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同人.如是我想》云琐青峰

40、十年后

　　四十八

　　“进藤，你认输吧！”金子亲亲怀里三岁的小三谷，笑道“你一辈子都追不上塔矢了，无论哪方面。”

　　年近三十的进藤光虽沉稳不少，但仍是一身活力。闻言指指旁边两个婴儿车，盯着对面一脸悠闲的人“凭什么你什么都比我先！围棋比我先接触，棋士比我先考上，高永夏比我先两年打败，头衔比我先一年夺得，婚礼比我先举行，现在连你儿子也比我儿子先出生一天！！”天理何在啊！

　　“这个很容易解释。”塔矢亮拉过坐的小孩有一多半像自己的婴儿车，伸手指刮刮孩子的小脸，小塔矢笑得仰面倒了过去。“明显是实力差距造成。”

　　“切～～”进藤光伸手抱出儿子，拉拉手再拉拉脚，“看你小子四肢发达的，怎么就比别人跑慢一步！你老爸好歹比他老爸先出生几个月，现在你连这个优势都没了。”怨念～～
　　小进藤不理他老爸一脸怨愤，伸出小手的捧老爸的脸，冒出了句“乖乖！”

　　“哗～～”一室大笑。
　　“进藤你完了，”和谷笑跌倒“你儿子把你当儿子了。”

　　“爸爸～”小塔矢睁着大眼睛看着把自己扶起来重新坐好的人，字句清晰的喊出了这两个字。塔矢亮一愣，随即灿然一笑，点点儿子的小鼻子“对，我们就是要什么都比他们先。来，再喊爸爸。”
　　“爸爸。”因受引导而更清晰了。

　　“你也喊爸爸！”进藤光回首瞪着自己的儿子。
　　“乖乖。”
　　“爸爸！”
　　“乖乖。”

　　“哄～～”和谷等人笑得捶胸顿足。
　　“算了算了，”明明起身抱过儿子“我与美悠带宝宝上街去，金子也一起去吧，孩子在这就别想商量什么事了，小川可是请你们来帮忙决定婚礼事项的。”

　　“等一下。”塔矢亮止住向外转轮的婴儿车，看看推车的泉美悠，走上前揉揉儿子的头“会叫妈妈吗？”
　　“前几天就会叫了，”泉美悠笑道“我最先教他的可是妈妈这个词。”
　　“妈妈。”小塔矢好像为了证明妈妈没说谎，随后即清晰的叫道。
　　“乖，”泉美悠俯下身亲亲儿子“我们与爸爸统一战线，气死你进藤叔叔与明明阿姨。”
　　“美悠～～！”明明在旁边惊呼。
　　“哈～～”

　　看着三对母子消失在门口，塔矢亮回头看看一旁的加贺川，“是为了如何以最大影响面报道你的婚礼吗？”
　　“是。”已经是棋圣头衔拥有者的加贺川，看起来愈发具有掌控力。“宴请等事我哥已安排妥当，不需要我操心。”

　　“棋院周刊的报道已经出了一阵子了，其他媒体我与塔矢、和谷等认识一些，我们尽量请他们帮忙吧。”

　　进藤光抬头看看墙上那幅画，十年了，大家早已各自成家立业，本因坊与名人始终在自己与塔矢亮手中，其他头衔则被近十多年来崛起的棋士频繁更换拥有。在相互的促进与竞争下，一步步前行，一点精进与改变。未变的，只有画中两位的神情，依旧是那样隐含欣喜，舒畅自然。

　　这里依旧是棋会所，虽然三谷偶而抱怨，却与金子一直未提说过要改成其它店面。除了隔年粉饰一新以外，格局与设置、色调都丝毫未变。三楼的租房于五年前三谷、金子结婚时与加贺川合资买下，一同居住，什么也未变。回头看看自己、塔矢、和谷、明明、美悠、三谷、金子～～，除了年轮的转动，其实也是一如既往。

　　空时即会来这看画，偶而会遇上前塔矢名人与绪方先生。他们知道那位展扇之人就是sai么？感觉像是知道，但相见之时，皆从未有说起过画中之人，一种潜在的默契。遇见了，聊聊棋局，下一盘棋。如此。

　　不能见到佐为－－但知道他很好，而且是什么‘踏遍千山万水、访遍名川古洞，全世界下棋去了’！心中虽有一丝遗憾，却也能够释然，这些应该皆是自己不能办到的吧！离开家人、棋赛、对手、朋友？或是放弃自己的围棋？越来越不能肯定自己能有全然放弃下棋的能力了，且佐为也不会同意吧！进藤光只能做到进藤光能做到的事，做不到星野炤才能做出的事。

　　烈火青春般的季节悄然已逝，继之而起的是蕴意绵长。其实自己是够幸运的了，其他不论，单说从儿时起认识的人，皆几乎在围棋界内或像三谷这样做着与围棋有关的事业。虽已各自成家，却一如既往有不休的争执与共同的话题，几乎没有过因各自的生存环境、从事行业不同而导致昔日无话不谈、今日相逢无语的失落、尴尬境况。对于这虽短短数十年却多离合变幻的难测之人生来说，这可以算是应该令心知足的境况了吧！

　　也是第一次感谢某人会画画，虽然以前一直认为在现代这是毫无意义的技术，喀嚓一张照片，最为真实莫过，有何不好！原来－－有些东西是要用心才能映现出来的。但就算是冒着必定被三谷痛踢的结果，自己还是因怕他的店子突然失火而将画重拍以多份保存，虽然看画还是会到这里来。人生，不赌那么绝对，可以得到得更多、更稳固。

　　金子说这是脆弱，其实又有何人不脆弱？知其脆弱而尽量加固的人，总比那些坚强的执于一点、而因那一点的破败就崩溃得一塌糊涂的人好得多。至于说只要是真坚强，就不会破败，破败了也不会崩溃－－－我不是赌徒，我也不欲以研究人的心志坚毅度，最想的是拥有对佐为的记忆，有家人、朋友、围棋、对手的生活，所以我的做法无疑是最为妥当的。

　　虽然早已取得本因坊头衔，但在与塔矢两家共同为两个小儿举加满月宴的宴后休息时，塔矢老师说我的棋终于从犀利精奇至细妙入微而渐进平和悠远了。原来是分开的啊！悠远－－悠远，对过去没有深刻的认识，对未来没有长远的展望、对眼下没有稳定、平和的实行，很难想像外此何以能悠远。

　　塔矢－－佐为存在而对我的影响最终由他来实行，带动我一生的人。忘记什么时间商量过，等儿子们都长大以后便退出职业围棋界，携同二位如花娘子～笑，那时候是什么花呢～也去全世界走走，领略一下各国、各层的围棋之风，说不定还能遇上某位已失踪十年的人及～～

　　“这小子啊～～”和谷瞪瞪画上的捻叶之人“真是太绝情了，竟然十年来音讯全无。喂－－”看向加贺川“你说他真的记得十年前说过的话？”
　　“记不得没关系，”加贺川弹弹坐椅扶手“我会尽量让他想起来的。”
　　“新闻最多也就在国内与国外体育报道方面报道，他能看见么？”感觉有点悬。
　　“我说是尽量，也没说一定。”不试试怎么能知道结果。

　　“啧～～”和谷又看看墙上的画，叹道“比赛回来，我就去爸妈那住了几天，回来后居然－－－理由都没留一个～”据说留了一封信给进藤，但除塔矢亮外，就没有别人看过了，而且他们也说不出个理由。虽在不知道为什么留下这么一幅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的画，但看两人都挺开心的，哈～～唉，开心就好。

　　“我相信他确实不得已要离开，也不得已而不能回来。”塔矢亮也看看那幅看了千百次的画，越看越感觉到其中那难以言喻的和谐感。但越和谐却越突兀：不同时代的人，不同存在的生命体－－可以这么和谐么？二人的装束是古今分明的，气氛却是超越时空的。想起最后一次相见后对进藤与三谷的对话所产生的奇异感～～也许～～自己是唯一一个知道原因的人呢！虽然自己也觉得那个原因很荒谬，但是～更荒谬的事情不也是见识过了、相信了么！天地之大，无奇不有，抱着这种心态去扩宽自己的棋路，放开心与目的定向认知，竟从未遇到过绝境，这也算是一种收获吧！

　　当回家告诉父亲星野炤离开了，且不再回来了时，他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后来在棋室的壁上看到那幅父亲与藤原佐为的对弈图时，才知道原来星野炤最后来过家里与父亲告别，也明白了父亲大概知道星野炤相当于sai。但就因为一句‘以后再找你下棋’而对寻觅了数年的对手的离开毫不在意么？十分相信这个‘再找’么？

　　看着十年来一直居于日本，一如既往的对凡登门求教者皆不拒绝，一律尽力指点，心境深邃、平和恬静的长者，竟觉得父亲是与星野炤－－或是佐为－－唯一有联系的人。虽然并不确知，也不想探知，那是属于每个人自己的世界，也尊重星野的选择。

　　佐为－－带来了自己一生的对手与朋友，成为父亲一生的对手。对塔矢一家，也算甚是厚情相待了吧！能否再相见，那就不再是求得来与避得了的了。

　　“十八号，加贺川，领包裹！”
　　突然的喝声令众人一愣，转瞬即见到人影一闪，加贺川已冲向门外。一会儿见他推门进来，手上提了一个长方形的扁体物件，包得密密匝匝，不知是什么东西。

　　“这个～～”加贺川将其放在厅中的茶几上，几人皆围将上去。“谁邮来的？什么东西？”
　　看了看地址，加贺川与塔矢亮一齐开口“从中国邮来的。”
　　国外！几人相视一愣，加贺川三下二下拆开包装，抽出一幅装裱好的画，端在手里看了半响，默然无语。

　　“是什么啊？”和谷趋身过来看。

　　“哈哈～～”加贺川大笑，将画放回桌面“以为能难住他一次，没想到居然还能对我反施王手。”
　　“什么反施王手？”进藤光看向几上的画“才回去了半个月，就满口你哥的将棋术语。”

　　依旧明朗的画风，一个小孩子在青草地上奔跑，神情喜悦洋溢，感染力甚强。
　　“这谁啊？看着很眼熟。”和谷惑然道。

　　“十六年以前的我。”
　　加贺川拾起一张原本轻粘在画后、此时飘落地上的卡片，上面只有两行小字：

　　我画的鸟儿会飞。

　　（告诉他们，我们很好。）

　　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