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伏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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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向来行踪不定，越使能逮到他，自然是萧橪的功劳。沈行无意与大越朝有太多联系，本想三言两语打发了人，不料那人烦烦叨叨不依不挠，沈行只好作态升了歌舞，陪那人宴饮交谈至夜。
第二日，方才脱了身召见沈召南。父女两人许久未见，屏蔽了众人，关上了门来谈话。
“父亲，越使来做什么？”
“年节上要行祭天之礼，邀我同去。”
“祭天之礼是上朝君主才能行的，他这是在试探父亲？”
沈行讥笑道：“从前还算有几分胆色，如今年纪大了越发庸碌无为。境内四方骚乱，不除之后快，却步步退让。”
“如今卫国联络祁、陈各国备战，他大越朝对父亲有所疑虑也算情理之中。”沈召南见状劝说。
“我若有心，他如今还能安坐？既然忧心，兴兵伐来就好；若是无力，闭口不言最好。”沈行从来想哪出是哪出，年轻时便是众所周知的“出其不意”，如今年纪长了，性子依然。
“有父亲坐镇，他自然不敢来犯。我看他也不止是来试探的吧？”
沈行敛了神色，沉声道：“召南，你又瞒着我做了什么？”
沈召南特意嘱咐沈瑜不要事先透露了自己要重归丘洛军之事，此时沈行问来，她自然知道事情败露。该死的萧橪！
“父亲，您可是早就说过，我的事情都由我自己做主的？”沈召南避过不答，提醒沈行。
沈行无奈叹气，道：“我只是为你担心。当年你被卫人追杀，可是差点死在了外面的。你没明说，但那件事情，我也始终觉得不合常理。卫人没有越境追杀你的理由，而你若为卫人所杀，为父不清楚实情，自是对卫人痛恨不已，如此一来，得益者……”
沈召南出声打断他的话，道：“父亲。当时萧橪明面上被软禁，但也因此讨了郜熋欢心，及至后来娶了郜熋之女，自此在军中稳固了势力，他确实是实际上的受益者。可那时二皇子势头正盛，若皇上一时盛怒，废太子重立也未尝没有可能。萧橪那步棋，岂不是走得太险？”
“这样说确实没错。但当时他既然清楚你的身份，把你带回西京去，就算皇帝老儿也是不敢动你的。为父始终觉得，此人不可信啊。”沈行说罢，又是长叹一气。
沈召南心中也满满疑惑，她自然也怀疑萧橪。牺牲一个告密者、一个无功无过的将领再加一个朝夕相处的好友来换军中最大势力的支持，同时还能挑拨起两虎之间的死斗。于理，若萧橪能担着莫大风险以简单一计获得如此成就，沈召南也要为他拍手叫好。可除非本人说出来，否则他人无人能知，可无论如何，萧橪都不可能再提及此事。重要的是，如今形势又变了。
“若他当初真是有意为之，如今也应在怀疑我们是否知他所为欲行报复，不止不会再做类似的事，反而会千方百计护我周全。于我来说，普天之下，除了父亲身边，岂不是他的麾下最是安全？”沈召南笑道。
沈行知她说得有几分道理，也知自己劝不住她，无奈岔开了话题。“你之前信中说，给我带个有意思的人回来，说此人定然能入得我眼，可提沈瑜空缺。这说的是那个叫连城的吧？”
沈召南有意让沈行把连城留在云泽，在书信中不惜笔墨，将连城大大夸奖了一番。“父亲难得觉得此人不比沈瑜？以女儿浊眼看，他至少比云泽国内那一班权贵新人有用上许多。”
“不是我看不上。只是，你既然以为他才识在沈瑜之上，怎么不放在身边留用？”
“父亲。有能之人自然要为我云泽所用，随我去了越军，岂不……”沈召南辩道。
沈行摆了摆手，打断她，道：“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清楚！是觉得琢磨不透他又不好无故撇下他，所以特地绕了路把这个麻烦扔给我的吧？”
“爹……”沈召南老实点头，撒娇道。
“人你带回去吧，我这寸土小城怎么留得住你那边的大人物。”沈行故作严厉，道。
沈召南知他答应了，继续撒娇，道：“爹，我云泽富庶无比，带甲十万众，皆是精锐骑兵，爹威名憾世，天下谁人不想投云泽沃土！”
“罢了，罢了。我昨夜已同他谈过了，你安心把他带回去吧。为父保你无事。”
“那……父亲可问了他是哪里人士？”沈召南迟疑着问道。
沈行微微一笑，道：“为父心中有数，只是还不能告诉你。”
“那……女儿猜，他是卫人？”沈召南再问。
“为父与他另有约定，只能告诉你他也是大越朝人。”沈行似是心情不错，笑道。
“爹，我知道您不在意越卫谁输谁赢，可公然通敌怕也不好吧？”沈召南激道。
“你当爹是什么人！大是大非，爹还分得清楚。”不涉及越卫边境上的纷争，也不直接干涉此次战争，应当不算当事方吧？沈行暗自思索，断然道。
“这便好。只要不是卫人便无妨。我这般身份萧橪都容得，其他的更该容得下。”沈召南眼珠一转，又说：“再问父亲一句，不知父亲如何评价连城？”
“你既然认定他是大材，何须再问。”
“女儿时而觉得他不够狠绝，怕行事过于温和；时而又觉得他对世事对己身都过于冷淡，怕此人杀伐决断中视人命如草芥。女儿看不明白，因而内心有所惧，便觉可怖。还请父亲解惑。”
“贵志而轻己身，不至嗜血滥杀。”沈行轻叹了一声，似是惋惜。
“有父亲这句话，我就安心了。”沈召南郑重说道。
“尽管放宽心。”
“对了，父亲。刚刚关于越使的话还没说完……”沈召南想起前事，说道。
沈行想了一想，道：“你既已知晓卫国事宜，也该猜得到。皇帝老儿还想借我云泽军一用，说事后再把云泽北部那几座铁矿山给我。岂不是痴人说梦？”
沈召南笑，道：“那几座铁矿山，大越还在同西凉相争，岂是他说给就能交到我们手上的。何况云泽本身就有矿山，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了。再说，父亲早已没有兴兵之意了，他不该最清楚么。”
“所以我说他越来越糊涂了。我看趁着大越朝还没被瓜分干净，早点退位得好，还留着点家底给后人。”沈行嘲道。
“他想退位，怕是新皇后也不让吧。”前一个皇后，也就是萧橪生母早年病逝，新册立的皇后育有二皇子，原是宠妃，出身不算好，在萧橪娶了郜熋之女后才被扶正了册立为皇后的。萧橪太子之位并不稳固，本朝有废立的先例，所以朝堂上也有纷争。
沈行冷哼了一声，道：“不说他。隔日我也遣个使者去西京传话，此事也就结了。我与你母亲都知道你无意做寻常女儿家，也不会强作你主意，但是召南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云泽也该有个驸马了。朝中大臣、各方诸侯，来提亲的可是不少……”
“父亲！”
“听我说完，”沈行道，“我与你母亲没有儿子，只有你这一个女儿。百年之后，你也是要继承这云泽国主之位的。我不是怀疑你不能胜任，只是为人父母难免担忧儿女。云泽国小却兵强民富又是新立的国，一不留神军队异动，除国无所谓，我怕你无辜受难啊。你有所依靠，我们才安心。”
“父亲，召南明白父亲母亲的苦心。也请爹娘安心，越卫战后，召南就回来为云泽招个驸马，到时全凭父母做主。”
“刀枪无眼，召南切记，万万不可强出头。”沈行知她意已决，不再劝说。
两人又说了些旧事之后，有云泽当地的官员求见沈行，沈召南同他告别，离开了书房。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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