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炉听雪》墨鸢_墨墨

5、 第一夜·素薏 完

　　素薏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客栈的客房里。救她的女孩子正坐在一旁看书。
　　“姑娘……”
　　“舒姑娘……你醒了？”晚雪放下书走到床边。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舒姑娘就叫我晚雪吧。”
　　“晚雪姑娘……”素薏点头微笑，“对了，我爹呢？”
　　“放心，舒大夫已经回家了。”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素薏日后定当登门道谢。可我……我该回家了……爹肯定担心了……”说着就要走。
　　“舒姑娘请等一下，姑娘能否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请讲。”
　　“舒姑娘精通医理，敢问舒姑娘，这世上最毒的是什么？”
　　“呃……姑娘若是问这个……”这个问题很突然，素薏有些奇怪，不过她还是回答道：“生附子，生川乌和生草乌的毒性都很大……还有一些蛇毒……”
　　晚雪摇摇头，“都不对。”
　　“不对？”素薏不明白。
　　“舒姑娘这次差点送命，敢问可是吃了这些草药？或是被毒蛇咬伤了？”
　　“都……都不是……”素薏想起自己的愚蠢行为，低下头来无言以对。
　　“舒姑娘，要我说，这世界上最毒的，是一个‘情’字！”
　　“啊？”素薏抬起头来，对上晚雪闪亮的眸子。
　　“姑娘可知，这世上有多少人居无定所，衣不蔽体，三餐无计。即便是这样，他们却仍然顽强地活着，为了生存挣扎着。然而，却也有人吃穿不愁，生计无忧。如若这样的人好端端地却生生被自己的情绪给毒死了，岂不可悲？”
　　“晚雪姑娘……你说得对。素薏一时糊涂，是我……是我太傻了……”
　　“舒姑娘。舒大夫对你的忽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也太过忍让，只一味地委曲求全，从来不向他吐露心声，才会使你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你自己也越陷越深，如同中了毒一般，被你自己的情绪困扰，迷途深陷……”
　　“姑娘说得极是，我回家以后会跟爹讲清楚的。”
　　“我跟舒大夫也谈过了，相信你们父女会谅解彼此的。你我有缘，不如舒姑娘说说，你有什么样的愿望？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呢？”晚雪笑着对素薏说道。
　　“这个……对了！晚雪姑娘，你救我的时候，好像飞起来了！那是什么？”
　　“这个呀……是一种白岚系的秘术。姑娘对秘术有兴趣？”
　　“恩……秘术这种事，我只是听人提起过，完全不了解。不过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人可以像鸟儿一样自由飞翔。你救我的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好羡慕，如果我也能有那样的能力该有多好……”
　　“这么说舒姑娘并不喜欢医术？”
　　“老实说，学习医术就像是习惯，我在不知不觉中早已学会了治病救人。这些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我虽志不在此，却也不排斥。”
　　“这样就简单得多了。既然舒姑娘对秘术感兴趣，那我就替你引荐一位秘术师！也许你能替我去作他的徒弟呢！”晚雪笑嘻嘻地说道。看来今天一举两得，既解决了舒家的事，又可以给百里斯言找一个到一个徒弟代替自己！舒姑娘正好有此意，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多谢晚雪姑娘……只是我还是想先回家。我还有很多话要对父亲说。”
　　“我知道，你们父女俩啊现在一定有好多话要说呢。一会儿本宫就差人送你回去。等学秘术的事定下来，再去找你。城南舒家医馆，对不对？”
　　“正是，多谢姑娘……哎？姑娘你刚才自称什么？本宫？”
　　“啊？我说了什么吗？”晚雪一时高兴，竟然说漏了嘴。被敏锐的素薏发现了。
　　“这么说你是……你是公主？”素薏想起晚雪救自己上来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叫她殿下。如今听了她的话，心中便猜到了七八分。在乾离，谁人不知，昭燃王膝下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公主。长公主跟自己年龄相仿，莫非就是眼前的晚雪姑娘？
　　“啊……你知道了呀……”晚雪不好意思地说道。
　　素薏赶紧跪了下来，“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请公主恕罪。”
　　“快起来，快起来。”晚雪将素薏扶起来，“本来没想告诉你的，结果我自己说漏了嘴……这么说你同意了？那……学秘术的事就这么说定了？我认识的这个秘术师很厉害的！你跟他学秘术，一定会有所成就！”
　　“公主座下秘术师，自然高明。小女子何德何能，蒙公主不弃，不但对小女子有救命之恩，还帮助小女子拜师。小女子叩谢公主……”说罢又要跪地磕头。
　　“别别别……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你能去作他徒弟，其实是帮了我的忙！那个秘术师自从见了我以后，就总想收我作他的徒弟。我不过是想学这个飞来飞去的秘术，对其他的可没有兴趣。再说我要是当了他的徒弟，父皇可饶不了我！你要是替我作了他的徒弟，我可就轻松了！舒姑娘，你可帮解决了一桩大麻烦哦！”
　　素薏听了晚雪的话，不禁掩嘴笑了。原来作公主也会有这样的烦恼。居然还有人敢缠着一国公主，还是非要让公主拜他做师父不可？看来她未来的师父定是个十分有趣的人……

　　“就这样，舒姑娘就跟着百里斯言学习起了秘术。舒姑娘的家传医术十分高明。对秘术又十分感兴趣，天赋也极好。加之肯刻苦钻研，因此虽然是半路出家，却也成绩斐然。”
　　卫祈恩的故事讲完了。屋外的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屋子里的炭火正旺，三个人围坐在一起似乎没有一丝睡意。
　　“这……这实在算不上是个故事嘛……”袁陌澜把面前的果壳拨到一边。
　　“我也没说有什么动人心弦的精彩故事。只不过你们好奇舒姑娘的事我才说一说罢了。是你自己好奇起来一定要听的。”卫祈恩喝下一口茶。
　　“我倒觉得这个故事很适合给某个大正月里有家不回的小子听……”尹慕凡揶揄地瞧瞧袁陌澜。
　　“喂……尹大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家老爷子对我的想法儿，那可是比我自己还清楚！你可别想挑拨！况且我家老爷子可有的是人陪！再说我在这儿陪陪你们不也很好嘛！”
　　“是啊，托生在袁老将军府上简直是你小子三世修来的福分！你小子就偷着乐吧！”尹慕凡给三人的茶杯都续上。
　　“慕凡，你看陌澜嫌我说的故事不够精彩了。不如你讲讲你在外面的见闻吧。”卫祈恩说道。
　　“是啊是啊！尹大哥你去过那么多地方！肯定遇到过许多有趣的事儿！不如你也讲个故事吧！”
　　“这个没问题……可是，你们不困吗？”尹慕凡打了个哈欠问道。
　　“这个……”
　　尹慕凡要不说，还真不觉得。这会儿他这么一说，三个人互相看了看，每个人脸上都有着倦容。
　　“不如……明天再说吧……”
　　于是三个人又喝了会儿奶茶，便互相枕着胡乱睡去了……

　　对面的窗子里还没来得及吹灭的灯火透着微光，仿佛若有若无谈笑声夹杂在风雪中还在陆续地传出来。苏晚雪站在廊下，手里捧着一个剔地浮雕八蛮进宝纹烤蓝手炉，紫貂大氅的下摆沾了些雪沫儿。
　　“夫人，您出来有一会儿了，外面天寒，回吧。”小丫鬟打帘子出来，替她掸落衣角的残雪。
　　“叫人多备些炭火和点心。看样子他们还有好多话没聊呢……”苏晚雪看着窗纱上映出的男人们东倒西歪的身影，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围炉听雪第一夜，完。

　　《围炉听雪第二夜》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