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金刀绿柳》蜃

2、门上的木牌

　　这一日正是金震天七十大寿的日子，可金钱绿柳庄却静得有些不同寻常。此刻正有三人立在了山庄大门之外。他们已决心来这儿寻金震天讨个公道，可人已到了门前，却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大喜之日，不该这么安静。”那蓝衫少年首先道。
　　“大喜之日，也不该这么干净。”那绯衣少年揉了揉鼻子，接道。
　　“大喜之日，必然更不该有这样东西。”那大汉抬手指了指大门上高高挂着的一块木牌。
　　这块木牌竟似是刚从什么地方硬扯下来的一块匾额的一部分，断面粗糙并不齐整。只见那木牌上歪歪扭扭地刻了几个大字——“金刀绿柳，欺世盗名，天理不公。沆瀣之徒，禽兽不如，入庄即死。”

　　“似乎有人与你们想到一块儿去了。”那大汉道。
　　“这人的口气真大。”那绯衣少年道，“即便我也不敢说出‘入庄即死’这几个字。”
　　“他的口气还真不算大。”那蓝衫少年却叹道，“他若不是当真有这般本事，为什么这块木牌竟能高高地挂在金钱绿柳庄的大门口？”言下之意，而今山庄如此安静，只影不见，恐怕与此人脱不了干系。
　　“小兄弟，你们可得想好了哩。”那大汉嘻嘻笑道，此刻却已站在了那道大门里，冲他们咧了咧嘴。他行止间吊儿郎当，仿佛全没把这木牌上的警告当一回事。

　　那绯衣少年点头道，“这木牌如此醒目，若非实力强悍到可怕，恐怕没人敢开这种玩笑。我们若是贸然入庄被这人给杀了，可就当真冤枉了。”他嘴上这么说着，脚下却一步未停往前迈去。
　　蓝衫少年莞尔道，“可若是不会一会此人就走了，这一路却也当真冤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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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金钱绿柳庄的格局极为对称，颇有几分北方园林的豪迈大气。只是庄内遍栽参天柳木，此际正值盛夏，柳枝绰约摇曳，竟让人眼花缭乱，目眩神迷，竟暗合奇门遁甲之术。寻常人一个不小心便要在这硕大庄园之内迷了路。
　　那大汉哈哈一笑，“果然果然，这座园子简直是个八卦阵。”说罢他竟寻了路边一块大石坐了下来，一边又扯下腰间葫芦大口喝将起来。
　　“你这人倒是哪里都待得住。”绯衣少年竟也笑了，“先前你头一个胸有成竹地入了来，想必是早有破解之法了。”

　　“我？”那大汉摇了摇头，“我可不懂什么奇门遁甲。”
　　少年怔了一怔，“你没有想到破解之法？那你……那你还如此镇定？”
　　“我不懂，不代表没有人懂。”那大汉哈哈一笑，竟对另一个少年道，“小兄弟，你可想到办法了？”

　　他此话一出，那两人具是一愣。
　　须臾，那蓝衫少年才点头道，“不错，我已想到该走哪条道了。”
　　绯衣少年奇道，“你竟知晓奇门遁甲？”
　　“哈哈哈哈，”那大汉笑道，“原来你们行了这一路，你竟还不知你的这位朋友会些什么。”
　　经他这么一笑，那绯衣少年脸色当即一变，“我知不知道有何干系？”
　　“贺兄待我一片赤诚，我未说明，倒是我的不是了。还请贺兄见谅，莫要怪我。”那蓝衫少年道。
　　红衣少年哼了一声，道，“你未说明，只因我也没问，何怪之有？”
　　他说得坦荡，只是眉目之间，依旧拧得厉害。说完便看向那大汉。竟似是特特说与他听的。
　　“是啊是啊。”那大汉摸摸鼻子，道，“是我多嘴哩。只是我瞧这位小兄弟入了来便单瞧这柳枝动向，神情之间，像极我那位熟识奇门遁甲的朋友，故而有此一猜。没想还真猜对了……”他说着依稀有几分洋洋得意。

　　那红衣少年仿佛是要与他对着干似的，竟道，“比起奇门遁甲之术，我倒还有个办法。”他说着，竟腾身踩在柳木之上，向上攀越起来。
　　——是了，此地并无奇诡地势，只要攀上树顶，这园中布置方位即可明了。若是柳枝迷眼，便认准方位如此反复几次，也终能走出这迷阵去。

　　可他料想得果然还是太简单了。
　　他的身形已然很快。
　　他那句话音刚落的时候，整个人已然攀越上了三丈有余。
　　不过刹那间便跃上了树顶。

　　只是这变故也发生在刹那之间，一声“小心——”传来的同时，破空之声亦一同响起。
　　这少年反应也称得上迅捷，他的整个身子立时往后“倒”了下去。他双脚已然反扣在了枝桠之上，堪堪将那破空而来的箭矢躲了开去。

　　岂知下一箭须臾而至。
　　他反手抽出腰间匕首，轻轻挥出，将那箭矢一一打落。
　　岂知那箭矢竟越来越密，疏忽之间，竟已有五六箭接连而至。他双脚反扣在树枝之上，随着树枝一齐摆动，整个人此刻竟如一个倒吊的靶子，只能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下来！”那大汉高声呼道。
　　下一刻，巨大的柳木竟摇摇晃晃，轰然倒了下去！
　　那少年倒也机敏，既已收到了示警，竟勉力折身避开那密密箭矢，跃了开去。到那巨大柳木倒下，他也已安然立在了几丈之外。只是他发丝散乱，面有刮痕，着实狼狈不堪。

　　“远来访客，竟出手毁人家园，看来熊猫儿与金震天的交情也不过尔尔。”一个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竟穿透层层树荫，清晰如在耳边。只是这声音非男非女，非老非少，虽字字清晰，却让人背心阵阵发凉，“劝你早些离去，莫再前行，若执意与禽兽为伍，也绝不轻饶。”

　　这人想必就是立下大门口那警告之人了。他不止在大门口立下警示，竟还利用这园林中原本的奇门遁甲阻人前进，更且在高处设下了埋伏，不让人轻易登高脱出，这般严密布置已然骇人听闻。
　　可那绯衣少年自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犹自惊魂未定，却还是率先发现了一件事，“熊猫儿？原来你就是你自个儿夸的那个天下无双的熊猫儿？！”

　　于是那大汉尴尬地哈哈一笑，“嘿嘿，不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