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马文才》好梦梁祝

43、四十二

　　回到太守府，父亲书房见我，告诉我已联系朝中重臣，将调我离开军中。我惊问为何，父亲道已有消息北方将在金秋之际集结百万之兵，再度大举进攻长江防线，此战凶险异常，不欲我去涉险。我正色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若人人阵前退缩，敌军正可长驱直入。父亲道：此次谢安亲自挂帅，倾国之力用兵，不差你一个，我马家却只有你一个子孙，你长年出征在外，又无子息，若有意外，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我沉声道：忠孝不能两全，恕孩儿不能从命。父亲沉思后道：你若坚持，我也不能强迫，那你总该为我马家留个后，凭你相貌和军职，只要我放出话来，结下一门显亲不难。我道：此战不胜，我不娶亲。父亲谓于我：文才，成家立业并不冲突，忠孝若能两全，何以不为？可有中意的人家？及早托媒。我迟疑，仍道：心忧国事，思不及此，容凯旋后再议。

　　回到房内，马统问我：公子，我们不用去当兵了？我道：哪里听来的胡话，你跟我也有十余年了，不知道你家公子生平之志吗？他嘀咕道：门房马夫都说老爷要给公子结亲。我拍他脑袋叮嘱：我不会结亲，管牢你的嘴巴，少给我惹事。

　　灯下我执笔修书，简述别后情形，追忆学子生涯，欲要探问英台心意，思索落笔：遗情风雪夜，生死难相忘，我心固匪石，君情定何如？封上书信，换来马统，将一盒千年人参和书信一并交付与他，嘱他明日一早上尼山，托王兰转交英台。马统应是，我看他欲言又止，忍话忍得辛苦，便道：有什么话就说吧。他道：公子，你和祝公子不是那个什么吧？他可是个男的。我笑笑：你小子也会想事了，祝公子如果是个女的，配你家公子如何？他猛然跳起：原来是这样，害得我白担了这些年的心，公子眼光真好，祝公子和公子真像一对……我推他一把，道：少废话，从你嘴里从来听不出好话来，给我把事儿好好办妥，记你一功。

　　次日傍晚，马统拿了个包袱回来见我，道：公子，东西我送到王兰姑娘手里了，话也带到，这是给你的。我惊喜道：是英台的。他摇手道：不是，我回府时正遇上表小姐的丫环小梅姑娘，说是表小姐给公子做的冬衣。我接过放下，让他出去。心想在家并无多事，父亲之意必要定下亲事方好，表舅家的也往来尴尬，不如早回军中，北方苻坚带兵名声在外，此次携兵百万来攻，我朝实力与他相差甚远，正该早作筹划。

　　数日后，我去书房向父亲辞行，他见我执意要走，甚为不悦，他道：听说你已有心仪的姑娘，为何瞒着家里？我暗恼马统，道：只是书院同学的亲戚，并未见面，我想还是战事结束后再去拜访，我自身安危难料，不可连累人家姑娘。父亲点头道：这也在理，你表舅得知此事，一早来问过，我原以为是丫头奴才乱传言，既然真有此事，那我就放心了。

　　辞别父亲，我带上马统和亲兵自赴驻防之地。由春入夏，举国皆忙备战，各地尽燃硝烟，我每日忙于训练兵士，参与谋划，并无空闲思及其他。待秋风吹散炎热，号角于长江边上吹响，谢石、谢玄将军率领二十余万江南兵士奋起反击前秦军入侵，双方互有胜负。秋末之时，我军终是寡不敌众，敌军突破长江防线，步步进逼，二谢将军集全部兵力，详加谋划，与敌军决战于淝水。淝水一战，我领一方军士参与进攻，正值初冬季节，溯风凛冽，战场上火光冲天，血染旌旗，浓烟遮天蔽日，战马无主长嘶，恶战三天三夜，我军赖天时地理人和，血战退敌三十里，歼灭敌军十余万，取得淝水大捷。苻坚无力再组织进攻，退兵江东。

　　大军班师都城建康，我由军功实授震北将军一职，遣马统先行回家报喜，准备交割军务后省亲赴任。朝中以谢安为首文人执政，努力维持朝政清明，然而党派明争暗斗，百司废弛，贪污腐化满目皆是。我并不参与其中，唯愿督镇一方，以保存国之实力。

　　暂居建康期间，门庭日日喧闹若市，多有说客拉拢，我只虚词以对。也有官员登门为媒，道是官履上书未有妻室，正可喜事成双，托媒尽有王亲国戚或高官显爵人家，我托词家中已定有亲事，因战事故延期婚娶。日有应酬，疲惫不堪，心念早飞回故地，三年学业已成，她该是回到家中了吧？二年离别等待，她到底会如何答复于我，期待轻声唤出心中念了千遍万遍的名字，我仿佛看到她听闻我的呼唤后转身微笑，修眉星眸，一身的灿烂光华。

　　一日，去往谢丞相家中拜访，与同僚私下议论时，我故意提及水患害人，一州官道：谢丞相赏识一个叫梁山伯的书生，特派为鄮县县令，听说治水卓有成效，今年夏秋曹娥江水便没有泛滥。又一官员道：这个梁县令听说官声也是不错的，只可惜天寿不长，鄮县才有公文报来此人修筑九龙墟长堤，身先士卒，累死于任上……我大惊站起：什么，梁山伯死了？谢丞相适从后堂出，问我：马将军认识梁山伯？我心乱回他：是我尼山同窗，文才请向丞相辞行，回乡祭奠。谢丞相点头道：正该如此，马将军回乡后，请代我坟前敬一杯水酒，治水功成后，我原想提拔于他，是个有才能的人啊！可惜……

　　回府匆匆收拾，心中不安之念愈甚，英台与山伯情逾兄弟，她现在怎样了？马蹄声急，如鼓点阵阵敲击在我心上，夜黑如墨，夜鸟被惊纷乱投林。一路风尘回到太守府，坐于房中，换来马统询问，他睡眼惺忪站在我面前，道：公子这么快就回来了。我稳住心神，问他：我让你先回，可去祝家问候过？他一下子精神了，道：公子大喜了，老爷已经为公子聘下祝姑娘，就等公子回家择定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