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光》杜小满

3、第二章

　　每过一段时间，宣如便得带着阿月搬家，直到有一天，他们来到了繁华的京都，而这时这对兄弟看起来则是一个及冠的青年带着他十六岁的弟弟。
　　阿月跟着宣如学了一些拳脚功夫，给京都一个大户人家作门子。
　　这日阿月下了工特地去菜市买了新鲜的兔腿要给宣如改善伙食，回到他俩那破落院子里，便瞧见宣如嘴里咬着鸡脖子，一身的鲜血淋漓，一地的鸡毛零碎。
　　为了和阿月过上凡人的生活，宣如已经好久没有茹毛饮血，这会儿简直像被捉奸在床，一时间是吐也不是吞也不是。阿月冷冷看着宣如，兀自提着兔腿和打来的酒钻进堂前做饭。宣如赶忙把自己和院子都收拾干净，谄媚似得跟着阿月屁股后头转悠。
　　“阿月，我帮你洗菜把？”
　　“阿月，是不是该煮饭了？”
　　“阿月……”
　　阿月终于停下手里的锅铲，喊了声“闭嘴”。
　　哎，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连养大他的爸爸都敢爱搭不理了。宣如拿着筷子戳起一块兔腿肉，浓油赤酱香气四溢，可是一顿爆炒之后肉质粗硬怎么都没有活剥生吃来的鲜美呀。宣如味同嚼蜡，心中敢怒不敢言。
　　夜里宣如同往常一样搂着阿月躺在床上，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只要被宣如这样搂着，阿月就浑身僵硬。宣如心里很委屈，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孩子长大了，现在一点都不爱跟自己亲近，他抬手捏了捏阿月的脸，感慨万千：“阿月，你小时候胖嘟嘟的，小脸上都是肉，和现在一点也不一样。小时候你多可爱啊，现在怎么一点也不爱笑呢？阿月，你还记得你刚学会说话的时候总是追着我喊爸爸吗？你看都多久没喊过我爸爸了？一点规矩也没有……”
　　阿月被他扰得睡意全无，垮着一张脸道：“你别欺负我那时年纪小，我可没有追着喊你爸爸。”
　　宣如想起往事笑意止不住在脸上漾开：“一日为父终身为父。”
　　宣如沉沉睡去会周公，阿月被他搂着呼吸都快不畅，全身的血液都汇聚在胸口，胸口，横着宣如白玉似的小臂。
　　阿月相貌好身手更好，从门子到护院再到贴身保镖一路打马飞车那样步步高升。陈家是本地的名门望族，世代单传到了陈员外这一辈却只生了一堆女儿，辛苦陈员外大大小小讨了七房姨太太，每日耕作也生不出一个儿子，成日长吁短叹，捶胸顿足恨自己对不起列祖列宗。
　　阿月在陈员外身旁跟进跟出，竟不想入了陈大小姐的法眼，每天收获大小姐媚眼无数，连陈员外都替他感到不好意思。
　　陈大小姐闺名阿秀，虽然长得普通但性情泼辣奔放，直言非阿月不嫁，陈员外老着脸皮跟阿月提亲，惊得阿月下巴都快掉下来，表面却波澜不惊，说要回家跟兄长商量。
　　一回到家阿月就开始收拾行李，敦促宣如也抓紧时间准备跑路。
　　“好好的为什么要跑呀？”宣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问之下才知道原委，捧着肚子大笑，肚子痛得要命。
　　阿月本就冷峻的脸色更是如冰似霜，停下手里的动作，凶得像只恶煞。
　　“哎哟哟我的好阿月，莫生气。”宣如靠近了阿月，仰起脑袋，亲昵地顶了顶阿月的下颌，“我的阿月长大了，招姑娘惦记了。”
　　阿月确实长大了，大到可以让宣如这样偎在他怀里，听着他胸腔里扑通的心跳。阿月忽然觉得就这样安安静静，平平淡淡，和宣如共度一生也是蛮美的一件事。
　　气氛那么好，玉软花也羞，宣如抬起头，问道：“陈大小姐好看吗？”
　　阿月眉头拧成了结，一把提起了宣如的衣领子扔出了老远。
　　翌日阿月答复陈员外，说家里兄长不同意这门亲事，毕竟门不当户不对，阿月高攀了陈大小姐难免是要入赘当个上门女婿的，做哥哥的怎么也不能这样委屈弟弟。
　　陈员外沉吟片刻，觉得这也情理之中，便再不提此事。陈阿秀知道后一哭二闹三上吊，当爹的陈员外觉得很丢人，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和身家性命，不得已硬着头皮来到阿月家，打算再拜访一下阿月的兄长，商量一下儿女婚事。
　　陈员外上下打量着前来开门的宣如，一头的雾水，听说阿月和他大哥相依为命，哪里冒出来的小孩子？
　　“请问，这是阿月家吗？”
　　宣如点头。
　　大概是阿月家其他的友邻，陈员外如是想，“那再请问，阿月的兄长是否在家？”
　　宣如又点头。
　　陈员外把心放在了肚子里，看来没有白跑一趟。
　　宣如指了指自己，道：“我就是阿月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