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马文才》好梦梁祝

44、四十三

　　我一下站起，急追问：英台同意了。马统眉飞色舞道：我跟老爷去祝府提亲，祝老爷祝夫人满口答应，当时梁公子也在，他的聘礼怎能和我们家的比，何况公子是大将军，他一个小小的县令，也配和我们争。我疑心忽起：你是说梁山伯也去提亲了？马统搔搔脑袋道：梁公子说他和祝姑娘那个什么，哦！是情投意合，老爷只说了一句，兵荒马乱的祝家家大业大别有个闪失才好，祝家就不理那个姓梁的了。我不由跌坐下，原来父亲竟是仗势结的亲，只怕梁山伯突然亡故也与此有关，那英台……

　　一夜未眠，心中存了侥幸，次日一早去见父亲。知我疑虑，父亲不以为意，道：祝家已收聘礼，这门亲事这就订下了，他家绝无反悔之理。我道：那梁山伯……父亲笑道：他也算一县父母官，可比之我家又何足道哉，你放心，我没有与他争执，全按礼数求下的亲事。我道：如此便好，只是英台当真心甘情愿。父亲不以为意：当今之世，哪家婚配不讲究个门当户对，祝家虽然朝中无势，但财富一方，在此乱世与我家结亲正是上上之选，只怕我们不去求亲，他也会赶着来托媒。见父亲问我婚期，我说先去祝家拜访，与之商议。父亲点头道：好吧！你即要赴任，还是早早娶了过门才好。

　　站在祝府门口，不由感慨，英台，两年未见，今日竟以这样身份见面，你究竟怎样了？还能为我弹奏那首古曲吗？进入府门，一青年男子迎出，自称八哥，请我亭阁小坐。我拱手为礼，他道：家中只有我和九妹尚未另居，故而较常人亲厚，有些话父母不便说，我却觉得应告知马兄。我道：叫我文才即可，八哥请讲。坐于亭阁内，八哥看我道：九妹自小得父母宠爱，任性异常，你看哪家女子男装读书的，她偏是说动双亲，在外三年，回家向我说起，极感谢文才你的照拂。我道：八哥有话直说便是，我只想知道英台现在可好？八哥微微摇头道：她回家不久，有会稽梁山伯来访，我只觉她欣喜，不久你们两家同来提亲，家母不顾她反对执意定下你家，小妹哭闹求恳，父母不许，她便终日沉默，前些日子传来梁山伯病故消息，更是不见她下楼，数日前去看她，神色完全不似往日，竟是失了心魄一般，任谁劝都无用，文才，我们只愿小妹好好的，现在是全使不上力，父母一夜苍老，你和她是书院同窗，又是定了亲的，或许只有你能劝她。

　　足下沉重如铅，跟随八哥到了英台居住的楼台。拾级上楼，掀开珠帘帷幕进去，八哥唤声英台，芸窗边一白衣女子身形微动，却并未转身，一只鸟儿闻声而歌，啼音婉转，却是檐下鸟笼中的画眉，令我又有恍惚之感。银心已作丫环打扮，上前对英台说：小姐，八少爷和马公子来了。我看着英台慢慢转过身来，一身白衣竟忖得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她目落虚空，竟是不识人的模样。八哥欲近前劝解，我道：我想和英台单独一谈，八哥可否行个方便？八哥看我一眼，招呼银心离去。

　　我上前取下鸟笼，放到英台前面的青花木桌上。她目光渐移至啼叫的鸟儿，我打开笼子，画眉上下跳窜数下，展翅飞出笼去，啼音渐远不闻。英台看鸟儿飞离，良久，终于以目视我，我缓缓坐于她对面，道：英台，鸟儿最爱的是蓝天翱翔，我今日顺它心愿，让它自由。我静静等待，四下悄无声息，窗外枫叶红得醉人，再顾英台时，见她泪下，只听她道：你现在讲这些话又有什么用，山伯死了。我强忍心头酸痛，道：我说过不会纠缠于你，是我食言，家父逼婚虽违我本意，与我亲自行事却并无分别，你我亲事就此作罢。英台道：我想了这些天，也明白了，不怪你，不怪爹娘，只怪我和山伯今世无缘。我道：英台，人死不能复生，你该振作起来。她并不回我，起身走出绣楼外台，我跟上伴她，秋日阳光照拂她一身，却无暖意，她看楼下花草，突道：山伯说过，我们就像两只蝴蝶，双飞花间，离不开彼此……我想去山伯坟上拜祭，爹娘不许……我道：我陪你去，只是英台，心结要靠你自己打开。

　　“不行”，珠帘碰撞声中，八哥伴着一对老人进来。英台唤声爹娘，祝夫人与我见礼，道：英台休要任信，哪有女子婚前去拜祭他人的。英台道：我不嫁。我拦住祝夫人道：婚事作罢是我的主意，英台现时不适宜婚嫁，二老只怪文才便是。八哥一旁劝慰祝母，祝母流泪道：英台，我与你父诸事随你，你再不顾及自己，不顾你白发父母，破誓悔婚，让我们祝家如何在士族立足？祝父扶住祝母，道：女孩子家总要出嫁，英台，山伯已经死了，你该为以后想想，为人父母怎不为儿女着想，不要怪你母亲，你这几日不思饮食，你母亲也食不下咽。英台神色哀戚，道：我改主意了，婚事照旧，只有一事须得依我，花轿经过九龙墟，我要和山伯告别。见二老迟疑目光对我，我道：伯父伯母放心，就随英台所愿，五日后我来迎娶，我必不使英台再伤心难过。复转身对英台道：你好生休养，不要难为自己，有何难处使人来告诉我。她看我道：文才兄，我最亏欠的就是你，只希望念在同窗情谊，原谅英台再任信一次。

　　八哥陪我走出后园，向我道：文才，难为你了，我原以为为将之人忍不得小妹的脾气。我看着高墙外碧蓝的天空，道：英台面前，我不是太守公子，也不提将军官职，我只是马文才。八哥忧虑道：英台有幸得遇马兄，只是我观她神情，只怕她做出傻事来。我沉思道：八哥也看出来了，我只所以同意尽早娶她，就怕她想不开，八哥请转告岳父岳母，我马文才在此立誓，与英台不离不弃，生死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