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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孟离疆当时在扬州任州牧,听闻李密病殁,就命书童整理行装,自己则交代副手工作转接。
      书童问:“大人是要去入都吊唁吗?”
      孟离疆道:“不,我不日要入都为相了。”
      书童不信,但是孟离疆既然说了,也只好为他整理行装,嘴里却在嘟囔着大人想升官想疯了。
      不到数日,果然诏书就到了,召孟离疆入都为左相,幸好已行装早备,不致匆促,书童方服孟离疆果有先见,惊叹不休。
      然而扬州的百姓却不肯放孟离疆走,哭着拦住孟离疆马,更有大堆人遮住他前行的道路请他留下,“孟大人,像你这样的好官,我们再也遇不上了。”
      孟离疆无奈道,“我在扬州为官,只是造福一方,入京为相可以泽被四方,扬州也会更好的。”
      扬州百姓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孟离疆所乘之马鞭、马镫,都被截留,以表瞻恋。
      萧子夜受李密临终所托,越发勤奋好学,寒冬腊月,四更天就起身阅览文件,然后请檀意映起床伴他读书,手为之皲裂。
      檀意映看见了就问他:“你的手怎么了?”
      萧子夜便如实禀告,檀意映听了长叹一声,“真是难为你了,何须如此辛苦,自有左右二相操劳。”
      “只怕陛下拗起来,两位丞相大人也说服不了陛下。到时候臣总不能一问三不知。”
      “你又笑朕,上次说皇兄若是当主考朕考马球状元就要落第,朕还没治你罪呢。”檀意映佯装恼怒。
      “原来陛下是听见的,却故意装作没听见。”
      “那时想着打马球嘛,反正现在也不打了。”檀意映不好意思地笑了,把自己的捧着的暖手塞到萧子夜手中:“合此于掌中以笼袖,全身上下都会暖和的。” 暖手是宫中冬日常用之物,其实就是雄黄磨成圆饼状用来暖手。
      萧子夜却不肯接,笑道,“小孩子的玩意,臣不用。”
      “朕就是小孩子,不过朕这个小孩子是天子,朕赐你的东西你胆敢不要,还不跪下谢恩。”檀意映又装出一副要翻脸的样子,萧子夜只得接过谢恩。
      又过了几日,檀意映正要准备早朝,到了时间还不见萧子夜来请,不由奇怪萧子夜一向非常准时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正想着呢,就有人来禀报了,“萧将军宿疾发作,卧床不起。”
      “今天不上朝了。”檀意映一听,心就急了。
      “陛下?”谢瑞不解,还道萧子夜这咸菜石头一不在,檀意映小咸菜就要浮起来了,没人镇得住了。
      “摆驾萧府,朕要去探病。” 檀意映急得连头发都没有梳好,胡乱束了就要出门。
      “陛下,现在还不到五更天了,哪有人这么早去探病的,只怕打扰了萧将军养病?”
      “朕还不知道萧子夜那个臭毛病啊,一痛起来根本来睡也睡不着,朕去陪他说说话正好,再说朕也不是寻常人,朕就要这时候去探病。”
      谢瑞可不是萧子夜,到底拗不过皇帝陛下,只好由着他带着太医亲至萧子夜宅第。
      到了萧宅,问起萧子夜的病情,原来已经请过太医开了方子正要熬药。
      檀意映就道,“朕去熬药吧。”
      “使不得,陛下万乘之尊……”谢瑞跪下道。
      “有什么使不得,朕就是想为萧子夜尽点心意。”
      檀意映来得匆忙,头发没有扎好,偶然风一吹,竟然被火烧了起来!
      左右吓得面无人色急忙惊救,檀意映却说:“只要萧子夜能够饮此药而愈,几根头发有什么呢,他那时救朕头破血流呢。”
      熬完了药,端到萧子夜房里,萧子夜见是檀意映,大惊,就要起来行礼。“陛下怎么亲自来了?”
      “病人最大了,朕看你行礼都要腰疼了,你躺着就成了,朕给你带好东西来了。玄武北国送来的辟寒香丹,只要在屋内焚之,则暖气发散,室中升温,从外进来的人都要减衣。还有辟寒犀,放入金盘中,就暖气袭人……你看看吧。”檀意映怎么肯让他起来,下令让人把东西搬了进来。
      看到那满满一屋子的物品后,萧子夜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皮裘、手炉、火盆、木炭、美酒、补药……应有尽有,琳琅满目,只怕在市场一时半会还找不齐这许多东西。
      萧子夜道,“过一会,八成要有人来我家痛哭流涕。”
      “此话怎讲?”
      “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要拿这些给臣陪葬呢。”看着那些毛色各异的皮裘,萧子夜简直哭笑不得, “连手炉都放了二十个!就是在十八层地狱一层一个还有得多了,陛下是把整个国库都搬来了吗!”
      檀意映把脸一沉,“别胡说八道,朕是一片好心,都怪你平时不当心身体,所以替你把所有东西都配置齐了,你还不领情了。”
      “陛下的盛情臣心领了,不过这些东西都用不上,臣这头痛是老毛病了,一到冬天就发作的,一时半会好不了。”
      “那愈发要小心照顾。这么冷的天气,你平日一大早就起来了,晚上还不睡不好,那怎么成。”说到这里,檀意映顿了顿,对着谢瑞等人道,“你们都下去,把香团点了,朕要和萧将军单独谈谈。”
      香团外层是金属镂空圆罩,内设机关三层,中部是烧灼的火球,火球可在内面转动,放在被中取暖最为暖和。
      “陛下要和臣商量什么大事?”萧子夜以为檀意映有什么军国大事,不能叫别人听了。
      “香九龄,能温席。”岂料檀意映只是害羞地一笑,然后脱了衣服,抱起一床被子钻进萧子夜的被窝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萧子夜冰冷的被窝。
      皇家用的被一般为锦被,有彩、丈、绣并饰以珍宝,这床被子却很普通,檀意映抚着被角道:“这是皇兄留下的被子,朕平日里自己盖的,虽然故暗,可是很暖和的,所以特意带来。”
      “陛下,这使不得……”萧子夜纵然不拘礼节,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个娃娃皇帝有时候做起事情来还真让人吃惊,然而到底不是不动容的。
      “有什么使不得的,你看你的手都是冰凉冰凉的。”檀意映捧着萧子夜的手,果然感到特别冷。“皇兄说对你要事之如兄,朕以前也常常钻进皇兄的被窝,他每次都说,睡在朕身边,就像有了一只小火炉,很暖和的呦,你就放心睡吧。”
      檀意映微微一笑,萧子夜突然觉得无言以对,只能在他身边默默躺下,感受他的温暖,突然看见他的头发焦了半边,惊问,“你的头发怎么了?”
      “没事没事,刚刚煎药烧着了。”
      “身体肤发,受之父母……”
      “还敢说朕,你也知道这点,怎么不好好爱惜自己身子,让朕瞧瞧你身上多少旧伤。”说着就来扒萧子夜的亵衣,想看看他伤口。
      “别闹陛下,好痒啊!”萧子夜却阻止他。
      “怕痒?”檀意映怀疑地斜眼瞅他,然后伸手在他腰眼里轻轻挠了一下。
      萧子夜果然嘻嘻笑了起来。
      嘿嘿,原来你怕痒,萧子夜你成日打压我,你也有今天。
      檀意映对萧子夜粲然一笑,雪白的牙齿闪着恶意的寒光,手指专门朝他的弱点挠去,他笑得直喘气,却始终不开口求饶,
      攻击了半柱香时间,檀意映颓然发现这个弱点根本没有用,他也不会讨饶:“不要挠了,陛下,你最厉害了……”
      檀意映放弃攻击,意兴阑珊地道,“不玩了,真没劲,你就不会说一声大王饶命。”
      “别说陛下和臣闹着玩,就是真刀真枪架在臣脖子上,萧子夜岂是会讨饶之辈。”萧子夜爽朗一笑。
      “那别人欺负了你,你就白白让人欺负了去,好汉不吃眼前亏。”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萧子夜是粗人,报仇要变本加厉,十年不完。”
      “那么可怕?”檀意映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陛下这才知道。”萧子夜看着檀意映一笑,“陛下,刚才挠得很开心,现在轮到臣了。”
      “救命啊,以下犯上,弑君了。”檀意映知道大事不妙,赶紧逃命。
      “陛下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跑不掉了。”萧子夜住檀意映,一手伸出食指点在他右脚心的“涌泉穴”上,运起内劲,一股暖气便即在“涌泉穴”上来回游走。
      “涌泉穴”在足心陷中,乃“足少阴肾经”的起端,感觉最是敏锐,平时儿童嬉戏,以手指爬搔游伴足底,即令对方周身酸麻,何况此刻萧子夜以内劲注入,虽然是和他玩笑,没有用足十成功力,已经比之用寻常搔痒更加难当百倍。
      檀意映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想要缩脚闪避,苦于萧子夜劲道比他大上许多,怎动弹得半分?只能又哭又叫,“萧……萧子夜,你欺……欺负人,朕好心来探你病,为你……你……熬药,你居……居然欺负人。”他平日一向伶牙俐齿,这句话却说得艰难无比。
      “探病而挠病人痒痒的,恐怕也只有陛下您了,好了,臣给陛下赔不是了。”萧子夜见他满脸是泪,一副小可怜的样子,不由心一软,放下萧子夜的右脚,拿起自己的手帕帮檀意映把脸擦干净了。“陛下想要朕暖和,这么一闹,真是全身都暖和了,谢主隆恩。”
      “那你就好好睡吧。”
      这一天萧子夜睡得很舒服,有了檀意映的陪伴,他不再觉得寒冷!
      可是檀意映一国之尊,不能天天都溜出宫来睡在萧子夜身边,他要萧子夜搬到宫里住,萧子夜也不肯。
      檀意映只得不惜重金去朱雀南国换来无数暖玉,暖玉生于温暖的朱雀南国四季长春之地,触手处尽是温润,冬日也如阳春三月一般春意融融。檀意映将之雕成暖玉床,在上面放了特制的厚重被子送到萧府。
      他本是一片好心,体恤萧子夜身患头痛,可是萧子夜非但不领情还把暖玉床给打碎了。
      “萧子夜,你发什么疯,为什么要打碎朕赐给你的暖玉床,你知道朕费了多大功夫才弄来的?”檀意映简直要被他气疯了,冲到萧子夜府上,见了萧子夜就大声喝问。
      “陛下,陛下,少安毋躁,陛下对臣的厚爱臣心领了,可是就是因此臣越发不能要。臣虽然愚笨也知道陛下是天下的榜样,陛下为了臣如此费心,其他臣子就要学着陛下的样子来搜罗天下珍宝药材来讨好朕了,臣这样做是以防陛下为了臣而劳民伤财。”
      “那你只要和朕说了,朕就心里有数,何必把床也砸了,这是暴殄天物啊,要天打雷劈的,你这蛮子。”檀意映犹觉不解气,在萧子夜身上捶打着。
      “天打雷劈就天打雷劈,只要我朝国脉稳固就成了,若是臣收了这暖玉床开了先例,后面的就不好回绝了。”这样的花拳绣腿萧子夜才不放在心上,有着檀意映打,算是让他出气。
      “什么后面?”檀意映不解,正问着,已经有人来报,“xx大人送来xx礼物。”
      “后面的来了,告诉他我连陛下亲赐的暖玉床都砸了,让他把东西拿回去。”萧子夜朗声大笑。
      檀意映这才恍然大悟,越发在萧子夜胸膛上捶了几下,“拿朕当挡箭牌,你好大的胆子。”
      “臣天生胆子贼大,陛下才知道。”萧子夜朗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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