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忆红尘泪》平安之夜

7、第七章

　　不论别处风雪如何狂欢，这里都是一片温暖祥和。
　　烟岚牵着初雪的手站在一个山洞前，洞口郁郁葱葱，繁花盛开，离着老远就能感到一阵阵热气扑面而来，洞旁一个石碑上刻着“血莲池”三个字。
　　“这里真漂亮，师父，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苍云门创派师祖凌云子坐化成仙的地方”烟岚终年波澜不惊的眼睛里，此刻闪着莫名的光芒“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我？可以吗？不会打扰到师祖吗？”
　　“没关系”
　　初雪带着激动的心情走进山洞。
　　洞内并不是她想象中的一片漆黑，反而是亮堂堂的。
　　山洞里很简单，中间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一个石凳，右侧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子，有水沿着石壁顺流而下，形成一个小水帘，池水清澈透亮，池中赫然飘着一朵盛开的红莲，鲜艳夺目，妖冶无比，它就是石洞内的光源和热源。
　　“师父，这是什么花？怎么会发光”
　　“这是苍云门镇派之宝——血莲，传说是上古神物，服下一片花瓣能功力大增，两瓣能长生不老，三瓣能起死回生”
　　“这么厉害？那全吃了岂不是马上变成神仙了？”
　　“傻瓜，这世上许多事过犹不及，甚至会物极必反，知道吗？”
　　“哦”虽然初雪搞不懂什么是过犹不及，什么是物极必反，但师父说的话一定是对的，她记住就是了，过了一会，初雪又问“师父，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学习仙术啊”，她没忘记自己决定留在苍云门的初衷——报仇，每每想到惨死在火海里的村民，身体就忍不住的发抖，满腔的悔恨无处发泄，所以她想早点学习仙术，替村民报仇。
　　“不急”
　　“师父，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正因如此，你还不够资格修炼，否则很容易走火入魔”说着，烟岚一抬手，石桌上出现一堆书“你先把这些书看完，我在考虑教你法术之事，在此之前，你不准离开这里半步”，烟岚的声音淡淡的，却极具威严。
　　“可是，师父，我……”
　　初雪话还没说完，烟岚就化作一阵清风离开了。
　　“我不识字啊”初雪对着空气，沮丧的说完后面的话。她拿起一本书，左翻翻右翻翻，眉头皱的可以夹死蚊子了“师父，你好歹先教我认认字啊，我又不是神童”
　　天渐渐黑了
　　“师~父~”初雪叫的无比怨念，因为她发现，师父不但当她是神童，还把她当成了神仙，已经一天了，她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初雪饿的全身无力，瘫软在石桌上。
　　“世宏叔，我好想你烤的野鸡，好想你烧的鱼，我好想你啊，世宏叔”说着，说着，初雪的眼眶又蓄满了泪水。在初雪心里，纵使这里千般好万般好，都不及深山中那个破旧的小茅屋，和屋里那个人。
　　“我就知道，师父肯定不知道要给你送饭”
　　初雪抬头，看见午阳笑盈盈的站在洞口，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午阳师兄？”应该这么叫吧！“你怎么来了？”
　　午阳扬了扬手中的食盒说“我不来，估计你会饿晕的”
　　初雪双眼立刻发亮“是饭，太好了，我快饿死了”
　　“呵呵，慢点”午阳一边帮初雪摆好碗筷，一边说“师父清修数百年，早就不用食五谷，不知冷暖，自然不记得我们这些凡人之苦，当年我刚来的时候，和你一样，哦，不，比你还惨，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师父都不知道，我翻遍青云阁也不见一颗米，还以为修炼必须不吃饭，活生生饿了三天三夜，到最后饿晕了，师父才发现。不过现在师父进步许多啦，呵呵，这青云阁气候寒冷，你身上又没有丝毫修为，若是住在其他地方，肯定会活活冻死的”
　　初雪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午阳“真的吗？师父也太……”糊涂了，最后三个字她只敢在心里想想，想不到那般仙嫡一样的人竟然会糊涂到饿晕自己的弟子，对于师父的良苦用心，她也是感动不已“等等，你说师父清修数百年？师父有多少岁了？”
　　“师父已经三百七十九岁了”
　　“什，什么，三百七十九？可是他看起来比世宏叔还年轻啊？”
　　“你有所不知，修道之人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外貌就会停止生长，也就是世人所说的永葆青春”
　　“太神奇了”初雪觉得自己到了一个新的世界，这里所有的东西都颠覆了她原来的认知“午阳师兄，你能多跟我讲讲这里的事情吗？师父现在不让我学仙术，也不让我出去，他还要我读完这些书”，初雪指了指旁边一大摞书，委屈的瘪了瘪嘴。
　　自从第一眼看到午阳，她就对这个看起来温和的大师兄很有好感，现在更是细心的给自己送来饭菜，不自觉的就对他撒起娇来。
　　午阳翻了翻桌上的书，笑着说“这是静心经，还有七绝集，苍云史记，上古奇谈，都是些好书呢，尤其是这七绝集，琴棋书画，历史星象医理，包罗万象，你想知道的这里面都有”
　　“可是我，不识字，看不懂啊”
　　午阳愣了一下，随即掩嘴轻笑道“师父终究不适合做个凡人，我来教你吧，不过奇怪，别的书倒还好，这静心经是专给心生邪念，又未失本性的弟子平静心神用的，你一个小孩子，师父为什么要让你读呢？小丫头，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让师父破例收你为徒啊？”
　　“我叫初雪，原本住在小巫山……”初雪将小巫村惨案，太一殿的经过告诉了浅月。
　　“哦，我想师父定是生了怜悯之心，怕你在其他地方受委屈，于是将你带回来亲自照顾”
　　“师父真是个好人”初雪听了午阳的分析，对烟岚的敬重更多一分，暗自发誓，今后一定好好学习，绝不辜负师父的一片苦心。
　　午阳的课讲的很好，由浅入深，条理分明，能将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讲的十分生动，又意味深长，谈吐文雅，初雪坐的端端正正，津津有味的听着她，这才知道自己从前的认知是多么的狭小。
　　宇宙内有六界，分别为神界、仙界、人界、妖界、魔界、鬼界。仙居于天，人、妖、魔居于地，鬼居于冥。
　　至于神，一直存在于传说之中，无人见过。有的说，他们很久以前已经彻底消亡，有的说，神是不死不灭的，他们以某种形态游离在九重天内外每个角落，守护着宇宙。不过是真是假，都无从查证。
　　仙为人修炼而成，徘徊在人与神之间，寿命长而有尽，肉身有而无涯。他们对人有着特殊的感情，常常付出更多的关心和帮助。
　　人族也不负所望，凭着自身的智慧和不懈的努力，终于在艰难的种族争斗中间生存了下来，并成为“万灵之长”。
　　由于对仙族的敬仰和长生不老的渴望，更多的人纷纷迈入修真行列。
　　世间修真之法不尽相同，却都是要经过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度劫九个阶段，方能飞升成仙。成仙之路漫长且艰苦，既需要天赋，也需要机遇和运气。
　　苍云门师祖于千年前，寻得最快的窍门——依据金木水火土五行修炼。不过即便是最快，也是需要很久的。
　　每个人修炼之前，根据自身体质选择其中一系进行修炼，到达合体后期，便可以开始同修其他四个，因驾轻就熟，其他四系修炼起来不会那么艰难。五行相辅相成，互相促进，能大大加快修行速度。
　　这也是为什么苍云门比其他修真门派有更多人能飞升成仙。
　　妖魔二界虽有法力高深的魔君统领，却因魔君生性散漫，懒于管理，如一盘散沙，内斗不断，导致许多小妖小魔四处作乱，祸害苍生。
　　身为武林正派领袖的苍云门当然义不容辞，一马当先的以斩妖除魔，拯救苍生为己任。
　　人、妖、仙、魔无论法力多高，寿命多长，终有一天都会魂归冥界，成为众鬼之一。那时候，不论有多少不甘与不舍，只能化作深深的一回眸，踏过奈何桥，饮下孟婆汤，投入六道轮回。
　　“午阳师兄”初雪听到“魔君”，心里又是一颤“魔君他……”她想多知道一些关于魔君的事，没等她说完，午阳就已明白，耐心解释道“我并没有见过魔君，不过听各位师叔师伯提起过，魔君是妖魔之首，法力高强，手段狠辣，驰骋六界，几无敌手，行事我行我素，刚愎自用。视人命如草芥，稍不顺心就杀人。别看他平常不理妖魔二界之事，若有人、仙想侵犯他们，他一定会出手。我知道，你很痛恨他，不是我打击你，你去报仇，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啊。雪师妹，人不该活在仇恨里。”
　　初雪垂敛下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抬头微微一笑，说“午阳师兄，我还有问题，仙人和修真者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们都能长生不老，而且都会仙术”
　　午阳暗自点点头“首先，修真者所用的还不能称为仙术，只能算是法术。法术必须借用法器，或者灵符施展，比如飞行，仙人可御空飞行，而修真者必须使用剑或者其它灵器加以辅助。当然，仙人的寿命更长，修为更加高深。不过最重要的是，只有仙人才可勘天机，知祸福，晓天命”
　　“那不就是算命？”初雪突然想到族长为自己卜的卦，，觉得巫族的卜卦算命和午阳说的勘天机，知祸福，晓天命很像。
　　“凡间那些江湖术士的卜算之术岂能与仙人的相提并论，好啦，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可是，我不累，还想听你多说些”
　　“学习不在一朝一夕，只要你想学，以后我每天都来教你，好吗？”
　　“太好了，谢谢午阳师兄”
　　午阳走后，初雪躺在石床上“唉，这床太硬了，真不习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最后干脆坐起来，看着不远处的血莲发呆，浅月师兄说人不应该活在仇恨里，可是，若没了仇恨，自己又该为什么而活呢？世宏叔和村民们就白死了吗？不，不可以，我犯了错就一定要弥补，即便是死，也要替他们报仇！可是自己这么没用，连外面的风雪都不能战胜，又拿什么去报仇呢？
　　“这是苍云门镇派之宝——血莲，传说是上古神物，服下一片花瓣能功力大增，两瓣能长生不老，三瓣能起死回生”初雪突然想起白天师父所说的话，看着血莲的眼神也变了。
　　她站起来，走到池子旁边，水“哗哗”的落下，溅起水雾。
　　“我只吃一点点，就一点点，师父不会看出来的，只要我有了功力就一定能报仇”初雪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劝慰自己，手慢慢伸向血莲。突然，“不，师父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以作出偷血莲这么可耻的事情？”
　　初雪小小的脑袋里，有两个小人不停打架
　　“若不吃血莲，你可能一辈子都不能报仇了”
　　“你吃了血莲，被师父发现，肯定会将你逐出师门的”
　　“你不想报仇了吗？”
　　“你想看到师父和浅月师兄失望的脸吗？”
　　“你们才认识一天，难道他们比世宏叔还重要吗？”
　　“你们才认识一天，他们就放心让你和镇派之宝在一起，若真的吃了，你良心过得去吗？”
　　……
　　“闭嘴，闭嘴，我不想听了，走开，你们都走开”初雪痛苦的闭上眼睛，胡乱的挥着手，想把两个声音都赶走。
　　“啊”初雪指尖一疼。
　　原来刚才胡乱挥舞手时，手指被血莲的花瓣割破，鲜红的血珠立刻冒了出来，滴到血莲上，一滴、两滴、三滴……伤口很小，血却流个不停。
　　初雪慌忙将手抽回，放进嘴里。
　　突然，石洞红光大盛，初雪呆若木鸡，第一个念头是“我不会把镇派之宝弄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