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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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小剑对着镜子，那念头反反复复之后，却竟然奇异地被叶孤城一句“小丫头”轻易扭转了情绪。小剑没有深想，只是不虞，明明谁叫她小丫头她都无动于衷地接受，可叶孤城这样叫，她却总是不高兴。
叶孤城见小剑又有了些精神，托着她坐回去，又戳了戳她的脸颊。
“我才不是小丫头，我至少一千岁了！”小剑还在计较这个问题。
叶孤城又是一声笑：“呵，一千岁的小丫头……”
小丫头恼怒反驳：“我也可以变成凡人女子的模样的！”这是真较上劲了……
本是玩笑，却没想到小剑真计较起来，叶孤城一时之间倒只能沉默。他可哄不来姑娘，尤其还是这个说是有了千年阅历却其实在凡世单纯如白纸的小剑魂……
小剑可顾不上叶孤城的沉默，腾空而起的同时已经取出了当日夭夭给她的临别礼物。当初收下的时候还觉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用上的，可现在，小剑莫名较了真，完全没考虑就把夭夭自作主张给她绘制的画皮取了出来。
叶孤城以为小剑说的能变成凡人女子的模样只是以她的修为幻化出凡人的体型模样，却想不到只是瞬间浮于半空的寸许长的小丫头就变成了立于眼前的、与几月前离去的陈氏女一般高的窈窕少女。
叶孤城愣了愣，看着那熟悉的眉眼却不甚确信地开口：“……小剑？”
“我说我可以变成凡人女子的样子的！”小剑不满地添了最关键的一句，“不要再叫我小丫头了！”
“哦？那只画皮能叫，我不能？”叶孤城的话语间分不清是什么情绪。
小剑语塞，与往日一般鼓起脸来：“反正你不能叫！”
叶孤城站起，伸手把小剑拉到近前，细细打量着夭夭的杰作。他对那画皮从来都是漠然视之，只是小剑信她，所以他用着小剑为他要来的画皮。可到了此刻却觉得，那画皮倒有些先见之明，因为对着这样的小剑，他总算少了那许多的别扭。
剑本身没有任何感情，小剑自己不善思考，听了夭夭的话就觉得她如今借着他的感觉感受着世间万物。可有些感觉，小剑纵然与他共享了，却也不会有机会去实践，所以依旧不曾懂得。
小剑不懂，但不代表叶孤城不懂。即使那是他生时未曾有过的感情，可叶孤城没有逃避的习惯，他选择正视，所以清晰了悟。可这些话，对着一个寸许长的小剑魂，却始终都说不出口，总觉得像对着一个懵懂不解的小姑娘……白云城主少见地迟疑着，直至今时今日。
叶孤城心底心思百转，小剑捕捉不到究竟，只是以她芳华少女的模样不解地看着他，而这样的神态……很诱人……
叶孤城伸手轻抚了她的脸颊，随后将她再一次带到镜前，轻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那里：“小剑，你看，现在镜子里能看到你的存在了。”眼见着镜中人影成双，叶孤城轻笑，“你不是什么异物中的异物，你只是个不解世事的单纯剑魂。”
小剑盯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有着人的外表的影像：“这个……就是我吗？我也是能看到自己的？”
“当然。”叶孤城予以肯定，“你就在这里不是吗？”
“可是主人，这是夭夭画出来的……”小剑迟疑地看着镜中那初次见到的自己，“我不是这样的……”
和夭夭相处过百年时光，小剑知道夭夭有许许多多的模样。夭夭说自己原本的样子太丑，她不想再见到最开始的自己，所以小剑一直看到的夭夭绘出的样子都只是她想要的样子。叶孤城的画皮是她以为的唯一特例，因为那是她向夭夭要来的，所以夭夭按着叶孤城长相绘制了那样一份特殊的画皮。小剑以为，只此一份，而夭夭给她的临别赠礼却不属于这特殊中，也就是说，她觉得这相貌不是她的，只是夭夭凭空绘制的。
“傻瓜，那就是你，我知道的。”叶孤城看着镜中的她和他，“我一直看着你，小剑，我不可能认错你。”
“这是我……”小剑抬起她尚未适应的手摸着同样尚未适应的脸，而镜中那个表情有些古怪的人也做着同样的动作。
“很漂亮，小剑。”叶孤城毫不违心地注视着镜中的人夸赞着，“这样，还真不能再叫你小丫头了……”他的表情似乎有些苦恼。
“我本来就不是小丫头！”又听到了这个称呼的小剑嘀咕起来。
离得那样近，叶孤城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他不再否认，而是顺势承认：“你的确不是。”
小姑娘眼中的情绪从不满变成了些许的得意。
“那么，我以后不会再叫你小姑娘。”叶孤城搭在小剑双肩上的手不曾收起，“不过同样的，你不能再叫我主人。”
“为什么？！”注意力全在镜子上的小剑显然误解了叶孤城的意思，惊得几乎要直接从椅上跳起，“主人你不需要我了？！你说过不会的！你说过的，我信了你的！”自己设想的结局再悲惨，却始终不及真的发生时的委屈难受。
叶孤城使力按住了小剑的身子，没让她随意动弹：“我话还没说完，好好听着。”叶孤城有些无奈，她不是能听到他在想什么的吗？怎么他一直都记得，她自己却总是忘了这桩事……
小剑坐在那，从来面上没有多少神情只那双眼睛灵动无比的她，此刻满满的不安溢于言表。这样的反应清清楚楚地表明了她有多在乎自己能否为他所需。
“我的意思是……”叶孤城看着这再好懂不过的姑娘，把话说得明了，“从此你不用再叫我主人，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微微使力让犹自懵懂的姑娘转向自己，叶孤城托起她的脸颊，“小剑，叫我的名字，叫给我听。”
明明剑是没有心的，可小剑却分不清那些期待和喜悦是从哪里蔓延开来的，究竟是他心底还是她的……她不懂，却阻止不了身体泛开战栗的感觉。她一直能自如地操控着剑，比叶孤城更为得心应手，可此刻四目相对，小剑却荒谬地只生出一种她再也无法掌控剑身的感觉——一切都被他掌控了，这个曾是人、如今是鬼、却始终被她认定的存在掌控了一切。
剑魂似被摄去心神，小剑被蛊惑着念出了她一直就熟悉的名字：“叶孤城……”
“乖女孩……”叶孤城低下头，唇就这样触上了小剑眉心。
眉心那没有温度也根本无法感知的轻吻一触即分。小剑完全反应不过来，只是张大了眼睛看着叶孤城。她当然知道这样的举动在凡世中是什么意义，从前认识的狐狸告诉过她，她游走人间也不是没有见过，她知道那些沉迷情爱中的人说着发乎情止乎礼却仍是停不下来地亲近彼此。可是现在！眼下！是她和她的主人！这样……算什么啊？
小剑的茫然与不解、疑惑与震惊都在俯视着她的那只鬼眼中一览无余。叶孤城抚触着小剑自己不曾察觉的面上红晕低低笑着：“小剑，你不懂，这不要紧，你只要留在我身边就可以了。我知道的……你哪里都不会去……”
小剑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
“江湖路远，我已身死，自是不必再走。这今后的路，我要的是执剑相伴，剑在我手，而你，相伴左右。”
这过往今朝，叶孤城说得轻巧，小剑却听得越发心惊：“你是说……”
“小剑，你与我相伴已非一朝一夕，你该知道，我从不胡言。”他握住小剑的手，“你要记得，从此刻起，我对你而言只是叶孤城。”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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