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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05 ...

  •   满月之日,夕言盛情款款准备了一堆珍贵的大补药材想给徐长卿带走,哪知火香鸟见大包小包太多,竟然甩脸色拒载,徐长卿也说他回人界后用不着这些,不如夕言自己留着治病救人得好。夕言不肯就此作罢,从中细细选出两个精致的玉瓶,收在锦囊里,交给徐长卿收下。
      夕言解释说,白玉瓶盛的是他精心配制的软香散,有生肌止血的功效,治外伤最好;翠玉瓶里是提炼不易的火宵丹,可以在体虚时补气养血,调和内里。这两种丹药是他最得意的作品,所以一定要徐长卿带上做纪念。人魔两界往来不易,他二人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睹物思人,莫要忘了他就好。
      徐长卿不忍拂他心意,道了谢收在怀里。

      魔界之门位于魔界的中心位置。远远可以看到悬浮于半空的一座八卦形状的巨大平台,平台上由外至内共有三层高耸直立的石柱,外层的石柱最为高大,立于平台的八角;中层石柱为六根,位置与外层各根石柱错列开来;最内层的石柱只有四根,不如前两层石柱粗大,却也最为精致,四根石柱分别是红、绿、黄、紫四色,柱身上雕刻着各式不同的图案以及魔界特有的文字。被石柱围拢在核心的,为一流光异彩的法阵池,不时有光波喷涌上来,形成道道彩虹,美得令人炫目。
      夕言令火香鸟降落在平台边缘,对徐长卿道:“这里便是魔界之门了,中央的法阵池可以通往人、妖、鬼、仙四界。天界在魔界反空间,要穿越极东之地的神魔之井才可到达,因此通路不在这里。”
      将火香鸟交给迎上来的魔族士兵,又解释道:“神魔两族在六界中力量最强,为防止有魔族去四界恶意扰事,重楼下令重兵把守这里,不准魔族任意出入。按规矩火音鸟要留在外边,你我步行过去吧。”
      徐长卿点点头,跟着夕言步上平台。一个魔将打扮的高大男人迎了上来,刀削般的立体精致的五官,是极其阳刚的俊美。虽然脸上颇有风霜之色,一双眸子却如星光点点,蕴涵着无限的坚定与温柔。
      夕言淡淡一笑:“鸿鹄,好久不见哪。”
      鸿鹄满脸喜色,一把抱起夕言,原地转了几圈,又用手使劲揉乱了夕言的头发,这才放了下来,看着夕言晕头转向的样子哈哈大笑。
      “每次都来这一套……你的热情真让人吃不消……”夕言嘻笑着想推开鸿鹄,结果未遂。于是干脆整个人偎了过去,趴在他胸前等眼前乱冒的无数星星消失。
      两个男人旁若无人的亲昵举止让徐长卿有些过敏,索性远远走开几步,眼不见为净。
      夕言回头看看他,悄声问鸿鹄道:“重楼在里边吗?”
      “我道你今天怎么主动投怀送抱呢,敢情是要说悄悄话呀。”鸿鹄捏捏夕言脸蛋,故意卖关子,“问他做什么,你干嘛不问我有没有想你?”
      夕言虚张声势地对他挥了一下拳头,“你快说啦!到底在不在!”
      “不在!我虽是神界叛将,他却甚是信任我,没事不会跑来这里督查工作的。”鸿鹄笑笑,轻轻放开夕言,朝远处的徐长卿一扬脸,“他是谁?”
      “他么……嘿嘿,是重楼的伴侣。”夕言说完笑吟吟等着看某人的反应。
      “嗯?!”鸿鹄下巴差点掉下来,怀疑自己刚才突发了间歇性幻听:“重楼的什么?”
      见鸿鹄大惊之下忘了放低声音,夕言赶紧按住他嘴巴:“伴侣啦!伴侣!”
      “怎么回事?”鸿鹄瞪大了眼睛,他守在魔界之门年月太久,不知魔界何时出了如此惊天动地的新闻。
      “说来话长,改天慢慢讲。简单来说,你和溪风是怎么回事,重楼和他就是怎么回事了。”夕言叹口气,看徐长卿正转头看他们,就招招手让他回来。“对了,我有溪风的消息,你要不要听?”
      鸿鹄顿时僵硬了表情,半天才道:“他还好吗?”
      徐长卿走了过来,夕言示意他稍等片刻,继续道:
      “十八年前溪风水碧为化解海底火山爆发之势,双双散尽灵力。天界派去捉拿他们的帝江神兽怕无功而返遭受惩罚,就吞了二人魂魄,带回去交给飏翎锁在了七星道。”
      鸿鹄浑身一震:“七星道中布满化解神魔之力的毒雾,那他……”
      “不用担心,他只剩魂魄,反而不会受到影响。”说到这里,夕言定定看着他,幽幽道:“他负你而去,你可还打算救他?”
      “自然救。”琥珀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迟疑。
      “好!”夕言点点头:“下月初七,正赶上七星道万年一次的洞门大开,到时结界之力变弱,正是我们进入那里的极好机缘。只是神界七日,世间千年,到时只有极短的时刻可以救人,我与你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话是不错,不过,你为何帮我?”他深知夕言的性子,断不肯无缘无故付出,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事情坚决不做,除非对他同样有利。
      夕言闻言一笑:“不是帮你,我们各取所需而已。我与飏翎有极深的过节,你知道的。这次你救人,我取命,咱们相互利用一下可好?”
      鸿鹄爽朗大笑,他最喜欢夕言这种磊落的性子,当下张开手掌,夕言与他轻击三下,两人算是达成默契。

      夕言与徐长卿自行走向平台深处。一路上夕言神色甚是凝重,徐长卿听了刚才他们的对话,料想他正在思忖去天界的事,不禁有些担忧。
      “我有一言,或许不中听,却一定要说。”看夕言转头看他,徐长卿迎上他目光:“你二人贸然闯去天界,一是地域不熟,二来人少力单,只怕难有胜算。”
      夕言摇摇头:“没事的,鸿鹄原本是神界天将,而我是……是……我原本也在神界居住,所以对那里很熟的。我和他是去做我们必须要做的事情,势单力孤又怎样呢?我们都不是鲁莽之人,自会见机行事,至于结果怎样就听天由命好了。”
      见夕言执拗,徐长卿又道:“我两次到过天界,那里守备森严,举步难行。你们这一去,无异于……”
      夕言打断他:“长卿,这是我已经决定的事。每个人都会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对不对?即使危险,即使会送命,也要去做的。谢谢你这么担心我。”说着浅浅微笑起来,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若我能安然无事的回来,一定去人间看望你!”
      看来此行对夕言确实有非同一般的意义,徐长卿也不再劝,想了片刻,在夕言背上一拍:“既然如此,到时我与你们同去就是。”看夕言傻傻呆住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干嘛这么吃惊,我们不是朋友么?”
      夕言一时反应不过来为什么徐长卿会为朋友做到这个地步。他一生处处算计,吃不得半点亏,身边为数不多的朋友也都同他一副德行。他早就习惯了充满功利性的友情,徐长卿这种纯粹出于关心的付出,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暖,鼻子渐渐酸了起来。
      “你对朋友都这样的么?从没有人对我这样好过……”夕言正要说些感谢的话,突然意识到了这样做的后果,顿时脱口道:“不行!你绝对不能去!”
      徐长卿觉得蹊跷,问道:“这是为什么?”
      夕言道:“你若一起去的话,就算咱们能从神界活着回来,我和鸿鹄十成十也会被重楼杀了!你乖乖待在人界就算是帮我了。千万别来,求你啦!”
      徐长卿完全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又牵扯上重楼的事,疑惑道:“重楼干嘛要杀你们?”
      夕言苦笑不语,看来徐长卿真不是一般的迟钝呢,对结缘一事一点自觉都没有。现在重楼宁可自己死上千次万次,也断不肯再让他出一点差错。可是这些话不该由自己来告诉他,有朝一日等徐长卿自己领悟到最好。
      “总之,不能让你去涉险就对了,否则我和鸿鹄必死无疑。”

      “你知道就好!”随着冷冷的语声,重楼火红的身影从柱后转了出来。
      两人一路只顾说话,竟完全没有感受到重楼的气息。
      夕言暗地里咬牙,好个鸿鹄,居然敢耍着他玩,刚才明明说重楼不在这里的!可心里终究还是高兴占了上风,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摆了一道后竟不觉得特别生气。
      重楼不再逃避,肯主动来见徐长卿,足以证实他的猜测没错:重楼心里果然是有徐长卿的。想必这些日子魔尊大人已经想清楚要怎样面对这份感情,自己总算没有跟着白着急。该帮的他都帮到家了,现在最该做的事情就是找个合适的理由退场。
      夕言朝重楼抿嘴一笑:“既然楼哥来送长卿,那我就赶回无忧岛了,还有病患等着照顾呢。”接收到重楼赏来的白眼,心里也知道自己这个总是翘班的大夫用这个理由实在没有说服力,干笑了几声,又凑到徐长卿耳边道:“别忘了昨天晚上我对你说的话,千万保重自己。”说罢向他们挥挥手,转身而去。这么多年他在重楼手下别的本事没培养出来,察言观色的功夫倒是锻炼的一等一。重楼一个眼神,他就知道现在越快闪开越妙。
      徐长卿目送夕言远去,心下十分依依不舍。重楼看徐长卿对夕言万般流连的目光,又有夕言与他耳语的亲昵在前,心里突然十分不是滋味。
      “姓徐的,想回人界,先打赢我再说!”
      几乎是吼出来的话,让在场的人一起愣住。
      还没有跑出重楼音域范围的夕言脚下一滑,脑袋不慎撞上了柱子,回头看向气氛紧张的二人,顿时头痛的不行:楼哥,想留人的话不是这种留法好不好,你的感情表达方式实在是严重有待提高啊……
      徐长卿也不可思议的看着重楼,他和重楼相处的时间里,一直是淡然的和睦状态,就连发生结缘事件后,他们也没有僵到反目成仇的地步。那么重楼此举又是何意?思来想去,所有猜测指向的答案都是同一个:重楼后悔救了他。
      重楼一向看他碍眼,虽然这些日子倾力相救,可难保思量后不会后悔,这原也在情理之中。此刻特意守在这里等自己出现,想必就是为了把他性命再收回去。其实早在多年前他们共同爱上紫萱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他和重楼之间,势必要有逃不去的一场决斗。
      既然这一刻终于到了,无论实力上有怎样的差距,他决不能退缩。徐长卿清澈坚定的目光深深锁住重楼:“也好,我奉陪就是!”潇洒抽出腰间的星辰剑,挽了一个剑诀:“你也亮兵刃吧。”

      话一出口,其实重楼心里也是大感不妥。
      那天对徐长卿下了逐客令后,他好好疏理了一下心情,原本想就这么算了,勉强别人的事,他压根就不屑去做。可三天形影不离的时光,让他生活各处都留下了对徐长卿的记忆,无论怎样努力都挥之不去,强烈地占据了全部心思,逼得他无处可逃。
      这才醒悟,原来早已放不开手。
      幸亏有夕言思虑周到,将徐长卿多留了几日,给他留出余地考虑清楚自己的心意,也有了充足的时间找出借口再将徐长卿留下。这几天冥思苦想,他好不容易编出一套听上去颇为合情合理的说辞,可以让徐长卿不会感到唐突。可没想到心情烦躁之下竟把真正想说的话忘得干干净净,说出口的是完全不知所云的气话,任谁听了都会理解为他想找徐长卿拼命。
      再看到徐长卿此刻视死如归的眼光,迎战的架势的都摆好了,魔尊大人生平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自讨苦吃。
      这一战看来是非打不可了,重楼只好道:“这里不行,我们换个地方打。”

      徐长卿从没见过比这里更糟糕的比武场,仿佛遭受过强台风过境,处处断壁残垣,满目狼藉不堪。一想到这里很快就会成为他的葬身之地,徐长卿的心情更是差到极点。
      看重楼还在环顾四周,徐长卿将心一横,催促道:“还等什么,动手吧!”突然间欺身过去,剑影闪动,当胸使出一招“魔焰闪空斩”,左手暗暗凝聚了功力,运起“星沉地动”心法,十成力道重重击向重楼。
      重楼没有料到徐长卿话音未落就动手,勉强以臂上利刃挡开徐长卿的剑气,身体生生随仙术攻击的来势跃后数丈,这才化解了他的千钧之力。
      徐长卿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立即随行而至,接连使了三遍“束身定”,气劲如海潮般汹涌而至,一波强过一波,分打重楼上、中、下三路。
      重楼在这暴风骤雨般的攻势下,根本无暇张开结界,情急之下只好打出三道魔光,抵消住“束身定”的劲力。眼前忽又有密密麻麻的银针打到,看手法是唐门的成名暗器“散花天女”。不知暗器上是否喂毒,重楼不敢怠慢,扬起披风将银针尽数卷下,哪知银针上被徐长卿灌输了“举火撩天”的仙术,冲破了重楼的披风,尽数刺向重楼。
      眼看就要刺入身体,重楼身体骤然消失,借助空间移动法术,现身在徐长卿背后,打出数道魔光。徐长卿感应到背后有变,早就存了提防,魔光打到时跃身而起避了开去,身体在空中翻跃过程中回敬了重楼一招“烈焰燃雷”。
      重楼这次不再躲闪,运起魔功心法,一记“心波”打出,迎上徐长卿“烈焰燃雷”的气劲,顿时发出轰然巨响,通红的强光笼罩了天地。
      重楼原本以为与徐长卿交手,受折磨的会是自己,要处处手下留情免得伤他。怎知徐长卿的功夫远远超过他的预计,几个回合斗下来,重楼真被挑起了比武的兴致。正如他当年在锁妖塔前所期待的那样,与徐长卿交手,确实是一大乐事。虽然徐长卿在人界长大,但是在武学方面却是难得一见的奇才。刚才使出的招式,需要将火、风、土、雷各系仙术练到最高级别后,融会贯通才能领悟出来,说明徐长卿这些年已经有了极深的造诣。再加上他曾得到重楼的一些功力,这一番比将下来,倒是逼得重楼左右支绌,躲避得有些狼狈。
      一直都把比武视为第一乐趣的重楼,遇到了这样的好对手,自然是要尽情打上一场,当下认认真真的应对起来。
      两人以快打快,瞬间便交换了无数招式,蓝衣红影,纠结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再分开时,重楼手臂上已经多了一道血口。徐长卿瞪大眼睛,连说了好几次:“你……你……”一时想不到措辞,重楼也不给他机会思考,又欺身过来,与他斗在一起。
      徐长卿招式变幻万千层出不穷,重楼也是越打越高兴,很多已经多年不用的招式全都一一使了出来,完全沉浸在了比武的快乐中。
      时间一久,徐长卿渐渐落了下风,他硬接过几次重楼的功力,震得气海阵阵翻涌,气息流动出现了凝滞的情况,仙术使用起来也不如开始时得心应手。
      重楼又是一记“心波”打来,这个招式看似简单,威力却是极为巨大,速度之快又让人无从闪避,徐长卿想提气用功力护住双掌,将“心波”挡回去,偏偏这时刚好气息不畅,调动不上真气。
      眼见“心波”已经铺天盖地罩了过去,徐长卿扬起的双臂却是绵软无力,重楼心知出了异状,赶忙运起空间法术,千钧一发之际将他带离了“心波”的轨迹。
      徐长卿在生死门前走了一遭,一时惊魂未定,脸色古怪直盯了重楼好半天,这才开口:“为何救我?为何一再留手?你不是要杀我吗?”
      重楼脸色更加古怪的回看他:“本座为何要杀你?”见徐长卿状况实在不好,将手搭在他肩上,运起法术助他恢复功力。
      从月升打到月落,累得筋疲力尽,原来竟是出于一场误会。徐长卿不禁苦笑。身体感受到重楼暖洋洋的气息流入身体,在他体内运转了一个周天,胸口气息顿时顺畅了许多。
      不经意间看到重楼臂上的伤口,想起比武中他二人近身搏斗之时,重楼明明可以刺穿他心口,却刻意避了开去,不小心自身露出破绽,让他反而抓住机会伤了他。
      徐长卿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歉然道:“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为了避免出现上次他想帮重楼疗伤时出现的尴尬局面,这次徐长卿长了教训,根本就不等重楼回答,自顾自撕下衣襟,想了想又从怀中掏出夕言留下的锦囊,取出白玉瓶,拉过重楼手臂倒了些软香散在伤口上,再用布条包扎妥当。
      徐长卿的动作很轻柔,修长的手指灵活的操作着。重楼本来一道法术就能让伤口自动愈合,可他忽然贪恋起这种感觉,宁可让伤口好得慢些,也断不肯再用法术给自己治疗。
      见重楼只是无言的任他动作,没有做出任何拒绝,忍不住又道:“若我早知这次只是比武,这一剑必定不会刺下去。”
      “为什么?”深深探索的目光,含着若有若无的期待。
      “你帮过蜀山,还多次救我性命,你能放下心结如此待我,我……我又不是铁石心肠,所谓将心比心,自然也早已当你是朋友。”
      这番话放在他心中许久,这时终于有机会告诉重楼。该说的是说了,却不知这是否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徐长卿悄悄垂下眼帘,刚好错过重楼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
      重楼冷硬着声音道:“我不需要朋友。”
      说不需要朋友的人,往往正是最寂寞的人。徐长卿从没想过一向高高在上的重楼,竟是如此的孤独。他放软声音试探着问道:“不需要朋友?那你需要的是什么,对手吗?”
      重楼不答,只是静静看着他,眼神中散发着无以言喻的魔力,让他牢牢困在深不见底的眼潭中,不由自主的沉溺。
      不行,这样的气氛太奇怪了。徐长卿艰难的吞了口口水,想要说些什么,可好像有种陌生的力量攫住了他的唇舌,让本就不善辞令的他此刻更是张口结舌,无法言语。
      重楼最怕徐长卿这种不知所措的目光,漾着一点点水汽,带着一点点脆弱,总能直直的撞击到他心底,撩动他的理智溃不成军。
      深深吸了口气,管制住自己紊乱的心跳,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坦白说出他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不难猜到徐长卿会做出怎样的狂怒反应。以其执拗顽固的性子,想必今生今世都再不会这样看他一眼。
      也罢,就顺着徐长卿的意思走吧。
      重楼飘远了目光,脑中闪过记忆的画面:“我曾经在这里,向两个既是朋友也是对手的人问过同样的问题:愿不愿意留下,我们可以一起天天喝酒比武,可是他们最终都还是走了。朋友也好,对手也好,不过如此罢了。我一向独来独往,以前是这样,以后还是这样。”
      徐长卿望着被他和重楼破坏得更加凌乱的战场,这才知道原来这就是景天口中的新仙界。当日在景天的婚礼上,他听景天细细说过和重楼比武的经过,包括重楼对他的挽留。景天不肯抛下红颜知己陪他,想必当年的飞蓬也是如此。
      重楼语气中的淡淡凄凉,让徐长卿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刺痛了一下,他对重楼温柔笑笑:“如不嫌弃我功夫不佳,以后每年今日,我都来这里陪你打上一场可好?”
      和景天飞蓬不同,这天地之间,没有人在等他。他最爱的那个女孩,早已经去了,他深深懂得重楼这种寂寞如影相随的痛苦。“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只在诗词中是美好的,只有真的经历过这样的心境,才能明白其中的无尽苦涩。
      所以,他自愿立下这每年一次的比武约定,算是对重楼的一份回报。
      这次轮到重楼语塞:“你真的愿意?”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徐长卿笑容不减,“很多年没打得这样痛快了,和你比武很开心。”
      重楼沉默片刻,轻叹一声:“我也是。”
      清亮的目光中顿时绽放出浓浓喜悦:“那我们一言为定。今后每年的八月十五,我们在这里不见不散。”
      重楼点头,其实徐长卿的主动邀约,让他的心里极是高兴,却一如既往的不懂怎样表达。不愿就这样道别,琢磨了半天才找出个借口:“想不想喝酒?”
      徐长卿想起景天说的重楼好酒一事,看看天色,笑道:“现在只怕酒家还没开门吧。我们不如休息一会,晚些再去。我知道有个好地方,那里自酿的白堕春醪口感醇厚,香馥芬芳,天下间最是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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