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吃饭》左不要右不要

12、第四天、魔修

　　巨狼广场过去，是一片杏林，雪色的细花挂满枝头；再往前行，便被一顷碧波拦住了去路。
　　苍青色的河水奔流不息，细碎的杏花随风飘落，点点散去，一不小心便被卷入拍打着河岸的浪花中。浪，与花一般雪白。
　　在来到湖边前，子黔曾猜想过在幻境中湖将以何种形态呈现，与平地不同的区域，人类脚步不能直接踏足的地方，将会变成山崖、沼泽或是别的更难猜测的东西，却并未想到是如此一目了然的河，若没有河对岸的郁郁绿林，这儿与湖没有多少差別。
　　“到了。”娄公子微张眼帘，额尖龙影若隐若现，目光注视着水面，仿佛穿透苍青的颜色看入河底，说道，“旋蜃在水底，但……”
　　他话音未落，河中心泛起一点黑，黑色如泼墨晕染般扩散开去，顷刻间染黑了整条河。那一点黑出现的位置上，多了个白衣的身影，披散的长发如瀑，倒是清雅俊逸得出奇。
　　“魔修。”娄公子看着那一步一步踏着黑水走来的敌人，当即祭出三张符篆，提醒子黔说。
　　“伤你的人？”子黔当即警惕起来。
　　魔修者，因修习的功法缘故，身上大多有些邪魅之态，然而眼前这人却没有。他面无表情地走近，面无表情地打量他们，见到子黔起剑把式，对他一笑：“两个炼气期对上金丹大圆满？”
　　“在昊仙门前伤昊仙门的弟子？”子黔驳道，虽然他知道对境界远高于自己的人来说，自己的命并不算一回事，哪怕对方真动了杀意，昊仙门的应对还有更多考量。
　　也不知子黔的话是否说动了魔修，只听他自言自语埋怨着：“这次真的接了个不太好的买卖，本来只是打算在同伙忙时找点乐子消遣一下，大王子殿下实在是相当无趣啊！”他这样说着，却扬手便是一剑。
　　这剑很快，快得子黔两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剑气便已从他们之间掠过，划开了河水，削去了衣袍，刻下了裂痕。
　　剑风起落，从一刹那震惊回过神后，河面上已经没了那魔修的身影，地上巨大的裂痕彰显着金丹大圆满剑者的强悍实力。幸亏那剑准得刚好从他们身侧擦过，或者说哪怕他们稍微动一动，都足以斃命。
　　“是我师父的剑招……也是，这里是昊仙门范围，如果不是与门派有渊源的魔修，怎么也不敢靠近。”逃过一命，子黔当下的脸色比死还难看。他转头看娄公子一眼，却见对方抿着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子黔能想到的娄公子自然也能想到，在占师说王朝的气运变了后，他就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王朝的气数变了，意味着天道的用意变了，失去了天道眷顾的他自然不会再享有往昔的信赖，毕竟人心亦是会变的。
　　“比起外面的情况，不如先解决眼前这个吧。”娄公子心中并未纠结很久，他对上子黔担忧的目光，指了指河面说。
　　被剑气分开的河水并没有随着魔修的离开再次合拢，漆黑流动的水墙夹着河底的通道，遍布着乱石与水藻。而路的尽头，比河面更宽更远，昏暗一片，隐约像个深不见底的洞。
　　“也许是陷阱，你要去吗？”娄公子问。
　　“你？”子黔疑惑地瞟他一眼。
　　“我去，他要杀我的话，不用那么麻烦。”
　　“那我也去。”说罢，子黔两人跳下河底，踏上那条魔修开辟的通道。
　　通道的尽头是属于旋蜃的世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在他们步入水洞的同时，河面变了。
　　分开的水如同旋涡般再次聚拢在一起，魔气散去，碧波万顷。长年累月笼罩在云雾林上方的雾气似乎也被卷入旋涡中般，消散不见，现出净洁如洗的青空。
　　与此同时，连日来盘踞在云雾林中的幻境也消失了。有小鸟从巢穴中探出头，飞上枝头，透过枝叶间的缝隙看向天空，享受着这片刻的平凡与安宁。
　　幻境消失后的湖面也恢复了原状，方才出现在子黔二人面前的魔修绰然而立，他旁边还站着一人。
　　魔修对那人说：“这次暗杀失败，搞不好会被大王子殿下追杀，想想就有意思。”
　　“把你丢进魔窟里，我保证谁也找不到你。”
　　“玄尘，別这样，对了，我刚刚除了目标外还遇到另一个人，你不好奇吗？”
　　被唤作“玄尘”的人静静地盯着魔修，见他不答，转身就要离开，边走边说：“那个目标背后牵扯太深，不是你我能碰的。这次我能在昊仙门中把你保出来，下次可不好说。就算你还遇到别人，那人也许会变成某种牺牲品吧。”
　　“牺牲品啊……”
　　“怎样？”听到魔修语气有些不对，玄尘转头看向他。
　　“没什么，只是想着你不在意，那我也不必告诉你那是谁了。”魔修说着，对玄尘轻轻一笑，带着从心底发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