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
-
“我——给你带了——小甜饼。”这是Lizzie的情绪渐渐平静之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唔，”搂着她的大耗子仰起头，湿软的鼻子在空气中抖动了两下，“花生酱……和巧克力吗？”
“是的呢。”Lizzie微微一笑，轻声道。
“我本来以为你没见到我就会走的。”Ripred扭了扭脖子，“结果这么半天，你都没动一下地方，要不是你的气味、温度和呼吸都还在，我都要以为你出事了。”
“我觉得你应该会——来。”Lizzie轻轻地笑着，在他温热的怀抱里磨蹭着脑袋，“Ripred总是很温柔呢。”
“哈，温柔。”大耗子笑得胸膛震动，“要是我们的光明勇士知道了，指不定会吓成什么样呢。”
“他——知道啊。”Lizzie说，“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和我讲Silksharp的那次吗？我做噩梦惊醒的那次。Gregor也醒了，他听到了呢。”
Ripred闻言，竟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五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战争结束之后，因为习惯了战争，所有地下族群的战后恢复都已逐渐步入正轨。唯一有些不满的大概也只有digger鼹鼠一族了——毕竟几百年前，他们被人类整族屠灭，这份恨意与耗子和人类之间为了地盘和食物等资源进行争夺而逐渐纠缠出的仇恨是不同的，就好像现在，虽然缔结了和平协议，但田鼠一族仍旧畏惧于和耗子们打交道。
Ripred其实对当国王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但是如果他不做些什么的话，估计很快又会打起来吧。Cutter蚂蚁一族尚且游离在所有族群之外虎视眈眈，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虽然不打仗了，但是所有人仍旧忙得焦头烂额——在地下城，几乎没有谁能够安稳愉快地度过一天。
Ripred知道，自己其实是当前情况下最适合管理耗子一族的家伙，毕竟无论是年龄阅历还是战斗力智慧他都是能让所有人心服口服的。但是好汉尚且敌不过人多，再加上耗子们本来就是个喜欢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族群，有时候Ripred真心觉得，把他丢进敌人军队的正中心让他以命搏命都比让耗子们拿出统一意见容易。
Ripred也不是没想过找人——找别的耗子帮忙，但是很显然，对耗子一族而言，所有愿意支持和平的家伙都对执政没什么兴趣，而所有想管事儿的几乎都是好战分子。Lapblood是目前唯一能帮得上忙的家伙了，可是她还有两个小崽子要养活，Ripred的本意是想说趁着小家伙还小逮过来培养培养，结果不知道Lapblood到底是怎么养儿子的，她的两个孩子看见Ripred就躲在妈妈后面不肯出来。Ripred是断然不会放任自己被愚蠢的人类嘲笑的，所以纵使忙得脚不沾地，他却什么都没有和他的官方契约者Luxa提。
于是，在一团忙乱之中，Ripred当然会间或思念起救世主Gregor的那个贴心的小妹妹Lizzie了。
很多时候，Ripred都想感叹一句，要是所有的生灵都能像Lizzie一样听话懂事温柔贴心识大体，他得省多少事啊！
可是很显然，这是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无论是作为Lizzie的兄妹的Gregor和Boots还是别的谁，和Lizzie比起来都不过是跳梁小丑般愚蠢的家伙罢了。
至少，他们绝对不会想到要贴心地给Ripred弄好吃的。
“你们没有搬家啊。”Ripred最后说。
“嗯，没有呢。”Lizzie点头，“毕竟，这里事实上并没有什么还会让我们害怕的东西了啊。而且妈妈好像知道Gregor的……秘密呢。”
Ripred就笑了：“听上去好像你也知道啊。”
“告别的那天，我站的比较近，其实听到了。”Lizzie说。
“啊，我还以为你光忙着哭了。”Ripred的大爪子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嗯，是的呢。”Lizzie并没有否认，“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现在你又见到了。”Ripred微微一笑，“开心吗？”
“当然。”Lizzie终于完全恢复了呼吸，她直起上半身，摸出了装小甜饼的纸袋子，“诺，给你的。”
“哈，感觉好像我们要在这地方开茶话会一样。”Ripred笑了一声，接过了纸袋。
“Ripred，你放我下去吧。”Lizzie扭动了一下，“我好了。”
“我没事了。”Ripred虽然把她放到了地上，但是仿佛猜到她在想什么一般飞快地开口，“你要知道，老鼠的恢复能力很好。”
Lizzie没搭理他，站稳之后就转过身：“总要看看才知道。”
然后她看到了大耗子的前肢。
的确已经恢复愈合得差不多了，毕竟五个月的时间还是相当漫长的。不过虽然长出了全新的皮肉，那条前肢上直到肩膀的位置，都只有零零星星的几根毛。
“看起来几乎像是人类的手了。”Lizzie忍不住微笑，眼睛却渐渐湿了，“还……疼吗？”
“哦得了吧，”Ripred拿出一块小甜饼丢进嘴里，“疼痛什么的，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Lizzie回头，手电筒的光芒正好扫过大耗子往嘴里塞甜饼的动作，她不由的睁大了眼睛：“你还会这么吃东西？”
Ripred：“……我早该想到，我们的救世主当然什么都告诉过你了，是不是？”
Lizzie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你不用特别在意的。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欢你。”
“我知道。”大耗子叹了口气，仰起头，张开大嘴，把一整袋的甜饼一股脑倒进了嘴里，然后咀嚼得到处掉渣，“果然还是这种进食方式比较适合我。”
Lizzie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看起来你似乎恢复的不错。”Lizzie仔细地检查了Ripred脸上的伤痕之后，下了结论。
“当然，”Ripred温和地说，“你要知道，我照顾自己的时候还是很小心的。”
Lizzie便又咯咯笑起来：“我才不相信你。”
“好吧，你一向很聪明。”Ripred做投降状。
“Ripred，”Lizzie小心地抚摸大耗子脸上刚刚长出新皮肉的伤口，“这个伤疤，真是你自己弄的？”
“是啊，”Ripred有些无奈，“这么看来，我们的救世主还真是什么都跟你说了。”
“不是他说的，是我猜的。”Lizzie摇头，“Gregor只是告诉我，你不相信Sandwich的预言而已。然后我就想，对于你来说，这样一个伤疤就能换来和平的话，无疑是值得的吧。”
“难道你不这么想？”大耗子总算是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了下去，“这一点点疼痛和伤口能换来那么多生命，有什么不值得的？”
“……可是看见你受伤总是会难过啊。”Lizzie有些不满。
“以后不会受伤了。”Ripred说，“战争已经结束了。”
“难说，”Lizzie调皮地笑了笑，“Luxa说你这伤口根本不会留疤。”
“我当时可是很用力的！”Ripred不满了，“可是如果真的像Solovet当初划的另一条伤疤那样深的话，我两只眼睛就都瞎掉了！而且她肯定夸张了，会留疤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Ripred不是可以用那个吗？”Lizzie偏过头，“Echolocation。”
“你一点都不心疼我的眼睛啊。”大耗子无奈地笑了笑。
“怎么不心疼。”Lizzie赶忙抱住他的脖子，用力亲了亲毛乎乎的大耗子的脸颊，“现在这样，真的太好了。”
大耗子舒服地眯了眯眼睛：“我同意。”
然后他们就只是静静地抱在一起，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原本Lizzie是有很多话想说的，可是见到了之后，反而觉得，只要在一起就好，别的，其实都不是那么的重要。
只是和他一起度过这样一个下午，哪怕只是这样简单的拥抱着，心情也是简单宁静而温暖美好的。
过了半晌，Ripred终于开口：“Lizzie，你该回家了。”
“唔……”Lizzie也知道过去很久了，但是她还是有些难过，“我真的很想你。”
“我知道。”大耗子的爪子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也想你啊。”
“那，Ripred，下个星期我还能来见你吗？”Lizzie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一样的时间，还是在这里……”
“对你来说，太艰难也太危险了吧。”Ripred几不可闻地轻声叹息。
“可是……我想见你。”Lizzie说，“我想和你一起，有好多想对你说的话……还有，你也教给我吧，Echolocation。”
“……你学那个做什么。”Ripred有些无奈。
“好玩啊！”Lizzie却是理直气壮。
“Lizzie，听话，你真的不应该来。”Ripred努力想说服小姑娘。
小姑娘眼眶又有些泛红，紧接着她开口：“我可以给你带好吃的。”
Ripred：……
Lizzie是很聪明的小姑娘，她当然知道这种事情即使对于贪吃的Ripred而言，也不是可以轻易改变他原则性决定的。她只是想任性一把——Lizzie一向是听话贴心聪明的小姑娘，甚至是有些早熟的，但是她偶尔也会想用这样幼稚的手段耍赖——是的，她清楚地知道，无论是在Ripred眼里还是她自己心目当中，这不是条件筹码，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哈想要见一位疼爱自己的长辈而百般撒娇耍赖的手段罢了。
如果是原则性的问题，如果他不想见自己，无论她怎么说他都不会答应的。
但是Ripred回答了。
“好吧。”大耗子最后说，“我要吃杯装蛋糕。”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