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荆棘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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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F1大奖赛欧洲站的排位赛，第三天是正赛。詹森·巴顿“不负众望”再次获得第一，艾伦郁闷得一口干了啤酒，不过到晚上又乐呵起来。能见证这样一场精彩比赛足够给他打半个月鸡血了，不论输赢。
当晚，艾伦敲响了安德烈房间的房门：“嘿兄弟，十分钟后酒吧见？叫上你老婆，德米特里也去。”
安德烈挑起一边眉毛：“但是我们不能喝酒，你知道的。”
“啊，啊，对。”艾伦紧闭双眼，举起双手“你们在备孕，我忘了。”
塔蒂雅娜咬着嘴唇偷笑，她正趴在床上看安德烈新编排舞剧的舞谱。传来安德烈关门的声音，然后他和艾伦一起走进她的视线，后者一脸可怜巴巴的苦相：“不喝酒也行，一起过去坐坐，拯救我这只单身狗吧。帮我追薇拉。”
“终于承认了？”安德烈大笑，一把搂住艾伦脖颈“嘴硬得要死，当初是谁发誓说喜欢薇拉的是小狗？快点摇尾巴，赏你骨头吃。”
艾伦给他一个锋利的眼刀：“见好就收啊，小心我狗急跳墙，勋爵阁下。”
“那我可就不帮你了。”
“诶呀别别别！我们尊敬的、伟大的安德烈勋爵阁下想看什么狗，萨摩耶，哈士奇，金毛？什么品种我都能学。”
艾伦边说边从花瓶里拔出一枝花当尾巴，娇嫩的绣球花在艾伦屁股后面一颠一颠，塔蒂雅娜笑得差点呛住。
“这还差不多，奥涅金。”安德烈忍笑摆摆手，叫的是他妈妈家狗的名字“十分钟后酒吧见，我们想想怎么解救你于苦海。”
“就知道你最好了。”艾伦给他一个飞吻，安德烈笑着打他一下，推着他往门口走。回来的时候塔蒂雅娜已经把舞谱按顺序整理好，张开双臂：“我找不出语言再夸你的编舞了。”
“真的吗？”安德烈欣喜，和她抱抱。
“很棒，非常棒。”塔蒂雅娜由衷地说“但是，创作出五分钟华彩的双人舞很容易，保持两个小时的高水准就很难了。尤其这是《荆棘鸟》，这么复杂的题材——多少长篇大论的论文都研究不好《荆棘鸟》，怎么用舞蹈再现精髓？”
“我现在也没有头绪，坦白说。”安德烈在她身边坐下“我只是太渴望把这部作品搬上舞台了，三代人禁忌又浓烈的爱情，感觉几乎是一种义务要把它改编好…这是我最喜欢的书，最喜欢的。”
“我明白。”塔蒂雅娜温和地说，握住他的手“他们爱了一辈子，却只在一起五次。”
很长时间没人说话，他们想着小女孩美丽的金红色卷发，车站的尘雾中男子的身影，苍茫悲壮的德罗海达牧场，还有圣经中飘落凋零的玫瑰花。
“小时候我还会想，为什么拉尔夫不能离开教会，和梅吉在一起呢。”塔蒂雅娜的声音很缥缈“后来才明白，如果拉尔夫放弃他的信仰和抱负，把他的天赋浪费在尘土飞扬的牧场中，他就不是梅吉钟爱一生的拉尔夫了。”
“后来他成为红衣主教，在二战中保全了罗马，但他一刻也不曾放下梅吉。梅吉至少还有他们的私生子陪伴，还有整个家族和德罗海达，但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连用一生侍奉的上帝都被他背叛了，因为梅吉。”
“你会饰演拉尔夫吗？求你了，我心里的拉尔夫就是你。”过了一会儿，塔蒂雅娜转头微笑“小时候我可是一直照着你的样子幻想他。无可挑剔的相貌，天才横溢的能力，强大又自信。他就是你，我无法看着别人首演这个角色，尤其在你自己创作的舞剧中。”
还没等安德烈回答，她就转转眼珠：“你不会又要说那句话了吧？‘我更愿意让其他优秀演员首演我的作品，舞剧是在别人的诠释中焕发出生命的，和演员们的交流总能启发我新东西。’”
安德烈大笑，后半句话是他在一个访谈节目中说的。他也还记得主持人之后的问题：“那么为什么，你的妻子塔蒂雅娜也从来没演出过你的作品呢？四部作品都是由其他人首演。塔蒂雅娜是那么优秀的女舞者，好几位编舞公开称她为缪斯女神，你们的感情又那么好。”
节目里的安德烈笑了，蓝眼睛光芒璀璨，在近景镜头里帅得惊心动魄：“恐怕这个问题问她更好，是她一直拒绝出演我的作品。她担心在我指导她的时候和我起争执，我们有不少朋友平时感情很好，一旦在一起工作就吵架…所以她宁愿退开一点，尽量减少我们工作上的接触。”
“那么，你愿意演梅吉吗？”安德烈眨眨眼睛“如果你演梅吉，我就演拉尔夫，就这么简单。让我们一本正经说过的话见鬼去吧。”
塔蒂雅娜沉默片刻，给了他充满爱意、纵情恣肆的一笑：“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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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维塔呢？她怎么没来。”酒吧里，塔蒂雅娜在艾伦对面的高脚凳上坐下来时问。
“估计是不敢叫吧。”安德烈一针见血“怕斯维塔像护犊子的老鹰一样追打他。”
“鉴于你过去的光辉历史，必须承认她有充分的理由提防你。”德米特里补刀。
艾伦做个鬼脸，喝了一大口龙舌兰：“浪子回头为什么这么难，一个个的都不相信我。我已经好久没带人回家了，一个都没带过！”
安德烈笑，揉揉他的头发，就像安抚一条大狗：“好啦我相信你，但重点不是我们也不是斯维塔，是薇拉本人啊。”
一句话狠戳到心坎里，艾伦再次趴回桌子上，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她到底为什么不接受你？我们都觉得…”德米特里看看众人眼色“她一定喜欢你啊。”
大家狂点头。他们一天到晚黏在一起，搂搂抱抱是家常便饭，整个ABT都在等着他们什么时候公开。
艾伦苦笑，讲了他在巴黎表白的经历，还有薇拉的话——“我怕我们在一起之后又分开，就再也不能做朋友了。”
酒吧里灯光昏暗，几乎没人。塔蒂雅娜一边喝水一边沉思，她裹在牛仔裤里的纤细长腿放松地搁在安德烈腿上，安德烈一只手搭着她秀气玲珑的脚踝。艾伦看了他们一眼，叹口气。
“薇拉说的其实很对。”德米特里说“万一你们将来分手，很难回到现在这样。你愿意冒险失去这么好的一个朋友吗？”
艾伦又喝了一大口酒，看着德米特里：“当然。我真的很爱薇拉，从来没像爱她一样爱过其他人。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留着她做朋友又有什么用？”
他红了眼睛，在其他人震惊哀伤的目光中捂住脸，断断续续地讲起他曾经和初恋的故事。初恋伤他太深，在她之后他长时间地游戏人生，用玩世不恭把自己保护起来。然后是薇拉，从第一次见面起她就对他有着难以言说的吸引力。一个还未成年，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美丽、善良、单纯而脆弱，他好朋友的妹妹。
艾伦的声音很轻，这是他第一次坦诚自己的内心。其他人大气也不敢出，只有轻柔的音乐在房间里流淌。
那时他发自内心地也把薇拉当做自己的妹妹，陪伴她，帮助她，保护她。是在漫长的相处过程中，慢慢发现自己对她的关心和在意早已超出友情的范畴。
“她总是说，‘我除了漂亮一无所有，所有男朋友都甩了我，有谁会真正爱我？’”艾伦盯着桌子，眼睛里有刺目的泪光“我也不知道我爱她什么，甚至我很清楚她不幽默，没情趣，和她聊得稍微深入点她就接不上话了。可是为什么一个人一定要聪慧得体才能被爱呢？我就是爱她原本的样子，笨拙的，自卑的，安静体贴的，从小生活在姐姐阴影中的薇罗妮卡。”
薇拉的名字被他念得柔肠百转，塔蒂雅娜也红了眼圈。
她情不自禁地感到一阵对薇拉的愧疚。薇拉从小就极度崇拜依恋她，但她一向只把薇拉当成一个漂亮的洋娃娃，想起来的时候宠爱一下，想不起来的时候漫不经心。在家里，她是光彩夺目的姐姐的配角。在外面，她是一群明星首席的配角。甚至于在恋爱中，她都变成了男朋友和好朋友的配角……
他们自诩为薇拉的朋友，但她一向是最被忽视的那个人。而她听话地跟在他们身后，越来越安静笨拙。
塔蒂雅娜清清嗓子，冲动地抓住艾伦的手：“我最亲爱的艾伦，薇拉全部的问题都在于她的不自信。我发誓我会帮你追到她，我发誓！”
艾伦抬头看着她，闪出一个含着泪水的微笑。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荆棘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