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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apter17 双生子 ...


  •   霍姆河西起于布拉吉利山脉主峰阿兹米尔峰,流经原拉尔迪洛克境内的密托里尼平原和塞其顿西北部的贡比盆地,然后经龙骨海峡注入东南方的涅福勒比海湾。全长六千余里,是奥古大陆上最长的河流。

      其中最大的支流是发源于普诺山南麓的喀拉河,这条穿越缇利米亚森林中部并最终注入银光湖的大河提供了这座森林所有植被生长的水分,并使得缇利米亚的气候相对于周边来说,更为温暖而湿润,被杜曼人誉为生命之河。

      此时,穿着灰色斗篷的巫师正牵着那匹筋疲力尽的瘦马路过银光湖。

      银光湖畔生长着许多云杉和落叶松,几只黑色的驼鹿正在湖边饮水,其中一只雄鹿头上生着对枝杈状的大角,它长长的颔囊垂落在水面上,激起一道道涟漪。

      那平滑如镜的湖面正倒映着身边满目的深绿与远处连绵的雪峰,山脚下绿毯一般的苔藓和地衣错落分布于视线之中,为这片贫瘠的土地装点着最后的绿意。

      诺纳放下手中的缰绳,怜惜地抚摸着马儿的额头,轻轻在它耳边念道:“你尽力了,现在,休息吧”

      那匹瘦马轻轻昂首,漆黑的眼眸里满是走向终结的坦然,它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之后仿佛累极了一般地轰然倒地,渐渐阖上了眼睛。

      诺纳蹲下身去抚摸它凹陷的马腹,一直到指尖再也感受不到那皮肤之下血液的流动。

      过了一会儿,他把手从马腹上收回,厉声喝道:“出来吧!”
      目光犀利如匕首一般射向不远处那个一路尾随的身影。

      那人摇了摇头,像是早就料到会被诺纳发现一般,笑着从一棵高大的杉树后面走了出来。他浑身都包裹在黑暗里,眉目间有隐隐的肃杀之气,一头黑发散落在额角鬓边遮挡了漆黑的双瞳,但除此之外,他的长相竟然和站立在湖边的巫师一般无二。

      “好久不见。”他伸手拂去额边凌乱的黑发,面带讥诮,轻声道,“哥哥。”

      “诺恩。”诺纳缓缓起身念出他的名字,眼底逐渐覆上浓重的阴影,连那握着法杖的手也下意识地收紧了。但这样剑拔弩张的情势只持续了一会儿,他就不由自主地放松了手上的力道,转而从胸臆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喟叹,一如既往地规劝道,“跟我回去吧。”

      黑发巫师听到这句话明显有些错愕,他深深地看着兄长的眼睛,似乎是想从那里找到些什么,但那双高贵的眼睛里始终空无一物,没有任何他所熟悉的情绪,于是他愤然脱口道:“回哪儿去?瑞斯蒂尔还是缇利米亚?你明明知道,我哪儿都回不去,我不属于瑞斯蒂尔,更不属于缇利米亚,我厌恶那里的一切,同样的,他们也厌恶我。”

      诺纳平静得泛不起一丝波澜的面容终于有了些许触动,他无奈凝视着自己的双生兄弟,仿佛须臾之间就和他横亘了一个洪荒的距离。

      沉吟半饷,他突然敏锐地质疑道:“那你为什么跟着我,一路跟到这银光湖?”

      诺恩扬了扬唇角,就好像隆冬时分蛰伏于洞穴之中的蝮蛇猛然间吐出了鲜红的信子。他的笑容如鬼魅,饱含着恶毒的诅咒,似乎是在酝酿着要宣布什么惊天的消息一般:“你还不知道吧。”他若有所指地说,“他来了,半月之前,从瑞斯蒂尔赶来的,我亲眼看见雅歌在银光湖畔等他,十几个长老簇拥着他走进缇利米亚,好大的阵仗啊。”

      诺纳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他强压下心头的恐惧不去理会诺恩幸灾乐祸的笑容,急忙转身大步赶往几里之外的缇利米亚。

      瑞斯蒂尔和缇利米亚已经数百年没有来往了,那个人此时来到缇利米亚,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诺恩望向那抹匆匆离开的背影,还依稀带着些清癯的苦涩,他所有的阴狠决绝在这一刻全都尘埃落定,那沉淀在缄默之中的迷惘和恨意却流窜在心底,渐渐凝结成经年的霜雪,如此铭心,如此刻骨,在漫长的岁月中留给他无尽的悔恨。

      “我还记得啊,哥哥,你却忘了。”他轻如叹息一般的话语一出口便如烟似雾地消散了,但那双漆黑的瞳孔却染上了可怖的怨毒,仿佛一柄带血的利刃,出鞘犹带凛冽杀意,“我记得,那他,也一定记得!”

      一走进缇利米亚,诺纳就察觉到了这片森林不同于往日的沉寂。

      是的,沉寂。

      那些树木之间心有灵犀般的呢喃不见了,视线可及之处没有任何动物活动的痕迹,甚至连那飒飒的风声都消失了。他抬起头,直插云霄的参天古木上竟然飘落下几片枯黄的落叶。

      “怎么会这样?”诺纳怔怔地看着那几片枯叶飘落在他脚边,缇利米亚竟然步入了深秋。

      诺纳从未见过缇利米亚的秋天,即使他已经比普通的杜曼人多活了几个轮回,也从未见过。缇利米亚蒙受神恩,四季如春,树木从不凋零,冰雪不至,暴雨不及,一草一木皆赋灵性。

      这里不该有落叶的。

      森林深处突然传来歌谣般的呼唤,绕过层层叠叠的林木直达心底,诺纳闭上眼睛以思绪回应,然后不再停留,一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密林深处的灵殿由十二根叹息柱支撑,各类藤蔓缠绕其间,将这座古老的建筑和周围的景致融为一体,诺纳穿过那些斑驳的石墙,宏伟宽阔的正殿就在眼前。

      灵殿里异常安静,周身围绕着朦胧银光的灵殿侍者正敛眉看他,面容无悲无喜,她的身后是一座巨大的石棺,棺身刻着密密麻麻的铭文和远古图腾,虽经历漫长年月,但依然保存完好。

      “雅歌。”诺纳走上前向高台上的侍者颔首示意。

      “诺纳。”名为雅歌的侍者缓步从高台上走下,她身上的光芒是让人震撼的无暇和圣洁,“你回来了。”

      “我带着神谕离开,不过几个月,为什么这里会变成这样?”

      “荒草蔓延,万物消弭,这样的情况每万年就会出现一次,不算什么。”雅歌清浅空灵的声音回荡在灵殿里,但她眼中的哀切却清晰可见,“只是这次,太早了,第三纪才刚刚开始,神就提前陷入了沉睡,一切都太早了。”

      诺纳深色的眸子骤然收缩:“你是说?”

      “人类的欲望太多了,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祈求天神的眷顾,过早地透支了自己的福分,又从不知满足,神也是会疲倦的。”雅歌叹息一般地说道,“这百年间,缇利米亚再也不会得到任何神谕了。”

      神创万物,但并非予取予夺,每万年一次的沉睡正是为了让人类明白赐予的可贵。

      “不单单是这样吧,雅歌。”诺纳透彻的眼神表明他早已洞悉了她的心事,“如果只是失去了神谕和庇护,你断然不会把他从瑞斯蒂尔请过来。短短几十日,究竟是什么让你怕成了这样,竟然不顾一切地请来了瑞斯蒂尔的半神!”

      雅歌无法辩驳,她颤抖着抓紧了胸前的蒂亚之星,为自己所预料到的一切感到深深的恐惧。熊熊燃烧的火海,万里封冻的冰原,死亡之刃划过奥古苍茫的土地,封印千年的巨兽从地下苏醒咆哮,血色染遍山河,光明陷入永夜,饿殍遍地,生灵涂炭。

      “我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终点,不是光明,而是”那半句话哏在心头,芙拉之子的侍者仿佛承受不住般地踉跄着倒退了一步,眼底尽是狂乱,“黑暗,无穷无尽,遮天蔽日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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