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一语成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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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蒂雅娜扪心自问，她这辈子只爱过两个男人，谢尔盖和安德烈。
谢尔盖是父亲，她爱他天经地义。安德烈是丈夫，她爱他刻骨入髓。至于德米特里，她百分之二百地喜欢他，在乎他，却从来不曾上升到爱。
这么多年好朋友做下来，不是没人说过闲话。但他们两个一直相当坦然，再加上安德烈和斯维特兰娜的关系也很好，渐渐大家也就都习惯了。
塔蒂雅娜却突然开始迷惑，难道说，别人是对的，压根没有纯粹的友谊？难道说，这么多年来她都在以一种隐秘而变态的方式爱着德米特里，自己却没有察觉？不然她怎么可能在醉酒后搂着他的脖子说爱他，更何况，那天她实际上没喝太多！
塔蒂雅娜恨透了这样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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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训练的那天早上，塔蒂雅娜裹在被子里翻来覆去，就是不想起床。从哈尔施塔特回来后她就把自己和外界完全隔离起来，外面早就一片血雨腥风，想也知道别人对她什么看法，更何况她尤其不敢面对凯瑟琳、艾伦和玛丽娅。
那个视频的传播速度堪比火箭，很多不看芭蕾的人都因为这个第一次知道塔蒂雅娜。人们对背德偷腥的感兴趣程度永远大于对事情本身的兴趣。塔蒂雅娜和德米特里的律师已经开始追究巴黎洲际酒店将监控录像看管不严的责任，但两人心里都很清楚，就算法律层面上酒店或盗取视频的人有再大的罪，道德层面上民众口诛笔伐的依然是他们的婚内出轨。
最后出门时，塔蒂雅娜用围巾、墨镜和披肩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她偷鸡一样鬼鬼祟祟地闪进ABT大门，挑最偏僻的楼梯爬到四楼，一路小跑冲进排练室最隐蔽的小角落放下东西。
她背对着大家，但还是可以感觉到整个排练厅窸窸窣窣的低语声都停止了，片刻后加倍响起来。
“想不到她是这种人。”
“真能装。”
“演技真好。”
“婊^子。绿茶款的。”
她时不时捕捉到一两句极其刺耳的话，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反复命令自己不要想。站在旁边把杆的萨马拉鄙夷地看看她，收拾东西离她远一点，仿佛生怕离得近了脏水也会溅到她身上。
她一直埋头收拾舞鞋，直到早课开始才迫不得已地转身面向大家，这才发现薇罗妮卡也在这个教室里。她们的目光闪烁着碰到一起，薇罗妮卡脸上充满了强烈愤慨，她在替姐姐生气，也在为自己竟然被她欺骗了那么久而生气。
她从小对塔蒂雅娜亲近依恋堪比亲姐姐，喜欢她的容貌身材性格天赋到曾经许的新年愿望都是希望有一天能变成塔蒂雅娜。一想到她傻乎乎地欣赏过她那么久，薇罗妮卡就几乎恨起了自己的没眼光。
塔蒂雅娜盯着地板继续控腿，眼睛被泪意涨得生疼。她辜负的不止是安德烈和斯维特兰娜，还有朋友们甚至粉丝们的信任与一腔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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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塔蒂雅娜躲在化妆间啃了个苹果，生怕下楼会碰到哪个熟人，更怕碰到安德烈。她想他，想得全身每个细胞都在疼，但是哪还有脸再见他。
下午排练的舞剧是舞姬，好巧不巧她的搭档正是艾伦和斯维特兰娜。从头到尾斯维特兰娜只肯用后背对着她，正好舞姬和公主在剧里也是情敌，于是她正大光明地将白眼和蔑视完全延伸到了排练中。
和艾伦的部分就艰难许多了，那一堆柔情蜜意的双人舞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入戏。就连指导老师似乎都在压着火，一有机会就吹毛求疵地大声指责塔蒂雅娜。塔蒂雅娜满心里是近乎自暴自弃的愧疚，恨不得他们骂得更狗血淋头才好。又担心这样下去会影响演出，一颗心顾虑着多少东西，好不容易结束时比跑了十轮马拉松还累。
下班后她又想从后门楼梯悄悄离开，结果刚进楼梯间就遇到德米特里。
“啊，是你…”塔蒂雅娜尴尬地笑笑“你怎么走楼梯？”
“和你一样的理由。”德米特里苦笑。
这是事件爆发后他们第一次单独相处，也是他们从十岁以来第一次不想看到对方。
“对了，有件事，我觉得必须告诉你。”塔蒂雅娜揉着衣带小声说道，被羞耻和尴尬几乎逼出眼泪“那个孩子应该是你的。四月底五月初的时候，安德烈和我都在到处访演，在一起的机会不多。而且，其实我们一直有避孕…”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德米特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我明白了。对不起。”
塔蒂雅娜苦笑：“对不起什么？你没有对不起我，半斤八两罢了。”
德米特里知道她本来想用的词，是更刻薄的奸^夫^淫^妇。
“……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啊，突然之间怎么就有孩子了。”德米特里愣愣靠在墙上“你说，我们是怎么走到这步的？”
塔蒂雅娜哽咽，说不出话来。
半晌沉默，德米特里终于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一点理智，稍微挺直身子：“我还是想说对不起。不管你想怎么对这个孩子，打掉它还是怎样，我一定负责到底。你肯定想堕胎吧，我陪你……”
塔蒂雅娜打断他，含泪移开目光：“不，我想把这孩子生下来。”
德米特里大惊：“为什么？我以为你会恨它，你有理由恨它。”
“不是的，你不懂。”塔蒂雅娜哭着摇头“我恨，但是我没办法因为这个就杀了他。他在我肚子里活得很健康，我不能想象有一把刀伸进去，把它绞成肉末…我做不到，这已经是一条生命了，我没有权利因为我们两个的错误而杀死他或她。”
“我明白，我一样不愿意杀死他，这也是我的孩子啊！”德米特里的泪水含在眼眶里，五味杂陈，抓紧她的肩膀“可是，让你因为那一夜混乱付出代价，同样不公平。把孩子流掉你和安德烈还能回去。”
“再也回不去了，你还不明白吗。”塔蒂雅娜万念俱灰得苦笑“问题从来都不是孩子啊，让安德烈不能释怀的时我们的背叛。德米特里，我们背叛了他！不管堕不堕胎我们都注定要为那一夜付出代价，这是我们自己造下的孽。”
德米特里怔怔放开她，退后几步捂住脸。他的肩膀一直在抖动。
“…别难过了。”塔蒂雅娜叹气，走近几步拍拍他的头“已经这样了，看开点吧。”
德米特里放下手看着她，表情痛苦又不甘：“最近我一直在想，不停地想，想到一晚晚失眠…塔蒂雅娜，我们真的出轨了吗？是我们精神分裂了吗，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我不知道。”塔蒂雅娜神思恍惚地苦笑“我也想不明白，如果每件事都能想明白的话世界就不会这么艰难了。”
“而且…和你说实话吧。”停一停，塔蒂雅娜接着说道“视频刚出来时我一百万个不相信，找人检查过是不是被动了手脚。视频是真的，一点篡改痕迹都没有，我们被彻底定罪了。”
德米特里眼眶通红，他扭曲的苦笑里充满了造化弄人的无力与愤慨：“我知道，因为我也找人鉴定过。偷偷做的，想等结果出来再告诉大家好消息…结果就连一丝希望也不留给我们。”
半晌无言，德米特里突然笑起来，塔蒂雅娜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
“你还记得前些年，我们玩无节操之夜的时候，艾伦让我们骗安德烈说你怀了我的孩子吗？”德米特里的笑声越来越凄厉“当时安德烈连信都不信，所有人只当是笑话，谁知现在竟然成了真！这世界就是这么操^蛋！”
他笑到泪水滚落。塔蒂雅娜哭得气断声噎，她觉得全身每个地方都在刀割般疼，疼到她只能弯腰抱住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一语成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