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遇》路边经过

5、第 4 章

　　跟袁泓逸见面的次数在那天之后莫名其妙地多了起来。虽然不是什么特意碰面，却好像随时经过某处都能见到他。仔细想想，是他在高二级这栋楼里出现得多起来了。
　　开始只是停伫在校门或者校园内的身影逐渐来到面前。某天当我看到袁泓逸跟宇杰并肩而行，才恍然，这个人的确已经是别人了。是同校的学生，却跟我毫不相关。
　　然后我还是过着自己的日子。一个人的好处，就是不需要让任何人担心。回头想想，其实老师并不是一种经常需要留校加班的工作，我却好像除了学校跟宿舍两点一线的跑之外没有其他想要去的地方。
　　今天接到老妈的电话，说舅舅家的表弟要准备结婚，通知说要准时回去喝喜酒。然后又是一番催促我要带女朋友回家看看。随便应付了一阵，老妈终于是说累了挂了电话。整理着课件，胡乱想了一阵有的没的，转眼也就将课件都准备好了。
　　天空还是这几天来一贯的阴冷灰沉，随时都会飘起雨雾。幸好有带伞，还能在回家路上顺便绕远些到24小时便利店买点能吃的。结果刚出了校门夹杂着充满寒意的阵风就开始下起雨来。
　　雨随大风斜斜地迎面而来，伞遮住前方，我尽量冒着被雨淋湿裤子的风势走得快些。结果一头冲进便利店，才发现裤子已经湿到膝盖，却因为被店里的暖气包围得全身上下无比舒适。
　　面包、方便面、饼干，还随手称了几个苹果，找到了目标也就很快能结束这次便利店之行。
　　当我提着战利品打着伞站在便利店门口，身后暖意洋溢的便利店更加对比出面前的冷意是如何强烈。才进去了一下而已，外面的温度就好像因为风雨而狂掉十几度。要不是用伞挡住，我好不容易才暖起来的手就要马上冷掉了。
　　正在犹豫是在便利店先吃了方便面才回家，还是跟刚才一样勇猛地飞奔回家，突然看到暮色茫茫的雨雾中，有熟悉的颜色慢慢靠近。
　　是我们学校的学生。男生的校服。
　　忽然心中一紧，我快步追了上去。
　　是他。
　　也许我不应该对他这么熟悉，只消看一眼背影就知道那个是他……硬是不要自己细想为什么会这样，我跟在他身后不远处。雨声盖住脚步声，他并没有发现我。
　　没有雨伞，书包也只是随意搭在肩上，看一身平时看起来笔挺的校服，已尽然湿透。微微仰起头，经过有街灯的地方，昏黄的灯光下我能看到他白皙的前额，和冷漠狂魅的侧脸。
　　袁泓逸没有方向意识地走着，我在他身后跟了不知道多久，走过路灯昏暗行人稀少的街道，终于看到他在广场前的长凳上坐下来。
　　一样还在雨中。他好像没有要躲雨的意思，可能因为他身上已经湿透的关系。
　　袁泓逸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心里其实有点奇怪。这种时候，他不是都会在学校等着那个高二的男生么。不止一次听到女学生在讨论他的习惯，在跟那个高二男生在一起以后不屑旁人的痴情习惯。
　　站着看他，突然全身颤抖了一下，才发现身体已经变得冰凉。真后悔没有在便利店租一把雨伞，现在这是要怎么办才好，虽然他也不一定需要雨伞了。
　　放下手里早就被雨打湿的东西，我艰难地脱下外套，毛衣挡不住寒风，身体顿时更加僵硬起来。
　　稳住因为冷意而蹒跚的脚步，我走到袁泓逸面前。他依然没有发现我。
　　伸展着令人忌妒的修长身体，袁泓逸仰头靠在长凳上，冷淡俊朗的脸上带着颓靡，湿透的发丝落到前额上，他轻舒着眉头，却紧闭着那双瞑黑的眼睛。
　　想为他擦干脸上身上慢慢滑下的雨滴，却没有手去做，我只好用外套遮到他身上。
　　猛地，一道冰冷而锐利的视线飞快划过，袁泓逸忽然睁开眼睛。“老师？”全身充满戒备的姿势在见到我的瞬间就松弛了下来。
　　不想跟他有过多接触，但我还是努力地制止住冷得正在上下打架的牙关对他说话，“……到能避雨的地方去，你会生病的……”
　　袁泓逸眼里好像有股奇异的情绪，我没有看透那是什么。他站起来将我的外套重新披到我身上，拿过我手里的东西，却没有走进我的雨伞。他对我说，“走吧，老师。”
　　最后他跟着我折回原路到了刚才的便利店。这里比较温暖适合已经被冻僵的我，还有应该买上一把雨伞的袁泓逸。
　　为袁泓逸买了一张毛巾，递给他的时候他没有接，只是很奇怪的看着我，“我不用这东西。”
　　“擦干，这天气容易生病。”被暖气包围之下，我说话终于也不结巴了。
　　他这才听话的接过来，胡乱擦了几下。没再理他，我看看店里人少，正好没人在用微波炉，应该吃个方便面才回家。连忙拿了两个方便面到柜台给钱，顺便泡开，还买了两罐热红茶。
　　在面对着落地玻璃的座位前坐下，将袁泓逸也叫到这边来，把他的那份方便面和红茶推到他面前。“吃饱才回家吧，外面雨还很大。”然后我自己不客气的先吃了起来。
　　望着外面的风雨飘摇，我边吃边打算等下要给袁泓逸租把雨伞。结果感觉到身旁的一股奇怪的视线，回头去看时听到他低沉却清晰的声音。
　　“老师，你平时就吃这些都还能活着么？”
　　吞下口中的面，马上反驳回去，“我还活得很好，你吃就别多话。”
　　“呵呵……”听到他的轻笑声，我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瞑黑的眼睛半眯着，里面是满满的笑意，就这样定神凝视着我，冷淡而棱角分明的脸孔无意地带上一丝温柔。
　　顿时，身体不觉得寒冷，动作却僵硬了。
　　“这样吧，”袁泓逸把脸凑到我眼前，“为了报答老师这次的桶面之恩，明天我请客……”他柔和的吐息滑过我的额头，认真深沉的眼神几乎要让我晕乎乎地不知所措。
　　赶紧将脸扭到一边避开，匆匆说，“随便你！”
　　袁泓逸好像觉得很有趣似的，再次笑开了。然后终于吃起了他面前那桶已经泡得有点发胀的方便面。
　　到了家，直到我躺到床上才想到应该拒绝他的邀约。撇开本来就要尽量避免跟他靠近的原因不说，最正当的理由就是，他还是一个学生，哪里来的钱请客？
　　抱着被子让迂腐的想法在脑子里飘荡，很快就模糊掉意识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