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炉听雪》墨鸢_墨墨

6、围炉听雪

　　袁陌澜悠悠转醒，睁开眼，已是日上三竿。炉火早已熄灭，房中还残留着昨日煮奶茶的淡淡清香。袁陌澜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窗外传来金戈挥动之声。他循声望去，只见尹慕凡将外衣系于腰间，只着一件贴身小袄，执一柄陌刀，在雪地上舞得呼呼生风。尹慕凡满头大汗，浑身不断向外冒着热气的样子，袁陌澜看着都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时，一名小丫头打帘子进来。见了袁陌澜，道：“袁公子起来啦？”一边说着手脚麻利地给熏笼里添炭。
　　“卫先生他们呢？”袁陌澜问。
　　“卫先生一大早就出去了。尹公子起得也早，刚才在夫人那儿吃过早饭就到院子里练武去了。夫人见袁公子没醒，就没让人叫。这不，我都给您添换过一回炭了，这是第二回。”
　　袁陌澜吐了吐舌头。在小院儿里过了几天舒服日子，简直快成了山中不知日月长了。卫祈恩他们一个个的倒是勤快得紧。
　　小丫头添换好炭，说道：“袁公子，早上那边儿已经传过饭了。您看眼下都快晌午了，您是吃哪顿啊？”
　　“哎……都是昨晚睡得太晚了，这不能怪我。那边儿是不是要传饭了？你去跟阿姐说说，我也跟着蹭两口呗……”
　　“行，我给您问问去。”下丫头答应着打帘子出去了。
　　袁陌澜爬起来换好衣服，一掀那门帘子，嚯！北风呼呼地直往脖子里钻。他赶紧放下门帘，脚踩进松软的雪上，缩着头抄着手往院子里走。
　　眼下雪倒是停了，只是一阵阵北风刮得紧。冷风一吹让袁陌澜清醒了不少。再看尹慕凡，一柄陌刀闪着寒光，扬起阵阵雪沫。本来一片平整洁白的雪地，被他踩出了一片纷乱的脚印。
　　尹慕凡看到廊下缩着脖抄着手的袁陌澜。停下手中的刀，擦擦额头上的汗，笑道：“你小子可算起来了啊。我还以为你要睡到下午呢。”
　　“哪儿能呢！我这主要是昨天睡得太晚，还不是都是因为你……”
　　“非要听故事的可不是我！昨儿咱们睡得可都晚，我们怎么没睡到现在？”
　　“唉哟哥哥我错了还不成么？您就别挤兑我了。您看我这不是起来了么？”
　　“我看你小子八成儿是饿醒的吧？”
　　“哎哟哥哥咱能不说这事儿了么？哎对了，我说，您这也太勤快了吧。大正月里的还不歇歇？”
　　“我从北边儿一路过来坐了一个多月的马车，成天颠的我都快散架子了。我这是活动活动筋骨。”
　　这时小丫头子从正房出来了，见了袁陌澜，道：“袁公子你怎么出来了？”
　　“怎么样？”袁陌澜用下巴往她身后的屋子一指，“什么时候传饭？”
　　“夫人说等等再传吧。袁公子饿了，就先在东屋摆一桌儿饭。”话音刚落又有几个下丫头捧着食盒出来，往东屋去了。
　　“也好！”袁陌澜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尹大哥，你也过来吃饭吧。”
　　“不了。我正打算出去逛逛呢。你自个儿吃吧。”说罢收起刀，把衣服披上。“我走了。”
　　袁陌澜也不留他，说道：“那成，咱回头再聊。”
　　尹慕凡说了声好，挥挥手出了院门。
　　这边袁陌澜兴冲冲地回了屋里，搓着手跳上炕。小丫头们正在往桌上摆盘子。袁陌澜见了，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怎么净是些点心啊！”袁陌澜不满地嚷到。
　　小丫头似乎早料到了他的反应，一边摆一边说道：“夫人吩咐过了，叫你先吃些点心垫垫底，回头到家了再吃午饭吧。”
　　“啊？阿姐这是要赶我？”
　　“袁公子想到哪儿去了。夫人说了。大正月下，成天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叫你好歹回去看看。夫人还说，让你给袁老将军带个好儿。年前送去的礼物不知道他老人家喜欢不喜欢。”
　　“这种事情自己去问不就好了……”
　　“袁公子，夫人的意思就是让你回去看看，好歹在家吃顿饭。再说了，尹公子他们都出去了，剩你自个儿在这儿，闷是不闷？咱们这边儿屋子都给你们留着呢。好酒好果子也都备着。今日就先家去，便是晚上还来，也使得。”说罢，又取来一件貂鼠风领并一领鸦青鹤氅，道：“夫人说今日天阴北风紧，恐是到了晚上又要落雪。叫公子穿上这些回去。没得叫袁老将军笑话咱们怠慢了公子。”
　　袁陌澜心想阿姐也有些道理，更何况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看来他是非回去不可了。于是欣然接过衣服。胡乱吃了几口，围上貂鼠风领披上那鸦青鹤氅便回了将军府。

　　袁陌澜这一去直到吃过了晚饭才回来。果然如晚雪所说，掌灯时分就又下起了雪。小院儿门口已经点起了灯笼。风雪中一点暖暖的黄在漆黑小巷子里显得格外温暖。袁陌澜加快脚步几步踏进了院子里。一进来，就听到东屋传出阵阵笑声。看来其他人比他回来得早啊。
　　推开门，熏笼里的炭火正烧得旺。卫祈恩，尹慕凡和白逸卿早就围坐在一起了。见他来了，连忙招呼。
　　袁陌澜也不见外，掸掉一身的雪，脱了靴子就上了炕。
　　“你怎么也来了？”袁陌澜问的是白逸卿。
　　“说来也巧，我跟祈恩啊正好在街上碰到。听他说你们都在这儿呢。我就也来凑个热闹。”
　　“那嫂子呢？”
　　“带着孩子回娘家了。”
　　“他呀，自己在家正闷得慌呢。能不来么？”卫祈恩说道。
　　“正好。咱们哥儿几个好久没在一起聚一聚说说话儿了。这不正好。”尹慕凡道。
　　“就是就是。”袁陌澜也跟着附和道。
　　此时桌子上摆着几样点心果子，鹅掌鸭信。一旁热热地烫着酒，香气四溢。袁陌澜说道：“尹大哥，昨天说好的跟我们讲讲你在外面的经历。正好今儿个人齐，你给我们说说吧。”
　　“也好。”尹慕凡爽快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离奇的事儿。不过是到过些地方，风物与我们这里大不相同罢了。就说说我刚回来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