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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频频误知己,苦苦牵媒妁 ...

  •   “你又有什么烦心事,来了竟这样安生?”丸殊端茶给他。
      李元珂喝了茶,把杯子放下,仍未言语。丸殊不再问,拿起前儿没绣完的花,坐在窗旁绣着。
      李元珂见她绣得仔细,问道:“你可有绣好的?”
      丸殊放下手里的,坐在床边,拿起一只枕头来:“这是绣好的。”
      李元珂见枕巾上的并蒂莲绣得栩栩如生,不觉欣喜:“这莲花如同外头池中长的,想不到你手艺如此精湛。”
      “你看得出是莲花?”丸殊笑道,“那便不是褒奖了,是真的好。”
      “怎么绣这个?”
      “那该绣什么呢?”丸殊反问。
      “我看寻常人家里都是鸳鸯枕。”
      “你也知是寻常人家罢,绣鸳鸯岂不俗气?”丸殊笑着,又想到一事,“你怎么知道别人家里多是鸳鸯枕?难不成……”
      李元珂笑了,放下手里的枕头:“你真是坏极,没见过人家的枕头,还没见过集上卖的吗?”
      丸殊道:“我绣这个本不想被认出来的,也只有你认出了这朵并蒂莲。”
      “送给我一个。”
      “这可不能。”丸殊不给。
      “你有两条,给我一个也不舍得吗?”
      “儿女情长的东西,给你做什么?”
      “那你是要留着给谁?”
      丸殊愣了下,把枕头放好。
      “就给我一个吧。”李元珂不依不饶。
      丸殊有些不好意思,见他这般只好默许了,李元珂笑着叠起一个。
      “你还没说,今日过来有什么心事?”
      李元珂收起笑容,不知该不该说。
      “究竟怎的了?”丸殊温柔似水。
      “家父逼婚。”他耷着头。
      丸殊皱起眉,心里万没有想到,却又不能表露出什么,便对他道:“这是好事,怎么不好?”
      李元珂把枕巾叠了,放在桌上:“面也未见,如何为好?”
      丸殊道:“以后总会见的。”
      “我家与她家是世交,只是小时见过,现在早已忘了。”
      “那么她是怎么个意思?”
      “我也不知。”李元珂低头看着地下,“除了门当户对,再无一样是登对的了。”
      丸殊不知如何安慰,坐着沉思。
      “不说这个了。”
      丸殊卷着手里的帕子,淡淡地道:“也罢,世家的女子想来也是惠质玉秀,你家里给你这一个独自求亲,自然是打着灯笼找寻的,有她一位巧是熟知的女子,两家又和睦,事成便是喜上加喜了。”
      李元珂听她这番话,反而更加抑郁了。两人一处坐着,都不再说话,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
      风从窗台飘进屋子,把桌台上的纸张吹得呼沙响,丸殊走过去拿书压住它,一张血红色的小笺从书里掉了出来,被风托着摇了几个来回,落在地上。
      丸殊正要去捡,李元珂已拾在手里,见上头写着两行小楷: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这是薛涛的诗,李元珂发现这张小笺做得精致,把它还给丸殊:“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丸殊却对答道:“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
      李元珂笑了,见她收了此笺,问道:“你做这个薛涛笺,是为了纪念她?”
      “也不是,觉得有趣,自己做着玩儿而已。”
      “这样一个情种,倒真是令人惋惜。”
      丸殊道:“世间的女子皆是情种,只不过在负心汉眼里却成了痴人。”
      李元珂想起薛涛与元稹的故事来,对她道:“天长路远魂飞辛苦,梦魂不到关山也难。两情相悦虽好,却难抵挡世事。”
      丸殊反问道:“那你呢?”
      “我?”李元珂看着丸殊,“我不是元稹,你也不是薛涛,你我相知并非为了世俗之情,又何来凡事之扰呢?”
      丸殊点头笑了:“这便是了,知己之交,不问旁俗。”
      全寺回来,带给全妈妈一封信,是全老爷叫带的。
      信上说,康前亮的案子有了着落,因康家破落,实在拿不出银子来赔,大人只好令其父母把薄田卖了,一亩二分,钱都给了衙门。康前亮没了地,还不能给关雎院修缮房屋,审案的老爷叫人将他发配了琼岛,也算惩治了。
      “真是便宜他了。”全妈妈看完信,坐在凳上。
      “也是没办法,康家着实没钱。他第一天被绑去的时候,衙门老爷因顾着咱们老爷面子,凭他喊什么都不理,只说:‘打了你也是白打,算不得抵的。’”
      全妈妈对全寺道:“这是自然,哪有挨了打就算完的道理?要是人人都经得起打,街上岂不到处被人偷的偷抢的抢了?”
      全寺笑道:“全妈妈说的是。”
      天色渐暗,丸殊催促他回家,李元珂看看外面,夕阳已经西下了。
      “我今日不想走了。”
      “不走了?”丸殊吃了一惊。
      “怎么?”
      丸殊转过身,以为他在玩笑。
      “我真不走了,一会儿就去全妈妈那里付银子。”
      “当真不回去了?你家知道了要找你的。”
      “找就找吧,反正也不知道我在关雎院。”李元珂说着,又顾及着丸殊的心思,“你别多想,我没有旁的意思。”
      “你家是书香门第,当然不能与我们这样的人有什么沾染,我虽知道,却不生气。”
      “你这样通情达理,我总是不必多说话的。”李元珂看着她。
      桃蕊敲敲采鸢的屋门,在外头道:“姑娘,来客了。”
      采鸢捋好手腕上新编的链子,从屋里出来:“谁来了?今儿竟这么早。”
      “就是他。”桃蕊指了指楼下堂中站着的一位。
      采鸢弯腰看去,见他低着头:“这位客人是?”
      那男人听见说话仰起头来:“是我,姑娘不记得我了?”
      采鸢仔细端详了一阵,正是上回那位藏在关雎院的公子。“是你?怎么这个时候来?请上来吧。”
      他怯怯地道:“不了,我就是想来看一眼姑娘,见了就好。”
      采鸢刚要转身,忽觉得他人倒古怪:“你是来看我的?”
      “是啊。”
      “那上来岂不看得更仔细?”
      他笑笑,环顾四周没有人在。
      采鸢又问:“你若不上来,我就回去了。”
      “哎,别。”他叫住她,“你平日里带人上去容易,今日如何也叫我上楼去?姐姐甚是聪明,不知有什么法子?”
      采鸢扑哧笑了:“姐姐?你怎的知道我比你大?”
      他见她终于笑了,心里松快了些:“即使没有我大,也比我见识广,想来叫声姐姐也无不可,还请姐姐莫要见笑。”
      采鸢知道他这是在跟自己玩笑,便道:“你不肯上来,是觉得没有理由,想要我编个法子哄你上来,我不上当。”
      “姐姐是没法子罢。”
      “胡说。”采鸢被他激将了,故作厉害,头上的铃铛碰响了几下,“我实在没有主意把你骗上来……要不这样,我们两个换一换,我倒是有办法把你骗下去。”
      “这也成。”
      采鸢笑着往楼下去,他便往楼上来,楼梯狭窄间,二人笑着擦肩而过。
      刚站在二楼上,他插着腰道:“好了,现在你可要骗我下去了。”
      采鸢听得这话,笑得蹲在地上,桃蕊见这般也笑了:“公子是个呆子,我们姑娘已是赢了。”说毕,一溜烟儿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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