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遇》路边经过

6、第 5 章

　　看着眼前的作业一本一本的从左到右搬运完毕。抬眼看看墙上的挂钟，虽然只修改了一个班的作业，时间也已经到六点多了。今天的天气虽然阴沉，却没有跟昨天一样下雨。脱下眼镜闭上眼睛。
　　人平静下来，才会想到其实自己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在期待袁泓逸实践他的承诺，来报答桶面之恩。
　　不会的，他只是随口说说，不会当真的。说不定现在他已经陪着学生会副会长一起开开心心的回家去了。
　　睁开眼睛，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不对，回家之前还要先把那个事情处理好。十分不情愿地看看办公桌上面的那封用粉红信封装着的信，这种事情总是时不时就会出现。约定的时间，是晚上7点30吧，如果是去那个地方的话，现在时间还很多。问题是，我应该早到，尽早解决问题。
　　把还没改的两个班的作业本分别放进背包里，忽然听到脚步声，抬头时才发现他竟然真的来了。
　　“老师。”袁泓逸没有敲门就走了进来。
　　我没看他，继续收拾东西，“你出去一下，再敲门进来一次。”
　　“老师你别这么小孩子气好不好，现在这里除了你我还吓到谁了？”他走到我身边。
　　抬头看他一眼，“这是礼貌。”
　　“好了好了，我听你的。”袁泓逸投降似的举起双手，唇边却带笑。转身走出教务室，还特地掩上门。
　　“笃笃笃”，他果然很守规矩的敲起门来。“尊敬的江老师，我可以进来了吗？”
　　看他用一副认真的模样作怪，我也忍不住笑了。“你还不进来我就要关门走了。”
　　袁泓逸应声推门进来，看到我的时候好像有点愕然，却没多说什么。
　　我将东西收拾好，背上包，把那封粉红色的信拿在手里。“我今天可能没空让你请客了，不好意思。”
　　袁泓逸脸色冷了下来，“老师昨天答应的事情今天就不算了么？还是说因为我只是个学生。”
　　多疑的性格还是一点没变，“我答应的事情全部都当真，但是今天也真的出了点特殊情况。”我举起手里的信，“处理完这个也应该很晚了，饭还是改天吃吧。”
　　“这是……”袁泓逸半眯着眼睛，我突然心跳慢了半拍。他这个表情，就跟那天几乎一样……
　　“这是给老师的情书么？”
　　“嗯，”我锁上教务室的门，“算是吧。”
　　“老师不管它不可以吗？”他冷淡地说。
　　抬头看他的一脸冷然，“我总不能让我的学生这么晚了还在街上流连，何况还是个女生。”
　　“好吧，明天见。”跟他道别之后，我转身离开。紧张的情绪似乎有了一点点缓解，却因为他紧跟而来的脚步而再度紧绷。
　　“我跟老师一起去，反正今天很闲。”他一双长腿迈着大步很快就追上了我。
　　他很闲？我有点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却被他回了一个不冷不热的微笑。高二的夜自习似乎已经按照加课时的计划开始了，也许这就是他闲的原因吧。

　　约定的地方是离学校不远的某个地铁站出口。我按照平常走路的步伐行动，但是那个腿要比我长好多的袁泓逸却硬要摆着一张冷得像冰一样的脸跟在我身后走。
　　比起普通相貌端正的人，袁泓逸的样子自然更惹人回首。一路上都能看到无论男性还是女性眼中都带着那种艳羡的目光，也许他已经习惯了别人对他投注的视线，我却不习惯。
　　无论是走得快还是慢，袁泓逸都保持着相同距离跟随而来。在他身边的高压已经不同一般，还要承受其他人的目光，感觉自然更加难熬。开始有点佩服宇杰能够毫不在乎地走在他身边，不过他们都是受人瞩目的类型，这种事情自然不算什么。
　　幸好地铁站转眼就到了。我停下来，在距离出口不远处看看四周，没有发现穿着我们校服的学生。
　　“袁泓逸。”我回头对他说，“你跟到这里就好，我等下自己过去，你别过来。”
　　“我答应你，不过我不会走的。”他冷淡的语气似乎在提醒我不应该毁约。
　　无奈之下，我只好由得他远远看着自己或许会出丑的一幕。

　　站在地铁站出口，抽风系统将外面冷冷的空气用力地扯进站内保持空气循环。十分钟之后，我开始后悔自己不应该这么早过来。
　　也许会是个恶作剧，我有点怀疑，呵出一口暖气在冻僵的手上。基本上要告白的女生都会提早好十几分钟就在约定的地点等着，看看手表，转眼已经过了信上约定的时间。
　　抬头看向袁泓逸，却发现他已经钻进地铁站隔壁的一个小咖啡店里，坐在靠落地窗的地方望着我这个方向。
　　7点45分。我背靠着大理石墙，任由背包隔离开那种冰冷。再十五分钟好了，再十五分钟我就走吧。
　　8点30分。我看看表，手已经冷得毫无知觉。应该不会来了，还是走吧。
　　站直被冻得真有点僵硬的身体，远远看到进了咖啡店之后就保持着一个姿势的袁泓逸，实在奇怪他为什么这么希望看我的热闹。
　　正要举起手准备给他打招呼，身边却卷起一阵轻风。
　　“……江老师，老师，对不起……对不起……”短短的发端在我眼前飘过，因为跑步而变得红扑扑的脸庞，被冷风吹得通红的鼻子，眼睛好像已经急得要掉出眼泪。
　　的确是我们学校的校服。秋冬季专用的长长的苏格兰格子裙，我一直觉得这种裙子要是衬上端正的黑皮鞋会十分搭配。
　　是高二的学生，我认得这个平常在班上称得上文静的女生。
　　“……我不知道这几天晚上就要补课……所以……”
　　“没关系……”我还没来得及摆出笑脸，就突然被拉住手臂。
　　女生和我都同时吃了一惊。抬头才发现，袁泓逸那张漂亮的脸出现在面前，但却要比周围笼罩的冷意更加低上几度。
　　“你跟我过来。”他话里没有一点温度，回头瞥了女生一眼，“还有你。”
　　“怎么了？”我问他，没有得到回答，他一个劲地拉着我走。
　　我回头看看呆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女生，这时，袁泓逸身上的手机响起了清晰的短信提示音。
　　他停下脚步，依然拉着我的手臂，拿出手机看了一会，然后一脸不情愿地看向我，“老师，我有事要先走。”
　　“嗯，你有事忙就走吧，我还有事情跟这位同学说。”
　　“老师……”他轻轻皱起眉头，放开了我的手臂，却顺势握住我冰冷的手。
　　很轻易地挣脱掉他的掌握，些微的暖意还留在我手上。高二的女生在补课后来到约定的地方，所以我也很容易的知道了袁泓逸接下来要见的人，不能说自己心里还是一样的平静和坦然。但是，身为一个不是任课老师的老师凭什么干涉学生的私人生活？
　　我走到女生身边，“走吧，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家，边走边说。”
　　发现女生措措不安地看着我身后，回头时，只能看到袁泓逸快要消失在夜幕里高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