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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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个功利主义者的观点来看，明显的选择应该是拉拉杆，五与一，死一个总比死五个要好。
然而这种情况，并没有绝对正确的选择。
拉了拉杆，你就得为那一个人的死承担部分责任。
哪怕是不作为，也是一种不道德。
温瞳讨厌这种选择题。
还是在她面前发生的选择。
这不是逼着她一定要去做什么一样吗？
虽然这么想着，温瞳还是在确定方位之后第一时间跳下了站台，朝着他们的方向狂奔，留在上面的人只听见了一句远远传来的话：“我说拉拉杆你们就拉！”
“拉杆……哪里有拉杆？”沢田纲吉四处张望着，他很轻易的就在站台边找到了一架崭新到和站台格格不入的拉杆，只不过在他的记忆里，这根拉杆貌似在最开始的时候并不在的样子？
事实上确实不在，这是伽玛被温瞳从口袋里扔出去之后变成的，她现在正在入侵电车轨道的控制系统。
温瞳看过一眼，以那种损坏的程度来看，原先的那个早已不能用了。
温瞳在跑动的过程中看了一眼手表，她虽然方向感不好却硬生生的背下了世界上大部分国家的地图，还有各种交通工具、也就是电车的时间表，现在是五点二十五分，电车到达的时间是五点三十分，最多还有五分钟，不然就只能再次的牺牲那不幸一个的人了……
不，还有时间，一个都不会死，一个都不能死。
温瞳跑在尖锐的石子路上，她的运动神经很差劲，明明在脑内记录着最正确也是最科学的运动姿态，但她就是无法照着去做，也因为平衡力不好的缘故总是做不到。
此刻她却生出了些许细微的悔意，如果她平时多锻炼一点的话，就能快一点，也可以让他们离死亡远一点了……
肺部的空气已经被尽数挤压，每一次跑动都拼劲了最大的力气，但那平日里细微的距离在此刻却显得格外漫长。
温瞳因为不正确换气方式在最初最快的时间过后就变得体力不支了起来，她揉着自己生疼的肺部，努力迈开每一步灌铅般沉重的脚印。
路程还有三分之二，而此刻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分钟。
正当温瞳伸手去摸自己的背包，打算拼着就算使用违禁药物也要把最后的路程撑过去的时候，她被人轻而易举的架了起来。
“还好吗？”头顶上亮起火焰的沢田纲吉撑住温瞳，几乎是拖着她在向前跑，温瞳回头看去，发现山本武正守在拉杆旁，而狱寺隼人则注视着电车到来的方向，“里包恩让我来帮你一下，京子和小春去报警还有联系医院了。”
……自己来到了最危险的地方吗？彭格列的十代目。
“……快上去。”温瞳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此刻她的眼睛已经浮现了血丝，在她看到时间还有三分钟的时候，“太危险了，这不是你该来的……”
“那你呢？”沢田纲吉索性把温瞳背了起来，“你可以下来为什么我就不行？这里是你家开的吗？”
“……”温瞳张了张嘴，她忍住因颠簸而带来的不适，低声嘟嚷，“随便你。”
她没心情去计较彭格列十代目一点都不专业的运送方式，她现在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只要能快一点到达，哪怕她被当成麻袋拖都可以接受。
在她的视野里除了少年棕色的发丝与不断后退的灰色地面，就只有自己不断晃动的双手挂着的手表所显示的时间——又过去了半分钟！
剩余时间两分三十一秒！
“别过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温瞳的瞳孔在她看见那边的景象后一瞬间收缩了起来，她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出了上面那句话，因为过于激动而扭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
温瞳之前一直以为在望远镜中看见的灰色与深紫交织的物体是人质身上的锁链，现在看起来，却并非如此——
那是一只巨大的手，深紫色的皮肤，在手心处和手背处长满了眼睛，以令人作呕的方式趴伏在那位无辜的少女身上，而少女则因为身上的东西呈现出痛苦的姿态。
沢田纲吉在听到温瞳的声音后顿了顿，他在差一点就能引起妖怪警觉的范围果断停在原地：“怎么了？”
剩余时间两分十九秒！
沢田纲吉终于在温瞳的要求下将她放了下来，温瞳在双脚沾地的一瞬间就踉跄了一下，但她很快就站稳了，同时刷起自己的衣袖，从她随身携带的包里摸出一根一次性注射器，向自己的胳膊上毫不犹豫的扎去，同时以非常业余的手法将内部的液体一推到底。
【禁药·回光返照】
【让你身体的一切机能都恢复至巅峰状态，持续十分钟，副作用巨大到会令使用者变成真正的回光返照。（这时间只够交代个遗书，别告诉我你还想做些别的什么。）】
剩余时间两分零七秒！
温瞳将一次性注射器塞回了背包，同时以毫不逊色沢田纲吉之前的速度狂奔了起来，弄得少年讶异地看了温瞳一眼，似乎是不敢相信刚刚那个还弱鸡得要死的人变成了现在这个面色红润的家伙。
温瞳也顾不上给他解释什么，她只是做出几个手势，同时摸出一支她就职法师之后就一直绑在袖子里的袖箭，发动十字矢。
她深知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如果不能一击格杀这只妖怪会更加的麻烦，因此哪怕会失去更多的时间，她也要将加注在箭矢的魔力积蓄到足以秒杀它的程度。
温瞳手中光滑一闪而过，在极近的距离下，那只巨大的手仿佛被大口径的狙击枪击中一般，在中央的部分出现了一个大洞，周围三分之一都飞起不见，最后徒劳地挣扎了数下，它终于化为光尘消失在空气中。
剩余时间一分三十秒！
温瞳在少年莫名的目光里放下了手，她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少女面前，手腕一翻，再次拿出一支袖箭，包裹上一层魔法伎俩使袖箭变得更加尖锐。
她开始割绳子。
绳子居然是浸水的麻绳，她的袖箭是专门用作穿透的类型，对于割绳子的作用实在是不如专业的道具，磨了半天仅仅只断了一小半，她暗暗打定主意，以后弓箭的种类一定要带全。
剩余时间——一分钟！
温瞳改变了魔力输送的方式，这样的做法其实非常危险，稍有不甚就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她花了十秒的时间沉静下心绪、平复呼吸，在脑海中不断构思着魔术回路，最终在报废了三支袖箭后摸到了脉络。
温瞳还剩下最后的一支袖箭，她听着近在咫尺的、电车到来时特有的轰鸣声，以及狱寺报出的电车还剩下多少米，并且以百为单位不断缩短的距离，闭上了眼。
所有嘈杂的声响被她摈除在外。
温瞳睁眼，她握住袖箭抵在额头上，口中低喃出她一直嗤之以鼻的、据说可以增强运气的请求：“以阮向北的名义……我妹妹的名义——魔法伎俩！”
为了一些东西，她什么都可以舍弃，什么都可以放下。
海蓝色的魔力从她手中喷涌而出，将袖箭包裹起来，变化出美丽虚幻的蓝光，一口气拉扯成宽而长的锐利形状。
最后三十秒！
沢田纲吉说在他的位置已经可以看见电车了，温瞳加快了速度，她知道电车有多快，只要看见了，就证明下一刻它就会来到你面前。
手表和电车上的时间总会有偏差，温瞳知道等赌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是天大的运气，再加上需要换轨的位置，他们现在最多还有——不到十秒！
温瞳和沢田纲吉解着绳子，幸好绑的人没有闲得用两根，也没有使用什么需要长时间才能解开的绑法或者断了也不要紧的绑法，在绳子断掉以后就很容易解开了，温瞳正想把躺在轨道上的人拉起来，却发现她被绑住了手脚。
温瞳咬了咬唇，她抬头喊到：“拉！”
只有再赌一把了。
赌是电车先碾压过来将他们两个都牵扯进去，还是他们两个带着这位少女退到安全的地方。
——希望他们的运气足够好。
山本武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能犹豫，坚信着自己朋友的少年在听到温瞳的声音之后毫不犹豫的拉下了拉杆。
轨道缓慢地移动着，或许它已经足够快了，但在这种争分夺秒的情况下，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每一个目睹这一场景的人都仿佛度日如年。
如果电车到来的时候轨道还没有换完，则会发生电车侧翻，造成更大的伤亡，到那时候的话，距离比较近的五人一个都活不了，温瞳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将没有意义。
就在轨道成功对接，发出咔哒声的一刹那，电车行驶上了那条轨道，而此刻，温瞳和沢田纲吉正一人抱头一人抱脚的将少女从轨道上搬下来——沢田纲吉和少女已经完全脱离了轨道，但温瞳还有一只脚尚未离开！
就在温瞳已经准备好整个人都被牵扯到电车的齿轮下再死一次、甚至已经打算给自己的美瞳发布自杀命令的时候，一颗子弹穿透了她的肩膀，带来的冲击力直接将她向前推了几步，脱离了电车经过时所带来的狂风。
温瞳与死神擦肩而过，她捂住肩膀站稳，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或许是电车难题给她带来的伤口太深，她才这么不顾一切的想要做出第三个选择。
甚至为此经历这世上最惨痛的死亡都心甘情愿。
“你就不能温柔一些吗？”温瞳擦去自己脸颊上飞溅的鲜血，她以染血的面孔露出微笑，看着正端着一把狙击枪的里包恩，“虽然你救了我挺感谢的，但这样真的挺痛。”
“你的破绽太多了。”里包恩手中的狙击枪再次变成了列恩，“下次注意一点。”
“没办法。”温瞳耸了耸肩，然后被自己的动作疼得一咧嘴：“在那种情况下我做不到一心二用，还能规避狙击手的弹道。”
“但你还是躲过了。”里包恩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我瞄准的可是心脏。”
“喂喂你们……”沢田纲吉已经完全囧掉了，现在还有五个人躺在那呢，你们不去解绳子真的可以吗？
“对了，差点就忘了。”温瞳走过去一一解开他们的绳子，她这次没有割掉而是选择了解开，并且将这些绳子都绑在了其中一个人的身上。
温瞳直接一脚将那个人踢下轨道，然后伸出没受伤的手推开想要拦住她的沢田纲吉。
“这是怎么了！”被一连串事件的进展给弄晕掉的十代目快哭了。
“你还是太嫩了，蠢纲。”里包恩说：“你还是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吧。”
温瞳走下轨道，一脚踩在那个人的肩膀上，她摘掉眼镜，露出了明明像佛祖一般充斥了悲悯，却只会令人感觉这个人同样立于苍穹之上的，毫无感情的威仪笑容。
“你……”她的声调也变了，不再有起伏，却带着奇异的韵律，性感得一塌糊涂，也危险得令人寒毛倒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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