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华如梦》素柳柏寒

21、幻像

　　厉罂崖位于南面众多的高山峻岭后面的后面，至于有多后面，月离也不清楚，师兄说要去往厉罂崖，首先得要是过一条看不清前路和后路寂静之道，然后会再经过一座叫做丹绮的荒城，之后再过乱云渡才能到那里，月离听完后不由道：这狐狸窝选的位置的还真好！易守难攻，九曲十八弯。而绯纱和轻幽两人则取了仙华的灵石直接回去，让东海可以暂时稳住变成死海的形势。

　　云空中，踏在故心剑上月离紧紧的随在羽子寒身后，时而埋头看看脚下的迤逦风景，时而又伸手去抓从身旁飘过的云彩，时而踏着剑在他面前像荡秋千般荡来荡去，时而又安安份份坐在故心上仰着脑袋看着他，时而再给羽子寒说个笑话，自己笑的是前俯后仰，可羽子寒却连反应都没有，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

　　看着前面负手而行的羽子寒，发丝飞扬，衣袂翩翩，仙姿风华，飘逸出尘，如同不沾尘垢的白莲，脑子里想着一个问题，究竟要怎么才可以让师兄开怀大笑呢？开怀大笑……

　　“师兄。”月离突然喊道。

　　“怎么了？”羽子寒回头。

　　“唔……”月离犹豫半晌，但还是开口道：“师兄，你有没有开怀大笑过？”

　　羽子寒看着她。

　　“就是这样……”说着看了他一眼，双手叉腰，示范道：“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应该叫做开口傻笑。”看着她脸上有些滑稽的表情，羽子寒目光一柔。

　　“呃……只是示范一下啦，小离又不是唱戏的，装的不像很正常嘛。”月离扁扁嘴。

　　“没有。”羽子寒还是答了她。

　　月离看着他，道：“难道就没有什么事值得师兄开怀一笑么？”

　　羽子寒沉默顷刻摇头，踏入仙道数百年，早已将所有事情都看的云淡风清，埋头看着她，道：“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问题？”

　　“因为小离很想看到师兄你开怀的笑一次。”也很想知道师兄开怀大笑的样子是怎么样的。

　　羽子寒微微一愣，心房处有股暖风吹过。

　　接着月离便开始装宝了，一会儿扮猴子一会儿扮小狗，一会儿蹿上一会儿蹿下，显然的忘记了他们正在半空中飞，而不是在平地上走，所以一不小心整个人就从故心剑上给摔了下去。

　　“小离……”羽子寒刚要伸帮她，却见她自己已经召了故心剑将自己接住，片刻又飞回了他的身边，有些无奈的摇头。

　　“嘿嘿嘿嘿，失误失误。”月离抓了抓脑袋，埋下头，还是没有看到师兄开怀的大笑啊，真伤脑筋，嘴巴一撇，眉毛一拧，满脸的苦恼。

　　“那师兄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么？”月离望着他。

　　羽子寒还是摇头，道：“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月离有些失落，她的师兄不会没有七情六欲吧？想到这里，心没由来的紧缩了一下。

　　“小离喜欢什么？”

　　“当然是喜欢师兄啦。”来不及思考，回答便脱口而出。

　　月离愣了，整个人似乎陷入了寂静之地，什么听不到，除了她的心跳声，羽子寒也是愣了愣，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温柔的笑着。

　　沉默，沉默，月离埋着头沉默，脸颊烫可以烤红薯了，她在说什么啊？！可是她是真的很喜欢师兄，说出来没什么不对吧？

　　“师兄，我们还要多久才可以到厉罂崖啊？”过了好一会儿，月离平静下来问道。

　　“若是直接御风而行的话，至少要三日才能到达。”

　　但飞了约莫半个时辰，他们就从空中落到了地面上，月离抬头远望而去，看着浓重的迷雾中隐隐约约显现着高低不一山峦，不由道：“好大的雾啊！”然后抬头看着羽子寒问道：“厉罂崖便在那些山岭之中么？”可是师兄刚刚不是说要三日才到么？

　　羽子寒道：“这是结界，不是普通的雾，而你所看到只是幻像而已。”

　　“幻像？”月离揉了揉眼晴再看，山峦依旧真实的存在着，一点都不像是幻像：“可是……小离还是可以看到啊……”

　　羽子寒听此，提手拈起一个咒诀自她的眼前拂过，月离只觉眼睛一阵清凉，心处也是瞬间静了下来，静的仿佛身处在一个无人之境。

　　“再看看。”

　　月离睁眼望去，入目之处满是白茫茫的一片，哪见什么山峦，不由问道：“师兄，你刚才用的术法叫什么？居然可以看破幻术。”

　　“这只是凝心诀。”

　　“啊？”月离有些不信，因为凝心诀只是在练功中为了避免了走火入魔时用来平心静气的一个小法术而已，不能攻也不能防。

　　“物由心转，境随心造，小离可明白？”

　　“心？”月离皱眉，埋头看着心房的那处，一起一伏，一下一下。

　　“不明白么？”

　　温柔的声音入耳，月离抬头的看着他，却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眼眸，还有唇角那抹淡而柔的笑容，恍惚间，脑子里闪过一幕画面，羽子寒躺玉一张寒玉白榻上，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睡，而月离就跪卧在他的面前，静静的细细的看着他守着他，从他的眉看到眼，再从他的鼻那张合在一起，微微泛白的薄唇上，看着看着竟不由自主的向他靠近，然后闭上眼在他的唇上落下轻轻的一吻，甜中带涩，柔中带寒。

　　“小离？”见她又一次愣愣的看着自己出神，羽子寒有些无奈。

　　“在。”

　　回神的月离忙心虚的埋头不敢再看他，一颗心是七上八下，乱的不知所措，她这是怎么了，不是乱说是就是乱想！居然还……居然还想着轻薄师兄，这太离谱太荒谬太不可理喻了，快忘掉忘掉忘掉！！！可是那一幕很美好啊，忘记好像太可惜了……

　　“你在想什么？”

　　“我……我……没想什……哦不，我在想，在想……”月离有些语无伦次：“我在想……在想……啊，在想师兄刚才说的物由心转，境随心造这话的意思。”

　　“那可有想明白？”

　　“……应该想明白了。”月离犹犹豫豫，有些不确定的答道：“物由心转，境随心造的意思就是……就是……就是……就是事与物的好坏和虚实并不是靠眼睛去识别的，而是由心去感受，只要让心保持平静、澄澈，不存妄念执念，就不会因为外在的原因而干扰到原有的本质。”

　　羽子寒满意的点头：“正是如此。”

　　见此，月离不由舒了一口气，也突然明白一个小小的凝心诀为什么可以让她看破这幻像。

　　“那你再试试。”说着，又拂手自她的眼前而过，收回刚才的凝心诀。

　　迷雾中的山峦又是一出现在了月离的眼里，深吸了一口气后闭上眼，平心，静气！可好一会儿也没办法的静下来，而且刚才她臆想的画面还一直在她的脑子里飘啊飘的……多想他和师兄真的出现那个画面啊……

　　想着，不由咬唇窃窃的笑了笑，然后睁眼想要偷偷的看一眼羽子寒，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不由冲他吐了吐舌头，露出调皮的一笑，接着又闭上眼，继续让自己心静。

　　羽子寒无奈的一笑，温柔似水。

　　好半天，月离方才又睁开眼，向那迷雾看去，山峦一座座，不由丧气，小声的道：“师兄，还是可以看到那些幻像。”

　　听此，羽子寒只是道：“没事，慢慢来。”毕竟她的修为有限。

　　月离叹了气，垂头，可当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道，忙问道：“师兄，这里不是厉罂崖，那是哪里？”

　　“寂静之道。”

　　“那个比迷宫还可怕的寂静之道？”

　　“嗯。”

　　“那我们要怎么过去？”听师兄之前说，这寂静之道里可是结界生结界，岔路生岔路啊，并且每过一刻钟里面的路还会变化一次，走错了一条路，就等倒走了十条路。

　　“自然走过去。”

　　“啊？”

　　月离有些不明白了，为什么不是直接飞到厉罂崖，而要走过去呢？万一他们真的迷失在这里面了可怎么办？虽然有师兄在，她完全可以不用担心这一点，可是绯纱那边可是赶着要那个什么碧泉珠呢！

　　羽子寒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道：“从这寂静之道到厉罂崖，势必少不了会遇上些奇闻异事和妖灵精怪，这样不仅能增加的阅历，更可提升你的修为，而东海那边有仙华的灵石支持，时间这方面你也大可不必太担心。”

　　听此，月离不由露出干巴巴的笑容：“哦。”可心里忍不住叫苦，惨咯，这下可真的要吃点苦头了。

　　羽子寒拍了拍她的肩，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月离的心一下子踏实不少。

　　“呵呵，走吧。”羽子寒伸出手递向她。

　　月离看着面前那只素白修长的手掌，微微一愣。

　　“这寂静之道中的结界和岔路甚多，稍有不慎便会迷失其中，难以脱困，牵着你，这样就不怕了。”羽子寒道。

　　月离伸出手小心翼翼将羽子寒的手握住，他的手掌还是那般细腻、温暖，抬头看着他道：“嗯。”

　　脑子里又浮现出刚刚臆想到的画面，唇角扬起，笑颜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