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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7 ...

  •   苏联最高统帅部1942年03号训令:
      ……今后所有方面军和集团军指挥员在进攻行动时都应使用突击集群,即集中兵力在一个狭窄的正面上,以期获得对当面单个德军单位压倒性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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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2的春季里,苏军内部发生了一个意义深远的事件。这件事在当时看来,比起激烈的战斗似乎显得平淡无奇。然而,正是这一事件,使当时仍然“在战争中学习战争”的苏军各级指挥员很快在并不久之后,就逆转了他们那素质精良的对手。
      苏军战前的军事学说和机械化部队的复苏,都在这个春天里悄然发生。事实上,从1941年开始,苏军指挥员就开始尝试重新接受战前的大纵深战役理论,而从1942年3月开始,坦克军和机械化军被先后组建以抗衡德军恐怖的装甲集群。
      那位在图哈切夫斯基元帅案中被捕的被株连者的预言成为了现实:总有一天,人们将向他脱帽致敬。

      乌曼诺夫夫妇一早匆匆赶到产科病房时,看见kulik正坐在产房外的椅子里。乌曼诺夫走上去问:“怎么样?”
      中校军官面孔上的疲劳丝毫不影响初为人父的欣喜神情,他说:“他们说是一个女孩儿,母女平安。”
      乌曼诺夫无法抑制激动的抓起kulik与他握手,并且不住的说:“太好了,祝贺你们!”
      他们正在说话时,有护士从病房中走出来,并且满面笑容的说:“你们可以进来了。”
      在病房门外,kulik走了进去,乌曼诺夫的手却被维卡拉住。而当他很快意识到妻子的用意,便轻轻的掩上了病房的门。
      房间里传出不甚清晰的低沉的笑语,维卡感慨的叹息了一声,靠进丈夫的怀里。乌曼诺夫拥住了她,他们沉默了一会儿,乌曼诺夫轻轻吻了吻妻子的发髻说:“一切似乎都在变得美好。”
      他们这样站了很久,似乎也沉醉在他们间沉沉的柔情中。直到病房的门再一次拉开,kulik微笑的站在门边,眼睛格外明亮;katia在里面叫着他们:“维卡,Alexei!”
      乌曼诺夫拍了拍妻子的手,接着他对kulik说:“一切都好,我就,”他笑了一下说,“我想我还是不进去了。”
      Kulik也笑了笑说:“我也得走了。”
      “为什么?”
      “去上班。”
      乌曼诺夫扬起了眉毛,他顿了一下说:“哦?如果可以请假……”
      Kulik看得出他的意思,他只是说:“我想这事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
      其中的原委不必再说,乌曼诺夫点了点头。他想了想说:“如果你觉得需要,去我办公室擦把脸?或者还可以喝一杯咖啡。”

      乌曼诺夫的办公室整理得十分整洁,似乎暗示着房间主人稳定而自律的性格。Kulik坐在椅子里,终究还是看得出因为睡眠不足而显出的疲惫。乌曼诺夫把咖啡递给他,随口问道:“你现在的工作怎么样?”
      Kulik平静的说:“和我去年离开莫斯科的时候一样,”他喝了一口咖啡说,“或许我们很快又可以在接送元帅体检的时候见面。”
      乌曼诺夫知趣的“哦”了一声,没有再问。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说:“platov将军现在正住在这里,他在刚刚不幸受了伤。”
      Kulik放下杯子,现出些微诧异:“怎么搞的?”

      “这其实是完全可以避免的,”kulik当晚去看望他的时候,platov少将穿着特质的铁背心半卧位靠在病床上,“纯粹是意外。我当时正在苏希尼奇的司令部办公室,其实德国人几乎已经被赶出这个区域。突然有一颗炸弹在屋外爆炸,弹片飞进来把我的背部打中了。”
      “当时情况似乎有点严重,我喘不过气,”少将接着说,“后来他们就用飞机把我送到这儿来。不过现在似乎还好,或许很快就可以回部队了。”
      Kulik说:“您应当耐心的接受治疗。”
      Platov笑起来,他说:“国内战争的时候我受过两次伤,那时候我还在骑兵军,其中一次是在一对一搏斗的时候被马刀砍的。这不算什么,但我还是很感谢你来看望我。”
      Kulik依然表情郑重的说:“是我应当感谢您,新年时帮我调回莫斯科。”
      Platov的笑容略微顿了一下,他沉吟了一下说:“恕我直言,老victor为此很,遗憾。”
      Kulik的声调不高,但语气却十分坦然:“我也很感激他对我的关照。”
      Platov问:“你现在在哪个部门?”
      Kulik笑了一下说:“杂务。”
      Platov点了点头说:“哦。”

      正在这个时候,有护士敲门进来说:“少将同志,广播开始了,肖斯塔科维奇交响乐的转播。”
      Platov坐直了身体说:“好的,请为我们播放吧。”
      1942年3月5日,肖斯塔科维奇第七交响曲,在当时苏联艺术家撤退的后方古比雪夫由莫斯科国立管弦乐团举行了首演。1941年7月,肖斯塔科维奇在家乡列宁格勒作为防空队员参与了城市保卫战;9月中旬,他完成交响曲的前两个乐章,并且在列宁格勒的电台广播中说:“……如果我能继续写作,这将是我的第七部交响曲……我讲这些是希望收音机前的听众们知道我们这座城市的生活还在正常进行。”9月29日,第三乐章完成;2天之后,作曲家与家人被疏散到莫斯科,之后再次疏散到古比雪夫。在那里,他最终完成了整个作品。最终,肖氏将这部交响曲的副标题命名为列宁格勒。

      在长笛与弦乐的和声中,小鼓的敲击由远及近,那是战争到来的讯息;记忆的乐章中,提琴引入尖锐的单簧管,弦乐一齐奏响,之后又回归平静;涅瓦河流过城市,广阔的原野树林葱郁;波浪在涌动,力量在抗衡,命运的巨轮在涌动的滚雷中转动;乐声的音量渐渐加强,旋律中出现了进行曲的模式,命运的变奏越来越为强烈和恢弘,铜管乐终于奏出瓮鸣的强音,光明重又显现,并最终收束在鼓手的锤下。
      在两个小节的独奏后,定音鼓一锤定音。

      当乐曲的余音最终平息,Platov缓缓的问:“中校,你听到了什么。”
      Kulik说:“信念。”
      Platov说:“还有,胜利。”
      他们的目光一起移向窗外,莫斯科的夜已然深沉。人们盖起伤疤,埋住尸体,死亡的幽灵仍在冷笑,硝烟仍在他们祖国的上空弥漫;然而,冬天就要过去,凝结在冰冻原野上的鲜血随着积雪融化,春风将把这些关于不屈与自由的乐声送到晴朗的远方。

      古比雪夫的首演向全国与境外转播,列宁格勒的这个夜晚,人们也都坐在广播前。他们沉默的倾听着,这是他们自己的故事。他们大都是平凡的人,在这之前从没想过平静的生活会这样被打破,而不可避免的被卷入战争的轮盘。在命运的洪流中,他们面临着选择,抗争或是屈服;于是,他们选择了战斗、坚持与牺牲,选择了他们正在做着的一切。或许不止为了今天,更为了再次安宁的未来,即使他们中有人将永远无法再看到那样的未来。面对炮弹与轰炸的怒号淫威,鲜血像沃野上奔腾的河流般发出回应的咆哮,冲击着森严的壁垒,野蛮的围困;似乎极为自然的,他们这样生活、这样选择,就像歌中吟唱的那样,为了脚踏的土地和深爱的人们。

      普鲁申科微阖着眼睛,他与亚古丁的臂膀靠在一起。在愈发铿锵的节奏和高亢的乐声中,他们相握的手指愈收愈紧;在贴近的距离中,他们听见对方被乐声激动的急促的呼吸和鼻音。他们这一刻的相拥与情/欲无关,而是困境中相互支持的亲近。他们都无法想象,如果没有对方,他们将如何熬过这个刚刚过去的寒冷而令人绝望的冬天。

      演奏停止了,但他们都没有动。
      乐声还在普鲁申科的脑海中回响,他仿佛看见小提琴颤抖的弓弦,震动的鼓面,还有指挥家挥动的优雅而有力的臂弯。他在那乐声中感受到一种力量,敲击的重锤传递着一个坚定的信念。
      这个信念,就是希望。
      他着魔了一般不愿睁眼,而是久久沉浸其中,仿佛这样就可以把方才那一刻的心境永远留存。渐渐地,他刚才随着乐声紧绷的肌肉松弛了,身后的臂膀托住了他。普鲁申科在这一刻忽然觉得,他似乎什么都不再需要担忧。
      他们此时正呆在亚古丁那间狭小的半地下的理发馆里,亚古丁右手的环指里还扣着理发的剪刀。他的脸颊抵上普鲁申科潮湿的头发,昏暗的灯光中,地上还有普鲁申科散落的金色碎发,仿佛夜空中散落的亮星。摇曳的星光中,万籁俱寂,沉默已是最好的言语。亚古丁的手臂加力,随即也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夜色中,朦胧的弯月仿佛一条船,从云海驶进他们的梦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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