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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回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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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台银灰色的奔驰横在她的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推开车门从驾驶座上走下来到她的身边对她道了声,“莫小姐你好,庄先生想请你走一趟小聚一下!”明明是谦卑的语气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在早上经过了Mark的旁敲侧击后再不知道庄先生是谁也未免太假了,她自然清楚是他在授意,至于目的为何她就抓不准了。
尔今她尚处于敏感期实在太适合与他碰面,她正寻思着找些正当借口去婉拒,那个穿西装的男人已经往头手里塞进一支手机并又口型告诉她话筒那头是他在等着。
莫韫年只得摘掉挂着的耳机,硬着头皮将手机挪到耳边。
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透过话筒的传递他那边一片沉静连呼吸都变得清晰,反听她这边车水马龙十分嘈杂。
原来分别后的他们仅凭一通电话就能划隔开不同的世界,又或者他和她本就不属同一世界都怪当时她被自己蒙蔽了双眼。
到底还是她先沉不住气冲着话筒里淡淡地给予了承诺,“我会到的。”然后按下挂断键将手机重新交还给西装男子。
她本着快刀砍乱麻的心思拉开了车后座的门坐了上去,一路上心无旁骛地观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臆想着见面的场景。
车子最后停在了本市最具口碑的溪澜饭店。
这是她第二次到这地,第一次是被她哥莫锦韬押着过来与钟舜铭相亲的。
钟舜铭的名字浮现的片刻率先想到的是她忘记通知他自己会晚点回去,都怪这状况出得太快大大超过她的意料。他大概都急疯了吧!
她在给钟舜铭发过微信交代临时有事晚点回后才跟随西装男子走进饭店。
这回她成了包厢里的贵客。
西装男子将她待到包厢门外负责人地替她敲过房门杜绝她临时逃脱的所有可能才悠然离开。
包厢内的那句“请进”的回应答得很快,她在原地杵着看着紧闭的房门出神却迟迟没有推门而进。
进去以后该用什么表情、什么语气面对他,要与他谈及什么话题,一门之距隔着的是难以预料的多种可能。她真的有这种能力去应对吗?
正当她在为各种自问中焦头烂额的时候,眼前的门从里头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他颀长的身影以及不苟言笑的严肃面容。今天的他难得穿着纯色衬衣外搭黑西装,如此正式的穿着大概是从某个正规场合过来,只是系着的碎花领带被他拉扯得松松垮垮的。
他嘴唇紧抿着幽深的眼眸正盯着她看,下一秒她感觉手上一紧人就被他拉进包厢。
包厢很大,靠窗的位置摆放着白色的真皮沙发,正中央放着一张可容纳十人左右的大圆桌,桌上面已经搁满热腾腾的菜肴,有荤有素大部分还都是她爱吃的。
难为他还记得!
莫韫年挑了与他成对角线的椅子坐下,两人隔着大大的圆形转盘默不吭声地对望着。
僵局持续了好几分钟,一是想到家里还有人在等着,二是真心不懂如何应对眼前的熟悉陌生人,莫韫年便按捺不住心中的焦灼正准备张嘴说话。
他便转动转盘将其中一道菜转到她的眼前。
菜做得十分精致,是她最爱吃的翡翠豆腐。
他的手轻按在转盘上眼睛犹是默不吭声地凝视着她,她懂他的意思是让她动筷子。
只是……
场合不对、人物不对,时机不对,所有的不对凑起来哪怕是最美味的佳肴都只会让她吊胃口。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要离开。
也许是她表现得太过明显又或是他在察言观色方面修炼得太好,他抢在她起身前开口掌握了主控权。
“什么时候开始连和我呆在一块都成了一件为难你的事啦?”他脸上的不悦已经愈发明显起来。
“为难?既然你也觉得这事在为难我何苦费尽心思把我带过来呢?还是这些年你已经习惯罔顾别人意愿逼着别人必须照着你的旨意去办事呢?”莫韫年不卑不亢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道。
原来计划是真的赶不上变化,纵然进门之前她考虑过很多见面会出现的情况也曾自醒要淡定冷静,偏是他的一句话就能把她激到。
终归是她仍不能完全放下他!
“莫莫……”他的声音里藏着稍纵即逝的脆弱。
是有多久没有听过这两个字只她一人知道这是她只许给她他一人的专属称呼。
无论时隔多久只要她碰上他的温柔,披在她身上的盔甲有多坚硬都会化作绕指柔。
莫韫年最终还是敌不过整颗心对他的重视留了下来。
席间两人都十分默契地不动声色在吃饭以维持表面的平静。她总是埋头扒饭吃菜,专注程度与平日撰写文案如出一辙。顺势坐到她身旁的他则忙着给她布菜看她吃完。
这顿饭最终以莫韫年的一计饱嗝结束。
“谢谢你的晚餐,就到这里吧!”饭店大门外,莫韫年礼貌地谢绝了庄均啓载她回家的好意。
她的疏离就像一颗小石头硌得他的心泛疼,她那渐行渐远的背影让他产生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如果可以他真想追上去抱紧她告诉她离开的年月里他都有想念她。
他的冲动战胜他的理性,他追了上去大声叫唤住她,“莫莫……”
宽广的街道他的声音如同号角声那样清晰地从四面八方袭来,想假装听不见都不行。
于是,她停住了脚步立在原地,耳朵竖着倾听那急促的脚步声停止,她知道此时他站在不远的后方却没有回头。
“莫莫,我回来了!”这才是他一直最想对她说的话。
如果是发生在亲人骨肉分离多年后的重聚听见这句话无疑是尘埃落定后的安心,又或是发生在分别多年的老朋友在记忆旧地重逢时听见这句话无疑是多年等待熬成糖的兴奋。
可他和她都不是,此时此刻听见这句话她只觉得可笑。
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定义他们的关系,若是朋友怎会连他离去的讯息都只能透过旁人的只言片语获悉,倘若不是那他的这句“我回来了”又算什么呢?
他离开前,她可以确定他和她是要好的朋友;他离开时,她才晓得他和她的关系并非她认为的那么深厚,他可以一声不吭地抛下她远渡重洋;他离开后,她近乎病态地带着心底的眷恋开始着漫不见底的等待,他却一无所知。
如今,他名成立就地回来了对她说一句“莫莫,我回来了”就打算把过去洗牌重新开局吗?
一阵夜风迎面扑来,脸颊传来一片冰凉,有液体在慢慢地从上而下滑动着,她知道是她的眼泪在肆虐地汹涌着,不等它们流入唇腔便可知晓味道必定是比黄连还要苦涩。
我们总是在今天悼念着昨日的流逝是因为昨日不可重来,不论事人。
莫韫年仰起头让清风擦拭眼角的泪水,她紧咬着唇用着毕生最大的力气对身后的他更是对自己诉说着一个事实,“你回来了,我走远了,我和你不再是我们了。因为我们早就回不去了。”
语毕,她踩着慌乱地脚步小跑着逃离这个让她感觉窒息的地方。
看着满街上华灯四起,来往的人群热闹非凡,他只觉得内心竟是一片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