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点的距离》无望的爱恋

10、石探长

　　“OK，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们开会了。上周所有人都很辛苦，经过两天调整，现在看着精神面貌都不错。这个案子牵扯面比较大，案子性质恶劣，所以上面要求我们限时破案，因此未来一周大家要做好充分的打硬仗的准备。好，我们先来总结一下目前案子的进展情况，一会儿大家分别补充。”
　　王朝向莫言点头示意他打开幻灯，很快，墙上的电子屏上出现了几副照片，分别是这次事件的几位受害人，以及已确认的和案件有直接联系的人物。王朝用激光笔指着蒋双双的照片说，
　　“据我们现在已知的线索，整个事件的发生顺序是天禧二年4月进入龙虎集团仅九个月的蒋双双跳楼，一个月后涉嫌侵犯蒋双双的庞虎被人以重□□投毒，6月庞虎办公楼层八人被集体投毒，仍是铊中毒。目前死亡两人，两人重度昏迷。另外还有四人因症状较轻，在投毒案第三天基本已符合出院标准。”王朝说到这里，忽然笑了一下，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展昭，然后接着说，“案件在这四个人身上发生了意外变话，根据市医院当日值班医生白玉堂提供的化验报告，保洁员李全，保安员陈世平，办公室秘书赵玲和孟冬影四人并非铊中毒，而是二氯乙醛，也就是农民常用的某种烈性农药里的一种成分。经过再次的现场勘察以及对这四人的分别问讯，庞虎办公室秘书孟冬影对她投毒一事供认不讳。”
　　展昭低头听着，脑海里却出现了前几天王朝找他谈话时的情景。
　　那天，王朝将正在忙着整理材料的自己叫到队长办公室，
　　“展昭，坐。”
　　王朝说话向来干脆利落，半句废话都没有，
　　“你和孟冬影认识？”
　　展昭从他拿到白玉堂的那份报告后就知道王朝肯定会找他谈话，有了心里准备，倒也觉得这再正常不过了，他点点头，
　　“是的，她父亲是法学院的孟景民教授，是我的导师，也是我父母很好的朋友。我和冬影从小就认识，不过不常见面。后来我读博士的时候，老师和师母常常出差，就会托我照顾冬影，这两三年才熟悉起来。”
　　“你知道我找你什么事？”王朝对孟冬影的父亲也算是久闻大名，倒是没想到展昭是他的学生，心里也不禁明白老头儿为什么会把展昭调到他这里来，这个展昭还真不是一般人呢！按说，法学博士毕业，随便找个律师事务所，工作个三五年，有了经验，都能变成年薪百万的社会精英，再加上老包和孟教授的人脉关系，这个展昭要是选做律师，那简直就是前途无可限量啊。放着这么好的条件不利用，非要来二支队这种吃苦受累又不讨好的地方，他也真算是奇葩少年了！
　　展昭当然知道，
　　“我服从队里的任何安排。”
　　展昭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不高兴的表情，他说的清晰自然，这让王朝很高兴，于是，他拿起电话，
　　“赵虎，张龙，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放下电话，他对展昭说，
　　“对这个案子有什么想法吗？”
　　展昭想了想，说，
　　“根据这几天我们走访的受害人家属，朋友，以及对整个龙虎集团的了解，我个人认为这个案子有这么几个疑点，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哦？”王朝拿出一根烟，点上，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展昭，
　　“听说你不抽烟，不喝酒？”
　　展昭一愣，条件反射地点头，
　　“是的。”
　　王朝笑了一下，
　　“那真是难得，干我们这行的，熬夜加班司空见惯，有时候真困了扛不住，只能靠烟顶着。你要是不抽烟，还真是个问题呢！哦，对了，接着说你的想法。”
　　展昭知道自己的有些习惯在警察这个圈子里会显得非常格格不入，比如抽烟喝酒。自从十一岁那年被确诊为I型糖尿病，不要说抽烟喝酒，他连像普通人一样想吃就吃的权利都没有。不能饿着，否则他的血糖一旦降低就会晕倒，甚至陷入深度昏迷，危及生命。由于胰岛问题，他体内的胰液分泌不足，胰液是最重要的消化液，因此他不时就会有伴随阵痛的胃胀情况出现。最要命的一点是他不能受伤，否则伤口的恢复极其缓慢，还容易发炎感染。
　　这些种种在最初的愤懑和不甘心过后，他学会了接受，学会了用更出色的学习来弥补身体不好的遗憾。
　　可是。。。
　　展昭见王朝在等着他回答，立刻整理了一下思路，解释说，
　　“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被投毒者人数众多，背景情况复杂，但是关联交集度又不高，所以凶手情杀，仇杀，或者谋财害命的可能性都不大，那么他的犯罪动机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要将整个楼层的工作人员都定义在他的下毒范围里，这点很难让人理解，或者说不合常理。”
　　王朝很享受似地抽着他的烟，他边点头，边示意展昭继续，就听展昭接着说，
　　“这个案子很奇怪，整理了一下思路，我们可以从头开始。我们假定所有问题的起源是蒋双双和庞虎的纠葛，当然这里我也有一些不太明白的地方。”
　　王朝吹散了眼前缭绕的烟雾，点点头，
　　“嗯，你说，跟我的想法碰一下，一会儿我再谈谈我的。”
　　展昭把自己的，
　　“好。第一，蒋双双的继父是陷空集团的高层，按理说她毕业后进入陷空集团发展更加合情合理，退一步讲，就算她不想在自己父亲的庇护下生活，那她为什么选择了龙虎集团？龙虎集团和陷空集团的母公司白氏锦玉集团一直都是竞争对手，两个公司的不合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那蒋双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选择，庞虎，或者应该睡庞龙为什么会留下她？第二，后来发生的□□未遂事件是不是真的值得她跳楼，或者说有跳楼的必要性。据我和张龙，赵虎后来走访熟悉蒋双双的一些同事和同学，朋友，她们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线索，蒋双双本人是个搏击爱好者，她甚至参加过搏击俱乐部的比赛，如果是这样，我看了庞虎最近的一些影像资料，就身手来讲，庞虎不见得站得了便宜。不仅如此，蒋双双在□□未遂案发当日由四楼跳下的说法，几乎没有目击证人，消息只是由保安组传出的，而传出人正是这次被祸及到的总裁区保全陈世平。第三点，蒋双双跳楼事件发生不久之后，庞虎就被人下毒，时间上不能不说是巧合的让人起疑，而最奇怪之处在于庞家和蒋家，两家对于这么大事情的处理方式极为一致，同时保持沉默。庞家为什么不报警？这是明显的投毒案，不仅如此，他们还散布了庞虎出国度假的消息，以混淆视听，那么他们要混淆的是什么呢？还有，蒋双双在白氏医院里。。。”
　　“当当当，”
　　敲门声，震耳欲聋，王朝指着自己办公室的门说，
　　“赵虎！”
　　果然，还没等他说进来，门就被不客气地推开了，赵虎的大喇叭嗓子高声嚎着，
　　“头儿，你找我们，什么事儿？”
　　张龙跟着他身后进来，看见展昭也在，忙有些不好意思，
　　“昭哥在呢？我们是不是打扰你们谈话了，走走，”他推搡着旁边的赵虎，
　　“咱俩先出去吧，头儿和昭哥话还没说完呢。”
　　“哎哟，”赵虎这才挠挠头，
　　“对不起，对不起。”
　　“行了，”王朝笑着说，
　　“你哪回长记性了，还不是推门就进！这也就是展昭在这儿，让外人看见，还以为咱们队都这么没修养呢。”
　　“修养？”赵虎知道王朝不是事多的人，他又开始登鼻子上脸，
　　“头儿，有修养的谁来咱们刑警队啊，那就都做办公室去了，喝喝咖啡，听听洋曲儿，泡泡姑娘。。。”
　　“滚蛋，说你还来劲了，是不是？”王朝拿起自己办公桌上的纸巾盒就朝赵虎扔了过去，
　　“过来，说正经的。关于这次的案子，可能暂时要把展昭调出来，你和张龙两个人就要多跑跑了。”
　　“把昭哥调离案子？为什么？他怎么了？还是我们俩做的不好？昭哥，你别走啊，我和张龙，不不，只有张龙这小子，虽然笨了一点，但是他是孺子可教啊！你别放弃我们。。。不是，比别放弃他啊。。。”
　　张龙简直被赵虎的这种卖友求荣搞得哭笑不得，连展昭和王朝都被逗乐了，王朝走过来，照着赵虎的屁股上就是一脚，
　　“要哭给我滚回家哭去。听着，是我需要展昭留守队里跟我分析案情，时间不会很长，等孟冬影那边撂了，他就可以归队了，懂了吗？”
　　赵虎和张龙这才脸带严肃地看看展昭，又看看王朝，一起立正敬礼说道，
　　“懂了。”
　　张龙赵虎很快离开了，王朝和展昭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王朝沏了两杯热茶，递给展昭，看着他问，
　　“我这么安排，你明白吗？”
　　展昭点头，
　　“知道。”
　　“没有规矩，成不了方圆。还有，一会儿还会有个人来，我给你引见一下，你这几天跟着他就行了。”
　　展昭不知道王朝说的他的是谁，
　　“离开队里吗？”
　　王朝摇摇头，
　　“你是老头儿空降来的，我相信他的眼光，这些日子下来，觉得你确实不错。但是，读书和实际工作差很多，所以，我给你找了个师傅带带你，你要知道最基层的同事们都做什么。展昭，你很不错，是个干警察的材料，就是还有些。。。书生气儿太重。”
　　展昭明白王朝的好意，微笑着说，
　　“我尽量改。”
　　王朝哈哈一笑，
　　“也没那么严重哈。再说了，我们这儿的大老粗已经够多了，其实倒是稀缺你这样的文化人呢。好了，咱们继续说案子。”
　　展昭喝了一口热茶，觉得浑身都暖暖的，他点点头，
　　“好。”
　　王朝又点了一支烟，重提原来的话题，
　　“刚才说到了蒋双双，你的想法跟我的差不多，这个案子里蒋双双是个关键人物。她加盟龙虎集团，自然引起了好色的庞虎的注意，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间和空间里发生了□□未遂，蒋双双跳楼，很快就转到了白氏私人医院，从此没了消息。没过多久，庞虎被下毒，却被告知是出国度假，再然后就是集体中毒，在这里还有一个令人不解的地方，就是。。。”
　　“赵婕茹，是吗？”展昭笑着问。
　　王朝也笑了，指着他说，
　　“你小子也使坏哈！刚才怎么不说，在这儿等我呢？！怎么样，你也想到她了？我还说这么大一个漏洞，你刚才分析的头头是道的，怎么把她给漏掉了呢！不错，赵婕茹使我想到了这个案子的另外一个可能性，展昭，你怎么说？”
　　展昭点点头，
　　“意外！”
　　王朝哈哈大笑，
　　“孺子可教啊！不错，不错，”他难得大笑，所以脸上的表情怪怪地，好像他自己也不适应这样开怀大笑的自己，很快就又换上了严肃的表情，继续说，
　　“我也有这种推测。这次的中毒事件，只是上一次毒杀庞虎事件的延续，也就是说上一次凶手没有时间完全毁掉证据，所以这次刚好被无意中。。。”
　　“等一下，等一下，证据。。。凶手可以随便进出总裁区才可以方便下毒，但是事发后，总裁区的保安系统加强了管理，所以他不再能够轻易进入清理证据。那什么人可以自由出入，但是权限又不够大？另外，他为什么要替蒋双双出头，蒋双双进入龙虎集团是不是也因为此人？庞龙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们难道没有内部调查吗？”
　　“好，那我们从头来捋顺这个案子。我们假设这是一起因□□未遂使被害人跳楼引起的报复杀人案，这个替蒋双双报复的人，我们暂且称之为A。蒋双双出事，事后她的父母将她安置在白氏医院里，选择了沉默，而A却不能忍受，不仅如此，他还利用身份，也就是可以近距离接触庞虎的机会，完成了报复，让庞虎也变成了跟蒋双双一样的活死人。我们需要知道的，一，A和蒋双双的关系，二，A怎么做到的让庞家息事宁人地掩盖此事，三，蒋平或者说白氏在这个案子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展昭快速地在本子上做着记录，见王朝停下话题，他问，
　　“怎么了？”
　　“孟冬影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又出身法律世家，她就算对办公室的其他人充满嫉妒恨，也不会冒然想到下毒的，你说是不是，展昭？”
　　展昭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在这时候，王朝办公室的门又发出了“咚咚咚”的声音，王朝一拍桌子，
　　“这次是老师傅到了。进来。”
　　随着开门声，一个看上去五十来岁头发花白，但是人高马大的老警察满面笑容地走进来，边走边大声嚷着说，
　　“王队召唤我，这是三生有幸啊!说吧，有什么可以鞍前马后的？”
　　“哼，我要是不亲自去请，你还真是一尊难请得动的大神呢。快来，我给你找了一个小徒弟，展昭，才分配来我们队的高材生，绝对符合你提的那些苛刻条件。你快来验验货。”王朝见到来人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指了指展昭，然后转头对也已经起身站在一旁的展昭说，
　　“大博士，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老师傅是我们这儿的镇局之宝，玄武区地方警署的石玉坤探长。”
　　“石Sir，好。”展昭立正敬礼。
　　这位脸上都是笑容的探长，眼睛里却是空洞的冷然，王朝看到了，展昭。。。也看到了。石探长客气地向展昭点点头，然后就委实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展昭原本的椅子上，对王朝笑着说，
　　“我那儿的工作又脏又累的，高材生恐怕还是适合留在办公室里喝咖啡，整理文件比较好。我们那儿的活儿，不是跟一帮大麻仔打交道，就是跟上夜班的小妖精们逗贫嘴，这位小帅哥这么白白嫩嫩的，到时候可得受罪了。”
　　展昭脸上只是保持了礼貌性的淡淡的笑容，他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说不出来，王朝却开怀大笑地走到这位石探长的面前，指着自己说，
　　“我的眼光你还信不过？我这双眼睛多独啊。这个高材生，嘿嘿，真是应了那句 ‘人不可貌相’，你放心带徒弟就是了，不满意你回头把人给我退回来。”
　　石探长故意吸吸鼻子，一下子就嗅到了烟味，伸出手，
　　“你小子，又私藏好烟！快说，这个白净小孩儿跟你什么关系啊，让你这么罩着他。快点，给我来一支，我都断粮好几天了。”
　　王朝从抽屉里掏出一盒未拆封的香烟，抛到了石玉坤的手里，笑骂道，
　　“怎么每次来我这儿的时候都是断粮日？你就是成心的！”
　　石探长笑嘻嘻地接过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陶醉般地点头，
　　“好烟，闻着就好！你，小书生，”他指指展昭，
　　“明天到办公室等着我。嘿，算你赶上了，明天刚好有勤务，你就跟着一起出勤吧。”
　　“展昭，别傻站着了，叫师傅吧。”王朝见石玉坤终于答应收下展昭，立刻兴奋起来，他朝没有太多表情的展昭使了使眼色，展昭只好规规矩矩地低声叫人，
　　“师傅。”
　　石探长哈哈大笑，
　　“这小子还真是够腼腆的哈，行了，是骡子是马，明天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王队，你忙，我走了，不打扰你们说事儿了。”
　　这位新上任的老师傅来的快，走的也快，展昭终于可以坐下的时候，他第一件事就是想知道，这位石探长为什么要收他做徒弟。
　　王朝看见他脸上的急切和小小的不甘心，安抚地向他笑了笑，
　　“展昭，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是吧？”
　　展昭没回答，很快，他摇了摇头，慢慢说，
　　“我服从队里的安排。”
　　王朝的笑声更大了，带着些了然地看着他说，
　　“看来老头说的没错，你这个性格，还真是。。。”
　　“他说了我嘴笨，又不会发脾气？”展昭说到这儿，不知为什么，想到了白玉堂，想到了他跟白玉堂几次的吵嘴，他忽然有些心虚，也有些小得意，原来自己也不是那么嘴笨的。
　　刚刚所有的不快，好像因为想到了白玉堂这个名字而通通消失了，留下的，则是那个名字，那个人带给他的快乐和温暖关怀。
　　第二天一早，展昭没有到支队报到，反而早早就到了石探长所在的玄武区地方警署。接待他的人很客气地告诉他，他的新任师傅已经到地下警区巡逻去了，给展昭指了道儿，接待人就赶紧去忙别的了。
　　展昭按照那个人说的大概印象在噪杂的地下商城里走了很久。这里因为常年不见天日，所以环境很差，废物污渍随处可见，潮湿加上发霉腐败的味道，使这里根本就不像是地下商城，反而像是个垃圾回收站，让人十分不舒服。一路走过来，展昭终于明白王朝为什么说石探长的经验丰富了，因为这里的情况真是复杂到了极点。通道的一侧是一排排门脸房，各种小物品批发店，小旅社和理发店林林总总汇在了一起。店子里，男人们的脸上写着各种不如意，店子外，女人们的脸上却写着另外的三个字：做生意！
　　展昭看懂了，其实不用他特别注意，他也知道了石探长昨天说他们这儿的工作又脏又累意味着什么了。
　　“帅哥儿，新来的啊？来我们这儿洗洗头吧，包你舒服满意！”
　　“哎呀，你看，这可是我这十年来看见的最俊的小伙子了。你看，还知道脸红呢，是个雏儿呢吧。过来我这儿，姐姐教教你，人之初。”
　　展昭确实脸红了，这种阵仗他真的从来没有遇到过，即使在美国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人这么当街的挑逗过他。他加快了脚步，心里却突然间冒出一个想法，要是白玉堂来这里的话，一定不会像他一样，囧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那个家伙好像总是雄赳赳气昂昂的，不仅嘴毒还有个混不吝的脾气。
　　白玉堂？为什么又想起他了！
　　终于找对了地方，展昭敲门，一个疲惫的声音说了声，
　　“进来。”
　　进了屋，展昭第一眼就看见了正趴在桌子上写东西的师傅－石探长。这是一间非常窄小的办公室，里面只有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一张破旧的单人床，两个人站起来刚好填满整个空间，如果是三个人的话，估计就要“交通阻塞”了。
　　“来了？”石探长不抬头也知道是展昭到了，
　　“地方不好找吧？”
　　展昭点点头，
　　“不太好找。”
　　“好好的博士不去找个律师行混饭吃，干嘛要挑警察这口儿啊？”石探长边问话，边随便指了指单人床，
　　“这儿地方小，你随便坐吧。”
　　“我。。。想。。。”展昭不知道要不要跟这个打一开始就没正眼瞧过他的人说出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抱负，那个人可能根本不在乎他的答案吧。
　　“知道包黑子和公孙为什么把你送我儿来了吗？”石探长好像终于写完了手里的东西，拿在眼前看了好几遍，然后递给展昭，
　　“看看吧。”
　　展昭接过来，低头看，竟然都是诗词歌赋，蝇头小楷，相当的漂亮，就听石探长笑笑说，
　　“怎么样，字不错吧？！老包让你来我这儿磨磨性子，我这练字也是磨性子。刚才过来的时候，被调戏了吧？现在还脸红呢！你这个小书生跟女人上过床吗？”
　　展昭的脸这会儿都不是红的问题了，简直都成了煮熟的虾子，从脸颊直红到耳根后，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微微地摇摇头，就听见石探长哈哈大笑，
　　“小朋友，你这样怎么办案子？！有个女嫌疑人在面前把衣服脱了，你说什么？你说快穿起来，我从来没见过光着的女人，还是你把眼睛闭上，让她好有机会逃走！你看看我这儿，两公婆，男的偷盗贩毒，女的□□□□，哪个不是见过大世面的，如果你只会讲大道理，只会掏枪说不许动，嘿嘿，最后不是你因公殉职，家属拿抚恤金，就是你自己接受不了，心理崩溃了。”
　　展昭认真听着，这回终于知道了包拯，公孙策，甚至是王朝的用心良苦。他使劲点点头，受教地说，
　　“师傅，我知道了。”
　　“嗯，”石探长点点头，
　　“老包说，你是个人才，这个我现在不敢下结论，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但是你这个态度，不错，我喜欢。”
　　石探长站起来，伸个懒腰，抓起桌子上的黑色手包，指了指门外，
　　“你知道，咱们第一站去哪儿吗？”
　　展昭想摇头，但又觉得总摇头也不好，只能硬着头皮说，
　　“去那些旅馆吗？”
　　石探长不解地问，
　　“旅馆？去旅馆干嘛？看人家睡觉啊？学着点儿，小书生，在这儿执勤，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去厕所。”
　　展昭听地目瞪口呆，石探长又笑，
　　“猜不着为什么？记着，无论做什么工作都不能亏了自己，国家的英雄千千万，你妈的儿子可就你一个！做什么事儿，别逞强，我最怕这种人，你可千万别瞎逞能，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