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语（狄尉）》胜胜佩服

9、第 9 章

　　狄仁杰坐在抢救室外面一动不动，双眼一刻都不敢离开那扇门，虽然沙陀忠在救护车到之前就做出了准确的第一判断，并和急救人员一起实施了有效的救治，但尉迟此时体内的有毒剂量已经达到两支，况且他还强行跳车跳河。狄仁杰没法形容他亲眼目睹这一切时的感觉，什么样的词汇都无法表达他当时的恐慌和失控。
　　从尉迟真金独自去赴约开始的那一刻起，狄仁杰就一直盯着手提电脑上的GPS闪光点，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异常，直到坐标离开清心公司后没有朝他们说好的汇合点方向移动，而是向尉迟的家移动。狄仁杰认为一定是出了问题，他立即开车跟了过去，下意识的喊上了沙陀，邝照不放心表示直接去尉迟家那边跟他们汇合。
　　车开到去尉迟真金的家必经的四车道平桥时，GPS显示尉迟真金突然停在桥中间，狄仁杰的心忽然狂跳起来，他顺着不断响起的喇叭声向前面看去，瞳孔瞬间收缩。一头红发的男人从地上站起穿越车流跌跌撞撞却迅速往桥边移动，桥上有人停下车摇下车窗骂人，随之有几个健壮的男人快速跟上尉迟真金。此时狄仁杰一个刹车下车掏出枪向他们跑去。“警察！你们几个不许动！”几个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搅乱了步伐，有几人举起手停下脚，但还是有两个人追着尉迟真金。狄仁杰焦急的转头想要查看尉迟的情况，却再一次无法呼吸。尉迟真金艰难的越过护栏跳入了河中。越来越多的车停了下来，越来越多好奇的人走下车查看情况。狄仁杰觉得世界突然安静了，他把抢塞给刚跑到他身边的沙陀，“看住他们。”接着毫不犹豫的跑到桥边越过护栏纵身跃下。沙陀佯装镇定的用枪继续指着嫌犯，眼瞅着狄仁杰跳下河他大声喊道，“狄仁杰你不是怕水吗！原来是骗骗我的吗！”

　　抢救中的灯灭了，狄仁杰立即站到门口，医生推门出来摘下口罩带来了好消息，“第一时间的急救措施做的非常好，现在抢救完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后面五天需要住院继续治疗观察。”
　　邝照听完就照着护士的吩咐去付住院费和置办各种必需品。沙陀拍了拍狄仁杰的肩，“要不要请两天假？”
　　狄仁杰摇摇头，“他们搜出东西了吗？”
　　沙陀点点头，“在沙发底下找到了袖扣，里面的微型监听设备完好无损，足以起诉定罪。霍金已经抓到警局了，你的两个小跟班已经去申请对霍义的家和清心公司工厂进行全面搜查，不出意外明天就能执行。”
　　“我明天亲自带队去搜。”狄仁杰握着拳头眼神冰冷。
　　“哦对了，邝照说他们武爷晚点会过来，‘想活命的早点回去吧。’他这样说的。”沙陀忠撅了下嘴，“听他这么说我还挺好奇的。”
　　“放心，”狄仁杰苦笑了一下，“她不会请你吃晚餐的。”

　　以狄仁杰对邝照的了解和观察，尉迟真金独享一间单人病房是肯定的，但直接就住VIP病房是不是有点太奢侈了？可转念一想，武则天要来，料想邝照肯定不能，也不敢让他们老板娘见到任何不满意的地方。
　　武则天刚到的时候尉迟真金还没有醒，她示意邝照不要吵他，狄仁杰站在床边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搬了看着最舒适的凳子让她坐床边。武则天注意到了贴着墙角站在那畏畏缩缩的沙陀忠，邝照忙解释，“那是王薄的徒弟，这次多亏了他第一时间的急救措施，叫沙陀忠。”“王薄的徒弟？”看到邝照和狄仁杰点头她这次正眼瞧了一眼沙陀忠，“恩，竟然有人能从他手里出师。”
　　狄仁杰意外的问，“武大律师也认识王薄？”
　　“早些年打过几次交道，算是个人才。”武则天不准备再继续这个话题。“他都好几年不受伤了，这次连糟两次罪都和你的案子有关。”她替尉迟真金拉高被子并不看狄仁杰。邝照也埋怨的瞪了眼狄仁杰不吱声。
　　狄仁杰叹了口气，“有很多问题是我考虑不周，但我相信他。”
　　武则天无声的皱眉，“他只是律师……”尉迟真金的苏醒打断了她之后的话。
　　尉迟缓缓的睁开眼，眼神慢慢的聚焦，他看见了狄仁杰，“沙发。”他声音嘶哑着艰难的说出第一个词汇。
　　狄仁杰一把握住他的手，“是的我知道，袖扣找到了，霍义已经抓住了。”
　　尉迟缓慢的点头，似乎又想闭起眼，可他看见了武则天，“武……爷……”似乎僵住了，然后努力把眼睛睁大，希望自己看起来精神点，虽然他还是浑身都疼的厉害。
　　武则天对他的举动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好家伙，眼里只有狄仁杰？面上却依然板着脸，“愚蠢。”她看见尉迟明显抖了一下 “脑子里是怎么想的？中毒跳车还跳河？从没听说哪个律师比你更惨烈的了，” ，尉迟原本病的苍白的脸色更白上三分，武则天在心中长叹了一声，心下还是软了，放平了语调，“你就这么相信狄仁杰会及时赶到救你？”
　　尉迟真金诧异的看向狄仁杰，“是你救我？”就在狄仁杰摸摸小胡子刚想说不用客气的时候发现尉迟并没有继续关注他。而是向武则天解释，“我只是觉得有人当街跳河总会引起骚动，会有人报警，说不定还有人会跳下来救人。我当时疼的厉害，没想太多别的。”
　　“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掉不计后果的毛病，”武则天从随身的定制肩包里拿出一盒保温饭盒递给邝照，“老管家听说你病了非要让我给带点鱼片粥来，等能吃东西了让邝照帮你热热。”尉迟点点头，“我答应小丫头让她过两天等你快好了来看你，其他几个你和他们感情也不深，就没通知他们。”
　　“好。”尉迟没有意见，他本就和李家人并没有太多感情，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是武则天。
　　“让你早点安定下来吧，就不至于这种时候没个能贴身照顾的人。”话音刚落就用眼神制止了邝照的抗议。
　　“我在这陪夜，”狄仁杰插嘴，“霍义的案子明天取证完了后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文书工作，我晚上会过来陪着，就是白天得麻烦邝照周迁他们了。”
　　“恩，”武则天看起来挺满意这个安排，“侯少爷回家后白天让薄千张也来轮班好了，你们三个这几天可以休假。”
　　邝照还想提出异议，却又没这个胆子当面顶撞武则天。他偷偷的想，晚上我们也能轮班啊，等武爷走了再和狄仁杰说。
　　“另外，狄警督，霍义找的律师团恐怕不好对付，如果公诉方有需要，可以来找我，”武则天站起身，俯身替尉迟真金把贴在额头的一缕红发别到耳后，“你手上现在只剩侯家少爷的案子，还有十天才开庭，这些天好好休息。”临走前她又在门口关照了邝照几句，便如来时一般飒爽却优雅的离开了。
　　武则天一走，尉迟真金看向狄仁杰，“如果我对她说我相信你会来，你的日子只会更不好过。”然后他再也架不住疲倦感，陷入了睡眠中。
　　狄仁杰紧紧握着他的手，为了这句话就算要和武则天天天一起吃晚餐又算得了什么。
　　邝照悻悻的想，好吧狄仁杰，我不来跟你争夜班就是了。

　　尉迟真金是条铮铮好汉——这是说的好听，其实不过是在医院关了三天被盯着不准做这做那，无聊之极又没有自由。结论就是，他没有在医院住满五天，第四天就谁劝都不听的跨出医院大门了。临走的时候尉迟真金是挺潇洒，穿戴齐整迈开长腿就走，苦了薄千张前前后后又背又扛好几个包，还遭到自家老大的嫌弃，可想到律师事务所的大家各种拜托他捎这个捎那个的，虽然不明白大家要老大用过的东西干嘛，连洗手的肥皂和一次性剃须刀都不放，但他向来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了扛回去就不会食言。可惜，周迁要的枕头没抢到，想到这，薄千张愤恨的向等在车门旁做车夫的狄仁杰瞪过去，狄仁杰笑嘻嘻的毫不在意。
　　尉迟真金坐进副驾驶就看见后座上是他在医院用过的枕头，“千张也就算了，他家里人多所以一向勤俭，你这是什么情况？”
　　“我只有一个枕头要是多来个人连备用的都没，你看上次你住我家的时候就只能用车用靠垫。”
　　“你那公寓破的和猪圈似的，谁还会去住，”嫌弃的摇下车窗，“医院的东西总是不会太干净，回去好好洗干净消毒再用，千张也是。”
　　突然被点名的薄千张缩在后座连声答应。
　　车开出医院一会儿狄仁杰突然说道，“元镇和银睿姬明年开春办婚礼，昨天已经登记结婚了，你在医院所以他们和我说了，人家让我们无论如何到时候要去参加婚礼。”
　　“挺好。”过了一会儿，尉迟真金也开了口，“我的伤基本上已经没问题了，邝照下午去会把我那辆送修的车取回来，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
　　“就这样？”狄仁杰从反光镜里看了眼尉迟。
　　“候二少的案子下个礼拜就要开庭了，在这之前你不该和辩方律师走的太近。”尉迟真金发现了反光镜里的目光剑眉微皱，“专心开车。”
　　“我看隔壁缉毒科的卞长官和他家林律师夫妻两个就从来不避讳这些嘛。”
　　“强词夺理，”尉迟真金转头看向薄千张，这个憨厚的老实人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在听的玩手机。“林律师是检方御用律师，能一样吗？”
　　狄仁杰撇撇嘴不应声。
　　“逃避问题不像是你的作风，我们都需要时间想清楚。”尉迟真金不再说话。
　　狄仁杰把人平安送到家准备离开时收到通知，侯家二少爷的辩护律师提出申请让他作为新证人出庭作证。狄仁杰不解的看向尉迟真金，对方毫不留情的将他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