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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被开除了 ...

  •   赵小凡很快找回智商,看着明显是趁夜出门刚回来的三师兄,低声质问:“三师兄,你这么晚去哪里了?”二师兄还不知道这个人并不打算留下,赵小凡想起来就难受,看到他更难受,本能的拿不出师弟对师兄应有的态度。
      三师兄笑吟吟地揉了揉少年散乱的发丝,悠闲道:“当然是去找几个师兄弟叙叙旧啦。”
      赵小凡默然片刻,神色古怪地看着他:“叙旧?半夜去——叙什么旧?”
      三师兄一怔,忽然屈指在他头上狠狠一敲:“想什么呢!你以为师兄我是什么人,采花贼么?亏你想的出来。”一脸鄙视地揪着赵小凡扔回卧室里,“大半夜赏什么星星,睡你的觉!”

      正要走,赵小凡忽然叫他:“师兄!”
      三师兄回头:“嗯?”
      “师兄,你上山的时候是几岁?”
      三师兄想了想:“记不清了,好像是八九岁吧,大概。你问这个干什么?”
      赵小凡低声道:“我来的时候也是九岁。”
      三师兄楞了一下,赵小凡又道:“我今年十四了。三师兄,你走了五年,我来了五年。”他的声音有点发颤,三师兄微微皱眉,疑惑地走回他的床边,赵小凡抱着双腿坐在床角,单薄的少年身躯蜷缩着,像一只缩在树叶底下的蝴蝶。

      三师兄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半晌他才道:“你想说什么?师父师兄不是真心待你?你是我的替代品?”
      赵小凡颤了颤。
      这是他最恐惧的事情,深深地埋在心底,没有人看得出来,只有这个薄情又敏锐的三师兄,相见相识不过半天,寥寥两句话就一针见血地把他看透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猜想,虽然山上的大家都很有默契地避开有关三师兄的话题,可是在摇光殿,在二师兄的眼里心里,处处都有三师兄的痕迹,而今天一见,他更是不得不承认,这个三师兄比他想象中更加鲜活灵秀,就如同天边的流云皎洁的飞雪,对比起来他赵小凡简直像一团泥巴。

      赵小凡越想越难过,眼泪不知不觉流出来,他小声哽咽,正哭的伤心欲绝,忽然被一只手揪住了耳朵。赵小凡被揪的仰起脸,只见三师兄一脸郁卒地看着他,他从三师兄眼里看到了哭的满脸泪水的自己。
      “我说,”三师兄皱着眉,拍拍他的脸,“七曜山收徒条件十分严苛,必须身有灵脉才能入门,师父没有对你说过么?灵脉是什么你知不知道?是修行的根本,天生的机缘,几万人里也不一定找得出一个,难道你以为大街上随便抓个猫猫狗狗都能修习本门典籍,然后像你这样飞来飞去?你做梦呢小师弟?”
      赵小凡呆了:“……”

      三师兄用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师父跋山涉水满天下找到个你,你以为很容易?师兄我幼时遭逢重创,灵脉半数受损,哪像你这么无病无灾得天独厚?知足吧少年,别整天没事儿就胡思乱想,好好努力,以你的底子,以后别说我了,说不定还能超过二师兄呢。”

      赵小凡被接连的重磅炸弹轰的整个人都懵了,呆呆地看着二师兄转身离去,拉开门,正要迈出去,忽然又回头道:“哦对了,还有,你来了五年没错,但其实我是走了六年。”
      呃?
      赵小凡有点跟不上思路,不过对这个记得很清楚,不由自主地反驳:“哪有,你是五年前四月下山,我是同年五月上山,你哪里多出来一年啊?”
      三师兄笑笑,没再接话,自顾自的离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小凡跑去找师父,果然师父证实了三师兄说的那什么灵脉确有其事,他不是被随便捡来当替代品的,而是天生就属于七曜山。赵小凡高兴的又哭了一次,埋怨师父怎么不早说,没想到师父反过来怪他不可理喻,还振振有词的辩解说他早就说过了,赵小凡无语,那个招生广告怎么看都是忽悠人好么!
      经过一段夜话,他对三师兄有了一点点改观,于是也惦记着最后他说的多出来的那一年,想着要问问师父怎么回事,但是没想到,错过了那天早上,他便再也找不到机会了。

      那一天发生了很多事,让赵小凡永远都不能忘记,他第一次见识到人心是多么善变,多么的难以捉摸。

      那一天是七曜山每年举行两次的年中考核日,主要考校内力和剑法,玉衡掌门亲自主持,所有弟子都要参加,规则很简单,各自抽签,每轮抽两个对手,两场比试都输了就出局,赢一次和两次的都晋级,这样循环到最后,第一名将拿到最高奖励,一颗由玉衡丹房炼制的灵丹圣药——素心丹。
      赵小凡一早便跟去了,因为三师兄正好回山,闲着也是闲着,掌门便同师父商议了一下,解开了他的灵脉,给他恢复内力,让他也参加。这其实也就是凑个人数,大家都以为他会很快出局,毕竟就算在五年前,三师兄的武力值也没有多高,更何况停滞了五年。

      第一轮,三师兄一胜一败。正常。
      第二轮,三师兄一胜一败。不错。
      第三轮,三师兄一胜一败。很好。
      第四轮,三师兄一胜一败。呃……云师兄怎么搞的。
      接下来第五轮第六轮第七轮,三师兄温温吞吞的继续晋级,众人都惊呆了。尤其是天玑殿的首席弟子竟然也折在他手上,实在……出人意料,简直都不可思议了。

      而且他没有作弊。

      于是师兄弟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比赛继续,到最后一轮剩下四个人,分别是玉衡殿首席弟子苏师兄,天璇殿首席弟子林师兄,摇光殿首席弟子秦师兄,还有就是摇光殿赵小凡的三师兄。

      两两比试下来,苏师兄林师兄先后出局,只剩下摇光殿的两位弟子。

      等到最后一场对战,赵小凡都看呆了,他的二师兄和三师兄彼此拔剑相向,刀光剑影中反复纠缠,华丽凶险的招式层出不穷,炫目的光芒遮住了整座演武场,流云四处飘散,飞起的沙石向四周扑去,师兄弟们纷纷跑远了,只有赵小凡忘了闪避。
      飞沙走石打在他身上,细碎的疼痛中,他隐隐听到两位师兄激烈的争吵,说是争吵也不太对,因为虽然二师兄气急败坏,三师兄却是一直很冷静。

      “薛静!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拼什么拼!是要找死么!”
      “……”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素心丹。”
      “那你住手!跟我抢什么抢,我赢下来也是要给你的!”
      “不,我要自己拿到。”

      “为什么?你不要命也要争这个第一?!”
      “不,我不在乎名次,只要素心丹。”
      “那你纠缠什么!我给你啊!”
      “不一样,师兄你给我的话,那就不止是素心丹了……我觉得,与其背后送人糟蹋你的心意,不如就在这里夺过来。”
      “你——你什么意思!”
      “对不起师兄,我要去救一个人。”
      “薛静你——!原来你忽然回来是为了这个!你为一介外人向我动手,难道就不是糟蹋我么!薛静!你有种杀了我!”
      “……”
      “你听到没有!”
      “……师兄,得罪了。”

      赵小凡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只见一柄暗红的短剑从漫天光影中横空飞出,重重击在二师兄胸前,打乱了他的步法,然后瞬间飞回三师兄手中,僵持的局面被撕破,三师兄趁势追击,并掌成刀砍中二师兄后颈,二师兄哇地吐出一口血,无力地倒在地上。
      尘埃落定,全场鸦雀无声,赵小凡浑身冰凉,扑过去抱起二师兄,哭的泪如雨下,师父脸色沉郁,迅速为他止血疗伤。

      师兄弟们远远站着,薛静一个人站在演武场中央,青衣玉立,染着点点血痕,他的一只手腕似乎断了,软软地垂着,但是没有人上前。

      掌门玉衡真人打破了寂静,宣布此次考核结果,摇光殿三弟子薛静胜出。
      玉衡殿苏师兄踏过遍地狼藉,走到薛静面前,将一枚装着素心丹的玉瓶交到他手中,一个字也不和他多说。

      薛静紧紧地捏着小玉瓶,所有师兄弟都用愤恨和厌恶的神色看着他,他不为所动,漠然地看过去。目光掠过师父和昏迷的师兄年少的师弟,没有丝毫波动。
      赵小凡心中剧痛,忍不住大声哭喊:“三师兄!你疯了么!就为了这个东西,你打伤二师兄!”
      薛静没有说话。

      摇光真人温和地拍拍小徒弟,淡淡道:“不要叫他师兄了。”他站起来,看着自己一手带起来的三弟子,神色平和地道:“掌门师兄顾及我的面子,不说什么,但是静儿,你分明与你秦师兄差距甚远,只是他对你顾惜颇多,处处留情忍让,才让你钻了空子,你并非看不出来,却还是对他连下重手,毫不收敛。”
      他说着,微微叹口气,饶是涵养极好,也禁不住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静儿,你在我七曜门下十几年,修的是天地正道,习的是端方礼仪,而今日同门切磋,你出手却如此奇诡狠辣,毫无君子之风,将师门教导视若无物,实是犯了门规大忌……我不能包庇你,从今往后,我七曜山摇光殿再没有薛静此人。”

      简单点说,就是要将薛静逐出师门了。
      然而没有人为他求情。
      薛静一个人站在场中,默不吭声地听着。

      摇光真人看着他:“念在十几年师徒情义,你这一身武功我就不收回了,给你当个护身保命的用处,但是你记住,举头三尺有神明,多行不义必自毙,今日我放过你,若是你不思悔改,仗势欺人,终有一日会吃到苦头。我言尽于此,你自己下山吧,好自为之。”

      薛静自始至终一个字都没有说。他平静地听完摇光真人最后的话,默然片刻,矮身跪了下来,断腕撑在地上,给师父磕了三个头。
      接着转向玉衡掌门的方向,也磕了三个头。
      然后他转过目光,静静地看了一眼赵小凡怀中仍在昏睡的秦师兄。
      最后,薛静一步一步,离开了玉衡峰,离开了七曜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被开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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