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月云澜

38、第三十七章 忠劝，警告

　　连云卿坐在小板凳上，看着他隔壁坐大椅子的舒服男子，脸上尽是哀怨表情。“柳兄，我没让你把我当成贵客看，但好歹我没做兄弟多年，我就值坐这把椅子？等会嫂子拿酒菜来你我二人是要如何在这喝酒叙旧？”

　　坐在书桌前的柳沐影也没看他，只顾着翻着他桌上的书，久久才回一句，“这不是你提议的？”那男子没回答。“在繣回来之前，我们何不继续聊刚才的事？你对我的妻子，到底有何想法？你觉得她是我们该防的人？”

　　连云卿摇头，“不，不是防，”他站起来，走到书桌前，面对着柳沐影，“我只是对她的家世很好奇。你想想，一个织布世家为何会学武功，面对妖魔似乎也不太当一回事。在你们这凤凰城，或许这根本不算啥事，可你要知道他们是从京城来的。对女儿嫁给魔，”他止住，看着沐影从书中抬起头，盯着他，让他顿时头皮发麻，“不是说魔不好，只是一般寻常人家会这么容易的接受这婚事？根据我所得来的情报，她当初会答应嫁你也是源于她家人给她施加的压力，光是这件事就让人匪夷所思。”

　　沐影只听不语，但眼神不曾从他身上离开。“再者，那次繣陪着她父亲进宫，在我的印象里也就仅仅一次，况且还是匆匆一瞥。若不是她提及，我倒还未想到。但她对我的样子，似乎是放在了心上，就算我乔装打扮她居然也能认出来。我不知她是什么样的姑娘，只是觉得她应不是个简单女子。你说，除了来看未婚夫这事，她和她兄长为何还到这来？”

　　柳沐影没马上回答，只是又翻了几页书，也不知是否在沉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上个月正是我们凤凰城与各城各国交易的季节。为何会是上个月我也不知，只知道历代如此。每逢此时四处各地都会带东西到这与我们进行交易。至于繣…你说的是我不是没想过，我想，不只是你我，估计白昭对她到底是如何想的也摸不清头绪。她脑的结构到底是如何形成的？她为何会对害她失去名节的妖动心，为何又会答应嫁我，老实说我自己也不知道。面对你对她的质疑，面对她莫须有的真心，我也没有把握。只不过既然把她娶进门，我这个做丈夫的就有要保护她的义务。对她，除了给予信任，别无他法。她在这，虽然有白昭那来的丫头陪伴，但她也只有我一人。我不能让她孤军奋战。”

　　“即使，”连云卿沉吟半响，“她对你只是利用？她只是不得已才依附了你？”

　　“呵，”柳沐影笑了，“我和她的关系，一开始就是利用，互相利用。从一开始想要利用她来制住柳墨凡，到后来的娶亲，为了打白昭的脸面，每一步都是在利用。在初次见她时，因听闻她与墨凡的事，就算是莫须有，也可用她来制住墨凡，让情儿死心嫁我，本来的算盘是这么打的。”

　　“结果却变成你娶了她。”

　　柳沐影点头。“后来她未婚夫出现，我为她的勇气折服，也想搓搓那渣人的锐气，便如此提议。成与不成在那时对我来说没太大差别。成了不仅可以打白昭的脸，也可让我娘暂时打消娶亲的念头，对情儿，知道她对我无意，也可趁此放下。若是不成，倒也无妨，我只不过是给繣指了另一条路走。可是她回应了我的求婚，我把她娶进门后，发现离不开她的人是我。以前对情儿心里没有我，我也只会感到失望，可对着繣儿，对白昭，我感到无比嫉妒。还有墨凡，我不知他是否也对繣儿有动了念头，但我不会允许让这事发生。墨凡，我想把他送到另一地方去，断了他心思。”

　　“令弟对她…”

　　还未等好友说完，沐影已打断他的话，“我不知，只是隐约如此觉得。所以打算让他那未发芽的情愫直接打断。就算他有，也只能放在心里默默想着。拥有她的机会，我已给过他。”

　　“你对她可是真心实意？那么哪日她若背叛你呢？”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又能知？就算是假的，经过时日，也有可能成为真的。我只希望，永远都不要来临她背叛我的那日。若是真要到来，我也不知自己会如何做，会就此认栽，还是亲手解决了她。”说到这，他闭上双眼，低着头，好一会才又睁开，却不再看站在他前面的好友，“好了，这话题到此结束，一会繣儿来听见不好，我们谈谈别的吧。你担忧的事，我会再琢磨琢磨。你来我这，应该也是想从我这拿到些魔界的消息吧，你是想一统三界吗？你在哪四处都有眼线，消息还真不是普通的灵通。那些是什么人？”

　　连云卿摇头。“一统三界，先不说多难，光是想就很累。我所想的，只是三界能和平共处。过去，我们的父亲还有祖先们不知为了此事废了多少心思血力，得到的也只是假面的和平。光是看两种族的优秀人物为一女人如何争斗算计就可得知。你们的事，我只会说到这，要怎么做还是得看你们自己。但我不希望三界会因此而失平衡。不然到时候，谁都不好过，最后受难的，总是三界的子民。柳沐影，据我所知，白昭除了父亲还有司徒繣的事，应该还有另个瓜葛吧？要不然，你的父亲又怎会杀了他的父亲？说到底，也是为了女人，为了你的亲生娘亲。你们这冤冤相报，究竟要到何时？就算要报仇，也得顾全大局，家事毕竟比不上国事。今日你灭了他，来日他灭了你。到最后，就算我不愿，也不得不一统三界。还有，谁说我的人必须是人，就不能是别的？”

　　“不会有那时候的，连云卿，不会有那时候的。你一统三界，简直是妄想！”柳沐影没细想好友说的最后一句话，只见他怒站起来，恶狠狠地对好友咆哮。他此时的眼神极为凶恶，颜色也变成了深红，那是他怒极的征兆。

　　“很好，”面对友人的恼怒，作俑者还是一股冷静，不慌不忙没起伏的回答，“若是能不失三界平衡，那是再好不过。不然，就算我们是朋友，若我的子民因此被卷入进来，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言尽于此，你自己慢慢想吧。”

　　扣扣扣，这时书房的门声敲起，打断了这段谈话。书房里紧张的气氛也因此减了些。

　　“谁？”柳沐影深深呼吸了下，压低了声音隐藏之前暴躁的情绪，虽然语气听上去还是冲了些。站在门外的人没马上回应，只不过停止了敲门声。就在他要再次发问时，门外才传来细细的声音，“夫君，是我。”那的确是繣儿的声音。

　　他走到门边，开启了们，见着站在门外手提东西的司徒繣。“繣儿，”他伸出右手，接过了她手上的东西，另一手则拉着她进房，柔声说道：“怎么这会才回来，我们等你好些时间了。”

　　“出门前被娘叫去闲聊了一会儿，之后路上又有事耽搁了。我也不知你喜欢吃什么，只是让客栈的掌柜替我张罗凤凰城的特色小菜和酒，我再拿回来。让夫君和友人久等，心里实在是过不去。”

　　“没的事，我们哥俩儿也就随便聊聊，时间过得越久肚皮越争气，这下子不好好叙旧喝酒吃菜都不行了。”连云卿此时开口打断，“繣嫂子，你瞧这只有一椅子和一凳子，不适喝酒吃饭，你让下人搬张桌椅来，与我们一起吧。”

　　繣张口正要答应，已被柳沐影抢先一步。他拉着她的手，摇头，“繣儿你才刚回来累了吧，这事我去办就好，你先在我位置上歇歇，替我招呼连兄弟。”他刚话落，不等其他两人反应，已转身离开书房，并随手把门关上。被留在房内的两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在那互相干瞪眼。

　　连云卿看繣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看着自己的同时又频频回首看向门外，他长叹口气。“繣嫂子，你就先坐着吧，你这主人不坐害我也不好厚脸皮坐着。柳大哥很快便会回来。”

　　繣闻言走到椅子旁，再看看旁边的小凳子，“你是皇上，这把椅子还是你来坐吧。”

　　云卿摇头。“我在这时，你不用敬我为皇上，把我当成你夫君的友人便好。所以，这把椅子还是你坐得了，不然待会柳大哥回来会误以为我欺负你。”

　　“哪的事，”繣微笑摇头。“就算是友人，沐影让你屈就这小凳子，也实在是不该。”看云卿没有要移动之意，只好听话坐了下来。

　　“屈就于小凳子，这点委屈算什么。既然是真心交友，我还不把这事放在心上。柳大哥性格大咧咧，也不是个拘泥的人，但对自己的位置和自己要守的东西还是明白的。倒是繣嫂子，”他顿了下，深深看了她一眼，“让他坐小凳子是小事，他受这点委屈也不算什么，但其他的事，既然你嫁给他，就应以他为天。这样，你的这片天才不会垮下来。这是身为他的朋友，和作为皇上的我给你的忠告。”

　　繣对他突然如此说，不是不了解，只是不明白他为何开这口。她不在的时候，他和自己的夫君柳沐影到底说了什么？让她去张罗酒菜，若是不想让她知道谈话内容，现在为何又要告知她？

　　连云卿的这番话，是对她的警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