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方霓裳》杰克本的猫

44、长路似在

　　第44章 长路似在

　　感觉到父母进屋，坐在自己身旁后，程一轩缓缓的摸索着握住了父母的手，放在自己怀中，随即便故作轻松的开口道：“爹，娘。轩儿好久没见到你们了，可是想你们想的紧哩！就差到了那茶饭不思的境界哩！嘿嘿……现在可算是见到你们啦！”话毕，还挪挪身子、张开手将程父程母的肩膀搂住，依势向自己这边靠拢。
　　还故意捣乱似得，一会低头蹭蹭程父，一会抬头蹭蹭程母。像是那孩童一般的腻在父母身侧。
　　程母被她这么一闹，不禁露出少有的笑容，用指尖轻点她的额头嗔笑道：“都多大的人了……也不知羞，怎的还像个孩子一般撒娇作怪……你呦！……真是让为娘不知该拿你怎么办……”可程母话虽这么说，但眼中还是溢满了宠溺与怜惜之情。
　　一边笑着，一边用手轻抚着程一轩的脸庞及头发，一边不时拾起程一轩因蹭自己而散落至鬓角的缕缕散发，替她重新的将散发扶至耳后。
　　感觉到程母对自己宠爱，程一轩心下十分受用，感到暖洋洋的。
　　程父见此，也不禁爱子之情更切，将女儿搂在自己肩旁的手接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紧紧握住。仿佛生怕这双手会抽身离去、这身旁人会转瞬消失一般。
　　待见程一轩一番玩闹之后，便老老实实的靠在母亲的肩头，享受着这宝贵的温馨时光。
　　过了好一会，只见程一轩转过身来，靠在程母的肩头、正视前方缓缓的开口道：“轩儿今年一过，已有二十了。即已成人，便也到了那加冠之时。”顿一顿，又接着说道：“轩儿知道爹娘对轩儿的事的忧虑与不舍，但轩儿即业已成人，便已不是那做何事都不做考虑、亦不用顾虑后果的孩童了。轩儿心下，也自然会有所考虑。
　　诸是几日强盗围村之事，众人及轩儿集思成策，众志成城。终是也使林水与轩儿尽数周全。
　　万事之大，需苦死穷想之先为，才能以求应策。不慌了心神，才能思得良计，以求周全。
　　轩儿心中对自身之事，已有所考虑，是以才斗胆敢请爹娘对此事且稍放宽心。
　　也非是轩儿少年莽撞，枉自托大。但且让轩儿将心中较量所思之事告于爹娘，为爹娘细细分解，以宽爹娘心中忧虑。”
　　程父程母闻言，竟有些感动。那平日里少不更事，满身稚气的孩子，仿佛前次重病愈后成长了许多，现在看去，竟也十分成熟了。
　　只听程父在旁说道：“贼人之事，轩儿是做何处置，才得以脱身的。爹爹在来路上已经闻说了一二，但还是对此事有兴趣，轩儿且快讲于爹听……”
　　只见往日他们那有些不谙世事，略显稚嫩的孩子，清了清还处在病中、不甚舒服的嗓子，继续说道：“爹，娘。前几天因遇贼一事。轩儿侥幸能做周旋，也是因为这林水村往北一天马力的路程，有个数月前因换防调备，近日才至的松源军营。
　　于是轩儿便先拜书给知县大人大人，言及林水村已被歹人盯上。近日那帮歹人更甚嚣张，已派人盯梢，几近断了林水村的出入之路。
　　村民及程家叶堂眼见着就要遭遇不测。现今，冒大围被屠之风险，于百死之际着人报信，恳请知县大人拜书于知府大人紧调松源之驻所卫军，以救林水村于危难之间。县令大人见信闻状。立刻拜书知府大人，且当即动身。于当夜拜知府大人府邸处，将林水村此况报于知府大人。知府大人知此事从急，也旋即起书一份。待知县大人与知府大人署名加盖两人名印后，便当夜着人快马长驰，急送松源。是以两天后，松源卫军长官，李光、万芳两位大人才得以赶至林水，见到轩儿。”
　　只见程一轩长言才罢，便剧烈的开始咳嗽。程父程母赶紧起身倒水，倒药。只听程母心疼的说道：“轩儿你且慢些言语，先喝口水，别把我儿累着了……爹娘都在这里呢，今天有的是大把时间，你且慢慢说……来……先将这碗药服下……”她端来一碗利咽润肺的汤药，，缓缓的递到程一轩的唇边，程一轩双手行上，摸索着药碗将其接在手里，端起，而后缓缓服下。
　　心道：“这药倒是没那么苦了。”程母察觉其意，知道自己这女儿自小受不得这药材磬苦。便笑言说道：“今日来时，何掌柜的小女与我和老爷在堂内遇到，言语几句，便交于我一瓶槐花蜜，说她见你每每服药，似觉味苦，她今日寻见一瓶蜜，让我将这调加在你的药里。”
　　程一轩心下道：“原来如此，这小妮子对我还挺照顾，改日病好了请人家吃顿饭。”
　　随即点点头对着程父程母说道：“轩儿此次前来，无论是初到、还是病中，确是受了人家多多照顾，是要好好感谢一番的。但她又是叶堂的小姐，平时又不缺什物，待等轩儿病好了，好生请何小姐吃顿饭，聊表感谢之意才是。”
　　谁知程母闻言，笑意更甚，用袖摆提了掩着嘴笑说道：“哈哈……我的傻轩儿呦，你可莫要请人家吃饭……你便是请了，人家也定是不会应的……哈哈……我的傻女儿，想人家何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若不是事从权急，女儿家心细能好生照顾于你。才主动言说照顾你。那平日里，人家可是躲你也躲不及的呢……更别说，你还要请吃饭报答人家了……怕是会吓到她咯……”
　　程一轩闻言一愣，随即尴尬苦笑着摇摇头
　　，心想：“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是个男儿身，便也下意识的没考虑太多，倒是闹出笑话了。自己上次还提着礼物去拜访人家，更是笑死人了。好在这何小姐人不错，上次拜访没有着人将自己提棍轰出去，已是大善了。”
　　便说：“那可怎么办呢，人家多次照顾我，还违了女儿家的避讳，轩儿不该不报啊……”
　　程母一听，说道：“这事轩儿你不用担心，我与你父亲，方才进门前已商量过了。何掌柜见及老爷，言说自家小女自小体弱，多年一直补着汤药，也起着作用。尤是去年你父亲来叶堂调度药材还好好的。可谁知你父亲刚走没几日，她便受了寒气，虽是服了药驱走了风寒，可这身子竟也愈弱了。于是我俩便说一会得闲了，让你父亲去替她好生看看，重新开些贴补的方子，让她服着好生调养身子。也算是报答之意。”
　　程一轩闻言点头称善。
　　笑着说道：“嘿嘿……却是轩儿没有考虑周全了，还是爹娘想的周到！”
　　随即将手中药碗摸索着放在床边，接着说道：“那李光，万芳二位大人即到，便与轩儿共商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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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至沈紫筠这里。
　　程父程母将其送至门外，沈紫筠福了一礼后便缓步的退了出来。
　　行至院中之时，只见她心中似有所想的抬头，望着这满院中的物景竟一言不发，只是在那里看着，怔怔的似出神一般。
　　因为时值正午，久候的太阳终于在中午时分大咧咧的跳脱出来。
　　清晨檐上、瓦上那不知何时凝起的一层细碎的薄霜，也在太阳攀上头顶、周遭逐渐升温的过程中开始迅速消融，纷纷化作那檐上一角时而被剪断的珠线，一点一滴的落下。跌进尘土里发出一丝丝几近不可闻的声响。
　　沈紫筠望着那檐角下不停坠落的水珠……只见它们，一滴滴缓缓落下，前赴后继的落进尘土里，不久便没了踪迹。
　　她就这样呆呆的站着望了许久。
　　似是因这光景，想起了自己心中之事。
　　漂泊之蓬，孑孑无依。一心之蔽，期所不得。
　　即在十年，逢遭变故。凄凄所遇，难以言说。再度之日，苦途更甚。
　　似有长路，却又难寻。
　　虎狼居在身侧，百般面目的欺毁于己，却因自己孤掌难鸣，为女势弱，而难求周全。
　　眼下，好不容易逃脱虎口，但自己却不知这好景又能存续至何时。
　　但见这长路似在，却又端的是飘渺难寻。
　　方才见得那程一轩与她的父母，一家团聚。父母又关切照顾，怜爱于他。一家人其乐融融。
　　而自己呢？
　　想多年前自己也是如此，温柔漂亮的母亲、重义多识的父亲。母亲为自己编发梳洗、换束新衣。父亲教自己识文断字，知礼感义。
　　一家人何尝不是母慈子孝、父爱常被的合乐光景呢？一时间，往昔那种种温馨之景此刻又浮上眼前。
　　忆及至此，心头之痛便又涌起，周身之所遇，难以与人说，也不敢与人说。
　　良久，她抬起头，只见她略微发红的眼框微微抖动，珠泪如絮般的附在眼角。最终，她将目光停在了这四方院中的天空上，望这绒暖周身的太阳、望这游于四方的云团。
　　随后，她轻吐一口浊气、似是不愿忘记此情此景般的闭上眼睛，将其存于脑海里。而后轻叹一声、缓缓的擦了擦眼角摇摇头、便向着何柔儿所居的后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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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祝各位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