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华如梦》素柳柏寒

20、下山

　　阳光照雪，站在望舒台向整座仙华山望去，入目之处皆是白雪莹莹，迷人之色，不由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虽然有些冷，但是舒服啊，手中剑一挥，便见在故心在空中转了个圈后停在她的屁股后面，月离顺势坐下，便往六重而去了。

　　虽然七重六重有石阶连接，但是明明可以直接飞下去，干嘛要一步步的走下去呢？浪费体力不说，还是浪费时间，而御剑，锻炼的可是技术呢！想着，拍了拍故心：辛苦你了哦。

　　“绯纱绯纱。”在天空飞着的月离见坐在雪地里发呆的绯纱，不由高声喊道，可绯纱却依旧呆呆的坐在那里，浑然没有听到一般，月离敛眉，不由猜测：不会东海出了什么严重的事儿吧。

　　思及此，赶忙落剑而下，走到她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道：“绯纱，你怎么了？”

　　绯纱看着她，昔日脸上的艳丽和高傲忽然全都不见了，看到月离，忙扑在了她的身上，抑制已久的情绪像是再不忍不住了，一眨眼泪就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月离。”

　　东海的碧泉珠突然被妖界的赤涯给夺走，整片海水即将无法循环，变成死海，数十万水族也面临着危险，而要保住东海，一个方法是夺回碧泉珠，是另一个方法便是与西海联姻，她东海公主柳绯纱嫁给西海太子鳌风，然后借西海的水龙珠将东海的水源继续下去，可她不想嫁！而鳌风也不是她想要嫁的那个人！但东海若夺不回碧泉珠的话，她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东海数万水族就那么死掉！

　　她该怎么办？！！

　　月离有些没有应反过来，见她哭的那么伤心，拍了拍她的肩，赶忙问道：“绯纱，你怎么了？”

　　柳绯纱只是抱着她一个劲儿的哭着，好像要将好多的委曲都哭出来，哽咽着：“月离……”想要告诉她，可是又不知该如何说，这是她东海的事，就算真的告诉了月离，她也未必能帮上忙。

　　“绯纱。”

　　“东海出事了。”轻幽走来，那张一直都事不关己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忧心。

　　月离望着他，心中没由来的一颤：“很严重很严重么？”

　　柳绯纱抹了眼泪，瞪着他，道：“臭木头，要你多话！”

　　“你看她都哭成这样了，能不严重么？”轻幽不客气的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关心，看了她一眼后走到一边径直坐下，抬头看着那阳光，若有所思。从东海回来后，以前那个刁蛮任性，高傲无礼，整天都气鼓气胀的柳绯纱似乎阉气了，每天不是发呆就是发呆，不再吵着烦着自己了，虽然这一直是他所期待的。

　　也是哦！认识绯纱这么久从来都没有这个样子过。月离看着她，虽然东海的事她不一定能够帮上忙，但让她说出来，总能缓和一下她难过的心情。

　　“绯纱，东海的事我不一定能帮上忙，但是说出来，总能一起想想办法，你的心情也会好上一点嘛。”月离安慰。

　　柳绯纱转头看了看轻幽，埋头想了想，方才开口道：“东海的镇海之珠被妖界赤涯所夺，整片东海水域即将变成死海，数十万水族也面临生死的大劫……”绯纱将东海如今的状况和她现在要面临的决择的说了出来。

　　“那绯纱你打算怎么办？”月离有着震惊，数十万水族的性命竟然系在绯纱一个人身上，那是多么沉重的担子啊，可是绯纱是东海的公主，拯救她东海数十万水族是她不能逃避的责任！

　　绯纱摇头，一脸的迷茫与无助：“我不知道。”

　　“此事已禀报掌门，想来近日应是会有回复，而东海与仙华虽算不上深交，但到底有份情谊，绯纱又是仙华弟子，我想掌门不会置之不理的。”一旁的轻幽开口，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心里莫名的有些难受。

　　柳绯纱看着他的目光里有着感激，那时若非他向父王为自己求情，恐怕她已经被父亲送去了西海，嫁给了太子熬风，哪还可能再回仙华，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轻幽也是个极好的木头，只希望可以如他所言，仙华可以出手，相助东海寻回找回宝珠，这样，她便不用嫁人，可以继续留在仙华。

　　“对啊对啊，轻幽说的在理，师父一定会不置之不理的。”月离连连点头，然后拾起衣袖给她擦了擦脸，道：“绯纱还是笑起来好看，哭的样子丑死了。”

　　听此，绯纱不满的看着她，道：“你居然说本公主丑！”

　　月离赶忙埋头，真诚的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我们的绯纱可是绝色天下的大美人儿呢，笑可倾城，哭也倾城。”说着向轻幽看去，道：“哎，轻幽你说是不是啊？”

　　轻幽看了柳绯纱一眼，又看了看月离，点了头算是同意。

　　“嘿嘿，你看你看，轻幽也说是呢。”月离讨好的笑着，然后道：“公主大人，这下不要生气了吧？”

　　见此，柳绯纱‘噗——’地笑出声来，抬了抬头，高傲的姿态又回来了，道：“哼，本公主心胸才不会这么狭隘。”

　　目光不由的向轻幽看去，却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微微一憎后，垂下头，绞弄着衣襟，心里像是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纷乱无比。

　　而轻幽则是唇角轻扬，露出微微一笑。

　　次日，绯纱终于松下了一口气，因为师父已经答应相助东海拿回宝珠，而此事则由羽子寒负责。

　　月色寂静，但因为下雪，天气寒冷的原故，月离早早的便钻进了被窝，打算睡觉，只不过瞌睡酝酿了半天，也没有半分睡意，不由伸臂看着那天花板长叹一声：“我要睡觉！”

　　但是在床上翻了老半天，她还是睡不着哇，好难过！眸光一闪，月离像是想到了什么，赶忙下床噔噔的去妆台拿来一面镜子，然后又噔噔的窝回被子里，虽然吃了那个玉露丹，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些冷的啊！

　　自小她都是怕冷，还时常梦到自己被装在一个小木盆里顺着那冰冷的河水飘啊飘，飘啊飘，飘到白天变成黑夜，黑夜变成永夜，还在继续的飘，她想要呼救，可只能伊吖伊吖的喊着，直至无力再喊出声。

　　在被窝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式趴着，然后将镜子放在面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做了个鬼脸，双手交叠，扣出一个法印，口中默念着咒语，只见镜中渐渐泛白，然后如迷雾般渐渐散开，镜中开始出现一间间空荡的房子。

　　这个微观之术可是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学会的，为的嘛……嘿嘿嘿嘿，当然是偷窥了，她真的很想和师兄一刻也不分离啊，可是师兄最近都很忙，她又不好频繁的去打扰他，故而这几日都闷头苦练这个术法。只是唇角的那抹窃喜的笑意在看到的只有一间间空荡荡的房子后垮了下来，她不会窥错地方了吧？

　　正想着，便见一个灰色的身影走进来，仅是顷刻便像是有所觉察，凌厉的目光向她看来，月离吓的赶忙将镜子给翻了一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看来她的微观之术还是需要再练习一下啊，居然窥偏了，还偏的如此离谱，偏到师父那里去了~！

　　好一会儿，才翻开镜子打算重来，却听闻有悠远的琴声传来，月离一愣，赶忙起身穿好衣服往跑去，这琴声清冽如水，一听便是师兄的璇玑琴。

　　匆匆跑到望舒台，只见羽子寒真的在那里抚琴，眼珠一转，唇角扬起一抹顽皮的笑意，然后放轻了脚步往他身旁走去，却不想她刚要开口，就听羽子寒停了琴声，转身看着她问道：“怎么还不睡？”

　　月离不由嘟了嘴，有些不满的开口：“师兄你就不可以假装一下，让小离吓一吓你么？”每次打算捉弄一下他，但他总是可以先一步知道，让她落空。

　　羽子寒无奈的笑了笑，道：“我下次记得。”

　　月离坐到他的身边，搓了搓手道：“小离是冷的睡不着。”真不知道这雪什么时候会停啊！

　　羽子见此，屈指轻弹，只见他们的面前便出现一堆炭火，瞬间便觉暖意扑身，月离感动的看着他，道：“谢谢师兄。”

　　“这样还冷么？”

　　月离摇头，道：“不冷了不冷了。”说着还将手伸到了炭火上去烤。

　　“对了师兄，你什么时候下山啊？”

　　“怎么了？”

　　“那个……”月离扭扭捏捏，拉着他的衣袖扑闪着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道：“那个……小离想跟师兄一起去，可以么？”

　　“……”

　　“师兄……”月离撒娇。

　　“小离很想要下山么？”

　　月离点头如捣蒜，道：“小离想要下山去见识见识，增加阅历和经验。”说着便握起拳头跃跃欲试，但更多的原因还是想要跟在师兄的身边，当然这个理由可不能说出来。

　　“小离来仙华多久了？”

　　月离想了想道：“唔，在一重呆了一年有余，到七重也是快一年了。”

　　“那小离的修为如何了？”

　　“已经渡过劫心，虚妄，达到识灵了。”下一步便是化身，登仙，达到长生不老的这一阶段，然后就可以陪着师兄，一起守仙华，守天下，守众生……也守着他。

　　“不错，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可以有此修为。”

　　话语中透着赞赏，虽说的她的资质平凡，但胜在够努力，也不枉这一年里他尽心教她，只是她的命数，他仍旧像一团包裹在黑雾当中的迷，无法参透。

　　月离嘿嘿一笑：“那是也多亏了师兄的不吝赐教啊，不然师父给的那些书小离哪能这么容易就看懂啊。”况且劫心的那一阶段还是多亏了当时师兄渡给她的仙力才成的。

　　羽子寒微笑。

　　“那师兄，小离可以和你一起下山么？”

　　羽子寒犹疑之后点头，虽说此行会有危险，但于她又何尝不是一个锻炼的机会？况且这天下间，能完全胜过他的人几乎没有，护她周全应是不成问题。

　　“哦耶~！！！”月离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终于可以师兄一起下山了。

　　羽子寒有些无奈的摇头，可唇角的笑容里又不由更加温柔了些，有着宠溺的意味。

　　第二天天没亮，月离便起了床，然后在晗光阁内窜来窜来去收拾东西，一直收到了太阳从东边出来还在收拾，看着眼前这个大大的包袱，撑着头想了想，要带的东西应该都是带齐了吧？这可是第一次和师兄下山，准备一定充足啊。

　　“小离，要出发了，还没有好么？”羽子寒的声音从望舒台那边缓缓飘来。

　　月离听此，忙大声的回道：“师兄，小离马上就来~！”说完一把将那包袱扛在身上，拿起故心剑噔噔噔的往望舒台赶去。

　　“这是？”看着那扛着一大袋东西摇摇晃晃匆匆而来的月离，羽子寒不由道。

　　“包袱啊。”月离努力站直了身子，好像东西带太多了，有些沉啊。

　　羽子寒忍俊，道：“这么多东西扛在身上，小离不累么？”这丫头，此番下山最多一两月，看她那包袱应是把一年的东西都给备齐了。

　　月离掂了一下包袱，咬牙道：“不累。”

　　羽子寒温柔的笑了笑，素手摊开，便见光芒一闪，一个小包包便出现在手中，看了她身后的包袱一眼轻念口诀，小包包瞬时便放出柔和的光芒，将月离身上的东西全都给吸纳了进去，微微的鼓了起来，然后伸手给她挎在身上，道：“这样或许更好。”

　　“我的东西……都装在了这里面么？”月离有些不可置信，那么多的东西啊！埋头看了看那泛着微微蓝光的小包包，又抬头看着他。

　　羽子寒点头，道“此物名曰归虚，由冰寒蓝晶串制而成，具有收纳存放的用处，小巧轻便，于你应该再合适不过。”

　　“好神奇。”月离喜爱的拿起来左看右看，随即又问道：“那是不是放什么都可以，放多少都装的下啊？”

　　“理论上对放什么是没有限制的，但放多少是却是取决于这些冰寒蓝晶。”羽子寒指了指归虚，道：“这上面共有五百六十七颗冰寒蓝晶，就代表可以放下五百六十七件东西。”

　　“哦哦哦。”离点点头，完全够用啊，真想不到一个小包包居然有这么大胸怀，哈哈，以后出门想带什么就带什么了。

　　“那走吧。”说完，便见羽子寒衣袖一拂乘风而去，月离也赶忙踏剑紧随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