发，任它在风中飘扬。他一手紧握着云卿的，用眼神和手握来表达对他的友善及信任。

　　“沐影大哥，你别如此，”云卿恢复他那风流倜傥样，一手被紧握着的同时另一手还悠闲地摇着画扇，“你这样我反而不适应，像及了繣嫂子。人家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怎么你们是颠倒过来？”

　　沐影听了嘴角扬起，忍不住笑道，“是吗，我没注意。”

　　云卿停止摇扇的动作，将它合起放进长衫内，那只空了的手覆在紧握他手的上头，神情语气严肃了起来，“沐影，因为繣是你妻子所以我不好说什么，但是她的事你还是得用点心思。不是她这人不好，只是她的过去和背景都不单纯，我怕哪日她给你带来了麻烦。”

　　“你是指白昭的事？”

　　云卿点头。“女人心难捉摸，就连有许多妻妾的我也摸不着。她们没一个是我真心想娶想爱的，全都是朝廷官人的女儿们，在夫妻定义的后面，包含了更多权力，牵制和其他因素。呵，我也不知她们是否真心爱我，是爱我的身份还是爱我的人。我看你和繣相处，也不知你们是真是假，但至少我看到的却让我羡慕不已。你第一次对女人如此上心，我也不知是不是好事，这件事的关键在于她对你是否有真心。昨日你不在书房时她还是不是往门看去，心里挂念着你呢。或许…是我太多心了。”他看着面对他的沐影，此时一脸呆愣地望着他，应是非常吃惊吧。

　　沐影保持这表情好一会，后来见好友好笑的瞧自己，才知自己失态了。“抱歉，让兄弟看笑话了。”

　　云卿摇头，“没事，看来繣嫂子不会在你面前如此，也难怪你如此吃惊。好了，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走便成。“沐影没回话，只是轻点了头。云卿见他如此，也不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但才走几步路，他又回过身来，“沐影，我昨日安排了眼线看着繣嫂子，她若有什么动作我很快便能知道，到万一的时候，也许可以阻止她犯下大错。再者，若你不在她身旁，她若出事了我也有人能替你看着她。”

　　“你的眼线，是何人？”

　　“不，”云卿回答，“不是人，我的眼线不是个人。派他在这再好不过，不受四界之分。”

　　“哦？那是何妖何物如此神通广大，能自由穿越四界而不被阻扰？”

　　“说不上神通，只不过是一只乌鸦罢了，到处多得是。不过你也别担心，不到情急时，他不会现身。”话落，没等好友回应，云卿已再度转身，手高举挥着，慢慢从沐影的视线中消失。

　　站在他背后的沐影，则是继续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送走连云卿后，柳沐影回到房间，见司徒繣还躺在床上沉睡，却不见丫鬟小月或那只乌鸦。他放轻脚步，来到床边坐下来，低下头，轻吻在繣的唇上。见她还不转醒，他似乎起了玩兴，便细细啃咬她的红唇，还轻捏她的鼻子，她也许是感觉不舒服回应，“嗯”了声，一手胡乱挥着。他以为她要醒了，立即把手抽回，一同结束了亲吻，有些紧张地看着她，却又见她手没拍着什么便放下，翻了身背对着他，又睡了去。

　　见爱妻如此嗜睡，柳沐影只是无奈宠溺笑了笑，伸出手轻抚她的发丝，细声说道：“繣儿，我可以容忍你任何事，但不要真被云卿说中，不要背叛我。不然到那时候，我就算想救你也无心余力。到那时候…到那时候……”他无法再继续往下说，只因他也不知到后来会如何，但就犹如云卿说的，到时候自己将会进退两难。若自己真成那样，繣儿在这会真的变成无依无靠。简单些也许是休书一封，复杂些便是性命一条了。若真发展成那样，三界又要混乱了吧。

　　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得站起来离开，一路上轻声轻步的，就怕吵醒了她。他每个动作每个脚步都是如此小心翼翼，就连开门掩门都是如此。

　　在他离开房间后，一只乌鸦不知打哪飞了进来，脚爪子在繣睡的床上落地。他两只黑溜溜的珠子在她身上转了转，盯了好一会才又拍拍翅膀飞着离开。

　　接下来的几日，柳府一如往常，没因柳沐影朋友的来去有任何改变，但也不知为何，司徒繣就是感觉气氛不对了。柳府里的人虽然还是各做各分内的事，但总有些紧张气息，不只是柳老夫人或柳老爷，就连仆人丫鬟都如此，这到底是为什么？她看着下人们奋力的擦桌扫地，对其他同阶级的人说话也都交头细语，像是说什么秘密。柳府，可是有大事要发生了？或者，不单是柳府，而是整个魔界？

　　到了第三日，繣再也憋不住，把她的私人丫鬟小月叫到房里头问话。“小月，你说，这府最近气氛怎怪得很，府里上上下下似乎都很忙碌也不知在忙什么，问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你在这可有能说话的人，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小月摇头。“繣主子你说的我也正迷糊呢，想从他们那问什么却也是对我爱理不理的，只说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便好，主子们的事少插手。由他这话看来，应该是两位少爷的事了，只是也不知他指的是什么。繣主子，连你也不知吗？柳沐影将军他没和你提起？”

　　繣苦涩笑了笑，“他若是提了我也就不会问你了不是？只是不知为什么，我有个不好的感觉，看府里头气氛紧张怪异，心里头也闷闷的。”她手握成拳头轻捶了胸，“希望是我多虑了。对了，你可有白昭的消息？他近来可好？”

　　小月直盯着她看好一会，才慢条斯理地回答，“怎么，你这时候倒念起他来了？你不是很喜欢你这身份，跟柳将军也你侬我侬的吗？怎还会想起主子？”不只是她的眼神变了，不再是以往的谦卑温柔可人，而是在平静眼眸中的背后带刺，她的语气也不是很好，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看她突然的转变，繣险些招架不住，硬是愣吓了一会。

　　“小月，” 繣叹口气，“你看，我人都嫁来了还能如何？这婚虽然不是我最初所想的，但最终做这决定的还是我。我不要求你喜欢柳沐影或魔界，可要来这的可是你，是不？”

　　小月还是盯着她没回话，但眼神只是不那么锐利了。

　　繣也发现小月神情的转变，继续说道：“你这样处处针对他也没意义，只有害无益，我们一日在这，他就是我们的靠山，我们的天。处处与他针锋相对，或者让他与白昭，不，若魔妖界起冲突，对谁都没好处。若真的如此，我们将会是最先被拿开刀的人。”她顿了下，看小月似乎是在思考她的话，接着又继续。“而且，虽然以我的立场不好说这些，但若是妖魔大战真开始，你觉得坐收渔翁之利的会是谁？”

　　“神仙？”

　　繣摇头。“神仙那里会管你这江湖俗事，最多也就是事后再出来插手便罢。但你说的也不错，首先得利的是人界。可就算人界有皇上，纵他饱读学术天文地理才高八斗武艺精强，又怎能管好妖魔两界而不借助别的力量？再说了，你以为天界神仙会让这事放置不管？到时六界一定会失去平衡。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但本来就已不和平的要么两界若再发生大事，这个结果只会是时间问题。”

　　“繣主子，以一个人类来说，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繣眼角瞄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回答，“小月，你以为我昨日出府张罗酒菜，是买假的吗？柳沐影的朋友费尽心思让我出去便是要同他说些不想让我知道的事。你以为，除了我的身份和与白昭的过去外，他们还有什么好谈而不能让我知道？更何况他还特意给我发了警告。若是柳沐影或魔界因我而出事，他也许真会为他踏平两界。到那个时候…天界若是不用人的身份当借口阻止此事压迫人界，人或魔或妖也会因欲望，害怕或憎恶成魔。心中有魔，那么整个六界不全乱了？”

　　“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做？”

　　“做好丫鬟分内的事便行。多看少言，静观其变。以我们的能力，能做的不多，所以只要好好守住我们这片天就好。”

　　“但若是柳将军要与白昭不和开战呢？”

　　繣闭起眼睛沉思了会，“我会想办法的。只要不抢他位不杀他命，其余的都是小事。”沐影他虽然脾气暴躁，却了也不是个有勇无谋的将军。经过这些日子相处他虽为魔但心还算明澈的。他若真有心想对白昭出手恐怕早就动了，而不是利用与自己的夫妻关系来气他。白昭和连云卿两界的大头头她都已见过，也不像是个鲁莽或随意之人，所以这事，魔界的王将是关键。他若真要出兵，沐影身为将军也不得不从。柳府这几日气氛异常，莫非真与魔王有关？

　　大事要发生了，可究竟是何事？为何她会如此感到紧张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