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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   才过了一天,福晋们全挤到了府里,看来这京城里就没有秘密可言.
      "妹妹可苦了,十四弟也不在你身边."八福晋拣了个葡萄放在嘴里,"皇阿玛也是,怎么就不让十四弟回来呢,还下了死命令不让任何人泄漏风声."
      她说那么多话,嘴里的葡萄不见了踪影,叹为观止啊,"还不是弟妹不让说的."九福晋看着手上的玉镯,他家老九就是有钱,经商无敌,"要是我,早说了,也就你硬是让皇阿玛下了这么古怪的旨意."
      "想吃什么,只管告诉我."那拉氏只是柔和底看着我,"爷说了,你要是喜欢桂花糕,府上的桂花都给你,你要什么,只管告诉我."
      "昨,胤禩还和我商量着,去找几个好厨子."八福晋嘴里还是没出现葡萄皮,我服了她了,"妹妹想吃什么只管说,可不能饿到了咱们的小宝贝儿,不然十四弟回来非得怪我们不可."
      有八福晋的地方,哪里就有快乐.有时觉得她其实不是如想象中的那么坏,那么泼辣,她不过是顺治堂兄安亲王岳乐的外甥女儿,从小娇惯成这样.那妒妇的骂名,与以后的被休,挫骨扬灰和现在这么活泼开朗的少妇真的相去甚远,胤缜怎么那么恨她呢?
      "弟妹累了,看她神游太虚的样儿."九福晋站起来,"咱们还是回去吧,得让妹妹好好休息."我正求之不得,便起身相送.
      "好生养着."那拉氏走在最后,"十三弟说了,弘明学马的事儿抱在他身上."
      "替我谢十三爷."我笑笑,抱在他身上,我可别想安心度日了.于是,果然,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的,看着弘明兴高采烈地奔出去,跳回来,告诉我他的十三伯伯多么多么的厉害,还和十伯伯比赛,我只能希冀着一旁的八阿哥,九阿哥不要跟着一起头脑发热.
      日子过得平稳儿顺当,胤祯也已经去了一个月了,倒是一去无消息,看来边塞的日子不错-"在此间,不思蜀",我是天天呆在书房里,嫌那阳光刺眼,亲自做了一个百叶窗--让人劈了竹片,固定在窗子上,只可惜没有轮轴,不然还可以拉动.
      "福晋,爷的信."小香终于学会不一惊一乍了.
      "信?"
      "是,一封是给府上的,另一封是给您的."小香笑的很有寓意,"送信的人说了,爷指明那给您的信,只能由您拆."
      "知道了."我知道小香这会子正暗自乐着,"下去吧."
      "是."等小香下去,我拆开给府上的信,不过是写了一下他到地方了,一切安好的字句,聊聊几笔.再拆开单给我的,倒是足足写了两张,开头便是一首<<关雎>>写的工工整整,异常认真: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优哉优哉,辗转反侧.
      ......
      想象他写信的样子定是一脸坏笑.诗下面描绘了塞外的风土人情和将士们的生活,他写信不是文言的之乎者也,倒是如明清的白话文,看的我兴趣盎然,不时被那军营里的小插曲逗的开心.真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在心头,仿佛他就在我的身边.
      "沁羽,我在信上吻了一下,你感觉到了吗?给我回信."这样一句大白话就被他写在了最后.这人那,哪里都好,就是脸皮太厚,什么话都敢说.忍不住闻了一下信纸,寻找那一抹茶香.他的习惯什么时候成为了我的习惯了,我也不知道啊.
      既然已经要求我回信,只能回了--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想来想去,写下一首<<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虽然胤祯收到信时肯定会说我无趣,但让我写其它的给他,实在是不好意思,附带上一些府中之事和孩子们的情况,交给了送信人.
      望着那<<关雎>>,脸是烫烫的,妈妈就是被爸爸的一首声情并茂的<<关雎>>骗走了心,但我不是妈妈,胤祯写的不是我心中的那一首,所以他还得继续努力.
      抬笔写下<<卷耳>>: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置彼周行.
      陟彼崔嵬,我马虺尵.
      我姑酌彼金塁,维以不永怀.
      陟彼高冈,我马玄黄.
      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
      满诗是思念的意思,算是一种回报吧,我把纸放在一个信封里,和胤祯的信一齐放在一个木盒子中.
      每个月都会有这么一封信出现在我的书桌上,<<桃夭>>,<<汉广>>,<<燕燕>>,<<静女>>....一首一首都写出了他对我的爱,只是不幸的是都不是我心中认定的那首.心中早已感动不已,小时候幻想的情书,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出现,摸着隆起的肚子,自是觉得温暖,冷正在被瓦解,我连坚持或挣扎都很难做到,沁羽,我这么做对吗?
      自从我告诉他,胤祥现在教弘明骑马,弘明天天缠着胤祥的事.他的信里表达的不仅是"怨夫"而且是"怨父",愤怒已极的话语,吵着要回来找胤祥算帐,看那架势还真有那么一种可能.
      没法,只能逼着胤祥写信给他,胤祥无奈于我的软磨硬泡,答应了下来.
      "四哥听说你每个月都收到十四弟的信,脸都白了."胤祥把信给我,"这事知道的人不少."
      "他要给我写信,我有什么办法."胤缜来过一次,虽然是担心这,担心那的,但总感觉我欠他钱的样子.
      "信每次都把你弄的那么开心,你是不是喜欢上十四弟了."胤祥不用这么帮他四哥吧.
      "十三阿哥还天天爬山吗?"最拙劣的避开话题方法,意思很明显:我不喜欢刚才那个话题.
      "爬."他皱皱眉头,"弟妹交待的事,莫敢不从."
      "知道就好."我折好信一并交给小香,我的信一直都是些边塞诗,曾参的,高适的,每次回信都想象他的皱眉.而那个木盒子里,倒是躺着一篇篇的<<汝坟>>,<<草虫>>,<<柏舟>>,<<式微>>...还是没有勇气寄那个给他,也不敢轻易把希望给他.

      八月十五,转眼就到了,德妃把我接进宫与她一起过节.眼前的人触景伤情都暗自垂泪,我却一点都不想哭,怕是把那些信记得太熟了,脑子里全是那些笑话和趣闻,根本没有哭的心情.肚子里的孩子一点也不像它的哥哥,怀弘明时百般的挑食,厌食,可是现在我是又能吃又能睡,人都胖起来了.
      宫里华灯初上,美轮美奂,想着胤祯也许正和我一样望着那轮圆月,定是思乡心切,辗转难眠吧,一下子就已过了半年,望着他们一家家团圆的样子,我还是期望着他回来.
      八月十七下着大雨,我吃着嬷嬷炖的燕窝粥,正看着苏轼被贬海南时写的词:
      "春牛春杖,无限春风来海上.
      使丐春工,染的桃红似肉红.
      春幡春胜,一阵春风吹酒醒.
      不似天涯,卷起杨花似雪花."
      一首<<减字木兰花>>尽露出压抑不住的喜悦,如果将来胤祯在被迫守皇陵时也有这样的心胸,也是好的.
      "主子,爷,爷的信."好不容易改好的毛病,又来了.
      "信?"他从不在月中来信,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急忙打开,满纸的草书,完全不见了往日的工整.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上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下面再写了一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终于写出了我要的那首,我不禁呆坐一旁,不敢再看信一眼.中秋之夜想我想疯了,才会在狂乱中写下此诗,这才知道这爱到底有多深,我的心真的如被划了一道口子,让我自己看见,原来我不是冷血的.
      "孩子,额娘输了."我低头摸着肚子,"输的挺惨的,输的心服口服,输的那么释怀."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承诺对不对,爸爸从没有给过妈妈的承诺,妈妈曾把我抱在怀里:"晨儿,以后有人送你<<击鼓>>而不是<<关雎>>时,抓住他,知不知道."说完流着眼泪,很是伤心.现在真的有人把<<击鼓>>送给了我,我愿意抓住,妈妈这么做对吗,我有从没有过的勇气,试一试吧.
      太医说预产期是十月底,德妃早就让我进宫待产,我婉言推辞,说是在家习惯了,不想折腾来折腾去,其实我是不想错过胤祯的信.信还是一个月一封,有思家的愁,也有军营的乐,有边塞的苦,也有哈密瓜的甜:这人一点也不厚道,每封信都要描写一种回疆的水果,从伊犁的苹果,香梨,哈密瓜,到吐鲁番的葡萄,怎么让人馋他就怎么说,每次看的我直咽口水,只能拿嬷嬷做的桂花糕撒气.
      还有就是回疆维吾尔族的美女们,也是每次写一个,为此信从两页增加到三页多.满纸尽是溢美之词.不过也是,胤祯开朗豪放,长得也算帅气,不愁没有新疆的姑娘喜欢他.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让我不安,吃味,我偏偏不上他的当,很是认真严肃的写了欢迎的词句,"满心期待"新福晋的进门.后果就是,美女美的快成仙女了.
      身子重的已只能睡在床上了,离那日子越来越近,德妃还特地亲自为我去香山寺祈福,对于我这个不怎么听话的儿媳,这婆婆已算是相当好了.最"感人"的是那拉氏竟搬来和我一起住,天天就坐在床边"监视"我,感觉不是很好.
      弘明一直趴在我身边看着我,时而侧耳听我的肚子,时而用手摸摸它,一招一式倒是很想他的阿玛."额娘,你说妹妹听的见我们说话吗?"弘明一直想要一个妹妹,而且他也认定只要一直这么说,我肚子里就算是弟弟也得变成妹妹.
      "也许吧."我摸着他光滑的辫子,"你要当哥哥,就要好好照顾你的妹妹,知不知道?"
      "知道,我一辈子照顾她."弘明一脸英雄样儿.
      "将来你妹妹嫁人时,你也照顾她?"那拉氏放下手中的针线.
      "嗯,她永远是我妹妹,嫁人了也是啊."
      "好孩子."那拉氏搂着弘明,轻轻抹了抹眼角,她又想起了弘晖.
      "四嫂,弘明给你做干儿子吧."我一是看不得她哭,一是趁机给弘明找个好靠山.
      "可以吗?"那拉氏看看我,又看看弘明.
      "干娘."弘明已经甜甜的叫开了,那拉氏对他的好,他也感觉的到.
      "他都叫上了,四嫂还不愿意吗?"
      "当然愿意."她又楼起弘明,"妹妹你真的变了很多."
      "嗯?"
      "妹妹虽然还是不常笑,但眼神比从前温和很多."
      "是吗."我淡淡而回,附带嘴角扬了一下,从前是因为弘明,现在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还有那个至今蒙在鼓里的胤祯.
      "就真的不让十四弟知道?"
      "嗯."如果现在说了不等于前功尽弃的了吗?
      "你不害怕?"那拉氏让嬷嬷带走了弘明,"上次那么痛."
      "怕."那痛历历在目,"但这路是自己选的,再怕也要自己走."
      "难怪黄阿玛直夸你勇敢,这世上恐怕没几个女人有妹妹你这样的勇气."
      "四嫂此言差矣,女人有其独特的坚韧."我拿手帕擦了擦汗,"女人不是如水吗,但水能穿石."
      "说的好."那拉氏直直地看着我的帕子.
      连忙掩了,想起胤缜拐走我手帕,我的手帕上绣的全是各式的兰花,就只会给我添麻烦,下次有机会要回来.
      "四哥忙什么呢?"打破尴尬.
      "爷忙的很,和十三弟为了江南催粮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呢."那拉氏回过神来.
      这是胤缜办的几件吃力不讨好的几件事里的一件,真不明白康熙为什么总把催款,治贪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事给他做,偏这人还是个直性子,每次都得得罪些人.而胤禩却风雅地监考江南科考.真不知康熙打的是什么算盘,让一个最终继承大统的人被人记恨着,而让一个最终被剥夺继位资格的人赢得人们的欢心.雍正王朝的主题歌:得民心者得天下.说得到底是谁啊.
      "难怪十三哥很久没来教弘明了."我点点头.
      "他还哪敢来啊."那拉氏噗哧一笑,"那次你让他写了那封信,他回头就去找他四哥,那又气又笑得样子,看的爷也直摇头."
      我低头不语,胤祥说胤缜痛到脸白,他爱得沁羽渐行渐远,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除了心痛什么都不能做.为了皇位或许现在还为时尚早,他要失去多少,十三年得皇帝生涯换得了那三十年得心苦压抑吗?
      "弟妹收到十四弟信得事,知道的人不少."那拉氏笑笑,"只是没人知道信里面讲了些什么,又有一群阿哥罩着,没有人敢说闲话."
      那些阿哥其实都很好,胤缜不在,他们就像哥哥一样保护我,这才像一家人,真正的一家人.
      "只是十弟憋的难受."那拉氏笑着,"上次去十弟家祝寿,他就扬言要去告诉十四弟."
      "我知道."听八福晋绘声绘色地讲过,不过在一群人的劝阻下,喝了很多酒的十阿哥才消停下来.
      "你好好休息吧."那拉氏站起来,"也就这几天了,晚上有人陪着,有动静就喊人,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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