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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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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钟舜铭静静地度过一个偷来的整个下午时光后,莫韫年的心情平复了许多。
钟舜铭说的都是对的。
再深刻的记忆都已经是翻不回去的一页过去,何苦在去糟蹋自己、浪费时间呢?
莫韫年感觉自己就像是绕在迷宫里久久找不到出路的勇者,时间在分分秒秒中流逝,勇气在一段段错的路口消磨,好不容易等来了一盏指路灯带领她走出外面的世界重新新生活。
于她,庄均啓是那个无解的迷宫,钟舜铭则是那一盏指路灯。
第二天回到公司尚未回到自己的座位就被肖潇拉到角落向她通风报信着。
“我说韫年姐,你昨天到底是怎么啦?翘班也不跟我通个气,说是有急事打给你结果又是关机,你都不知道昨天梅琳都冲着我们大伙发火了。”肖潇回想起昨天发生的那一幕可是心有余悸。
昨天莫韫年前脚一走梅琳后脚就回来了。因为正值午饭时间梅琳只当莫韫年是提前去吃饭就嘱咐肖潇让莫韫年一回来就到她房里走一趟,肖潇起初对莫韫年的离开并不为意就痛快地应了下来。没想到都快两点半了仍不见莫韫年的踪影,肖潇只得打她的手机得到的回应是“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正当肖潇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梅琳又通过分机追问莫韫年怎么还没到,一时慌了神的肖潇只得照实说。可怜的肖潇就这样隔着电话被梅琳狠批了整整半个小时,连带整个部门的同事都受到波及被留堂半小时听梅琳训话。
“你给我打过电话?”莫韫年狐疑地从兜里取出手机,屏幕上黑漆漆的一片任凭用力按开机键都没有反应,“哦,可能是没电了吧!我就说怎么可能会没有电话过来。”事实上,是莫韫年当时的心思全部搁在该不该对钟舜铭坦白庄均啓这号人物里。
“昨天是我考虑欠妥,让你受委屈。”莫韫年轻拍肖潇的肩膀表示安慰,“嗯……这样吧,我请吃下午茶算是给大家赔罪。”随后又从钱包里掏出两张毛爷爷交到肖潇手上。
莫韫年回到座位上放置好自己的私人物品后就只身来到梅琳的办公室请罪去了。
“梅小姐,是我莫韫年。”站在梅琳的办公室门外,莫韫年依照程序敲门、报上名号并公式化口吻地称梅琳做梅小姐。综合肖潇的讲述梅琳大概是真的很生气,至于程度到哪、今天消气了没,用称呼试探便是最妥当。
倘若进门后在只剩她俩人的情况下,梅琳与她配合亦公式化口吻唤她,那代表梅琳仍在气头上要谨言慎行别再踩上地雷;反之,她就可以采取撒娇耍泼的方式大胆灭火。
“进来”一门之内传来梅琳难辨喜怒的声音。
莫韫年刚推门而入坐在办公桌前的梅琳就用阴阳怪气的口吻蹦出一句话,“死丫头,还晓得要回来也真是够难得的!”
听她这么一说再打量着她的脸部表情,还算平静的。
莫韫年决定采用Plan B,撒娇缠人。
“师父,徒儿我这不就是知道错了特意第一时间过来向你请罪来了吗?”莫韫年用着自己最为鄙视的嗲声哄着板着一张脸的梅琳,甚至不惜作出十分懊恼自责的模样。
梅琳的脾气是典型的来得快去得也快、绝不搁过夜的那种。其实,早在昨天拿过肖潇和整个部门的人开火后早就消气了,眼下只是为了让莫韫年吸取教训才佯装生气。
“师父,你就别生气了吧!好嘛好嘛!”莫韫年走到梅琳身边摇着她的手就像是女儿跟妈妈撒娇一般,梅琳也不好再端样子只得破功。
迎接莫韫年的便是一番劈头盖脸的训话,“你个死丫头尽喜欢给我出状况。昨天我和Mark本就决定好要请KY的代表吃饭招待想着试探一下他对你提案的意见看胜算如何,顺带争取一下KY其他项目的合作。KY的代表难得主动开口要捎上你,我想正好可以借着机会就着你接替我位置的事先私下与Mark交个底。你倒好我一回来的时候你就没影了,下午还索性直接翘班,找不到人杀我个措手不及。你是没在现场不知道那时候Mark和KY那代表的脸色有多难看!本来铺好的路就被你给踩乱,待会你跟我去Mark那走一趟解释一下。”
莫韫年只得乖乖地跟着梅琳去到Mark的办公室里,说是让她解释事实上是护犊心切的梅琳代为解释,她就负责发出“嗯”“嗯”的附和声和频频点头敷衍。
梅琳好说歹说了好一阵子才消停,正当她和莫韫年两人以为这一页可以翻过去的时候Mark让梅琳出去莫韫年留下来。
大boss亲自提要求,任两人心中再多疑虑也只能听从。梅琳临离开前甩给莫韫年一计自求多福、随机应变的提示眼色。
“韫年,听说你和John是旧识?”此时Mark已经从办公桌前的大班椅上起身移座到一旁的沙发上,在坐下的片刻他已然褪去老板的强大气场倒似一个认识许久的朋友一样找莫韫年闲聊家常。
“John?”莫韫年听得云里雾里的,仔细地在脑子里寻找着关于自家老板口中那号名为John的人物。可是她的记忆存储不够给力搜了好一圈都得不到丝毫有效信息,她无奈地摊开手掌表示“我什么都不知道!”
“哦,都怪我习惯叫他的英文名字,我说的是KY的代表庄均啓。你和他是旧识?”Mark再次清楚明了地发问。
听清的莫韫年脸上僵了一下。
她怎么就没想到?庄均啓、John和庄的读法听起来是相近的。
如此想来Mark口中的听说也是听他说的了。
原来有些事情并非人为操作就可以逃开的。
想到自己花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做的心里设防,莫韫年快刀砍乱麻地收敛起多余的心思扬起得当的笑容回答道,“正如您听见的一样,我和他仅仅是旧识,发生在过去,程度停留在知道!”
Mark并不是会刨根问底的人,他虽然神经大条仍能感觉到莫韫年在情绪上的波动便让她离了去。
直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熟悉的物品,莫韫年才大大地舒了口气。她从包里取出手机备用电池换上,一开机屏幕显示好几通未接来电,今天的发生在刚才她面圣的时候是钟舜铭打来的,往下推是昨天从办公室里头的分机号码应该就是肖潇找她时候打的,其间夹杂着一串尾号为9的陌生号码应该是不太打紧的人因为那号码显示只拨来一次。
莫韫年的手指返回今天的未接来电,轻轻一点拨通钟舜铭的号码提步就往阳台走去。
“喂”话筒那边显得很嘈杂,他的声音不咸不淡的。
她拿开手机看了一下号码确认没有打错才开口,“你在忙吗?”
他的态度180度大转变,语气显得有些急,“韫韫,我现在在外面出诊忙着呢,等我忙完再给你电话啊!拜——”
这是头一回她被他挂了电话。
转念想到不久前在急症室外见识到的生死一线间,她的谅解瞬间超越失落。她给他发了微信事无巨细地将上班到这会的经历都讲给他听,完了就告诉他自己要工作了等忙完再找他。
她翘了一个下午的班,工作叠加起来就压得她连午饭都只能凑合着,待她搞定了所有的工作已经是下班后的半小时同事们也都走光了。
收拾、锁门,莫韫年赶在六点以前离开公司。
搭乘电梯到底层的间隙里莫韫年戴上耳机摸着手机打开微信,果然不出所料钟舜铭已经发来好多好多的语音消息,她一个一个点开听着他说一天的经历。他的声音醇厚温柔如同一股冰凉的溪流冲散着工作带来的疲惫。
“叮”的一声,电梯门敞开。
她一边将手机凑到嘴边给钟舜铭发语音信息一边踩着细碎的步子走向大门口,钟舜铭回的很快大致汇报了一下晚饭准备的菜色以及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
他总是这样唠叨,她已经就他的这个缺点抗议过无数次,他仍旧坚持自己的唠叨作风。
“好好好,我知道了。为了不让我走在马路上分心呢,我下了。等我回来哦!”语音最后她还添加了一个心心的表情。
男女之间的相处之道莫过于女人到了该示弱的时候要示弱,该示好的时候就示好,有谁说女人就不能做那个把甜言蜜语挂在嘴边的主动者呢?
莫韫年想她是越来越适应钟舜铭女朋友的身份了。
她不知道的是,当一个人开始试着做她过去不愿意的事情是就代表她开始重视。
老天是公平的,它在你信誓旦旦表达立场的时候就安排好一个人在后来打破你的原则,最初那份“我不会……”的自信不过是没有遇上那个人,一旦遇上我们会毫无定力地去打破原则仅因为他值得。
人生在世遇见的人有如恒河沙数,我们身处其中不过是在“成为另一个人的例外”以及“为另一个人破例”的循环中来回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