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方霓裳》杰克本的猫

18、险中求计(一)

　　正思索间，只听已有人入了堂内。程一轩抬头望去，只见程武身后随着一个容貌俊俏的年轻公子，一袭青衫，书生帽，束发倌起，两缕流苏飘带落下身前，唇红齿白，面若素玉，气宇不凡。却道这人是谁？不是沈紫筠还能是谁？
　　程一轩一叹气，摇了摇头，起身对何掌柜抬手福礼道：“前辈，此事事关重大，一轩一时也没有对策，待我回房后仔细思量，晚上饭宴过后，我们再仔细斟酌对策，如此可好？”何掌柜欠身还礼说道：“谨承公子之意。”“那晚辈就先告辞了，”程一轩回转过身，对身后两人说道，“你们随我来。”两人一齐答道：“是。”出了正堂，程武将程一轩引去了他们下榻的地方，叶堂的东院，这是一个大院，两侧东西厢房，中央一个主房，东北角一个偏堂。程一轩刚进了院里，院内正在忙碌的众人便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向程一轩问好致意，程一轩说道想看看众人居住的房子，程武便将程一轩领到了众人居住的厢房内，东西这两个厢房准确来说算是客，本来便是叶堂里那些干活的小厮门童或药童居住的地方。当程一轩的人马来后便将这些孩子先安置在附近的药农家暂住了。
　　厢房用来住人，原有的东西一概不动，床褥等应有的都有，一个厢房是两个通铺石炕，一个加长的土炕，冬天加柴加炭，到了夏天有条件的甚至可以加冬冰，已达到冬暖夏凉的效果。不过，此时的冰不便存储，还是十分昂贵高端的，所以平民百姓基本上是用不到的。隔房内是一个偏房，粗略看去，是个供众人吃饭的偏堂。程一轩大概看了一下，觉得众人居住的环境还不错，便安了心，与程武、沈紫筠二人并步行了出去。
　　来到程一轩的主房内，推门而入，一股熏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可见何掌柜对自己少东家还是十分重视的，已提前叫人在屋内熏了香，扫了尘，打扫一新。
　　着眼看去，整个屋子的装饰并不算华美，但却十分干净、幽雅。首先入眼的是一个罗布为下的木制八仙桌，上面摆了些时令鲜果和点心之类的东西。程一轩让两人入座，方待坐下，只听程一轩开口道：“林水之事，只因周侧有贼匪，所以今年的药材才迟迟未入库，而沈姑娘，如今你怕是回不去了，那劫你的那户人家，只怕是觉得追你若近了山贼，落入虎口，可是得不偿失，所以才未再度抓你吧......”沈紫筠闻言神色陡然一变，眼里满是无措的看着程一轩问道：“你...你怎么知道？这穷乡僻壤的怎么会有山贼？一点油水也没有，山贼怎么会在此落脚？”程一轩听后，呷了一口茶，放下杯子摆手道：“沈姑娘，方才我与何掌柜在大堂时，问及药材集收的事，方才知道这伙贼匪于去年强袭至此，按理来说强盗应该找个富的流油的地方落草。可这伙强盗却偏偏在此落脚，其中缘由，小生也苦思无果。明日一早，我点几人护姑娘出村，届时霜寒露重人少，一定可以找到空子，到时姑娘便可安然回家了......”
　　程一轩还未说完，便被沈紫筠打断，只听她道：“送我出村？我一个？那你们呢？不是说有强盗吗？我一个人出村了可怎么办？......”看着满脸惊慌的沈紫筠，程一轩摇摇头，无奈的说道：“眼下，那伙贼匪八成是已盯上了我，我现在是那砧板上的鱼肉，想走脱也走不脱啊！我觉着不几日，那伙强盗便要下手了，所以沈姑娘你还是离我们远点为好，明日一早便走吧。”程一轩说完便不再作声，沈紫筠听其言后，也没了言语，就连平时大大咧咧的程武此时也低下了头，若有所思。屋中一片沉寂，无人言语......
　　屋外天色渐暗，何掌柜已派了人来请去厅中宴席。。。。。。
　　话说那日程一轩救了沈姑娘后，经过在车中的一番劫难，沈姑娘总算是醒了，后来待程武问及其身世以及昏倒在路边的缘由时，（不要问我为什么不是程一轩问，那时她应该还在疗伤），沈姑娘先是一怔，接着面色委屈，随后两眼通红，眼中的泪水随着呼吸起伏在眼眶内打转，接着小嘴一撇，终于梨花带雨，如明湖决堤般哭诉了起来。
　　“小女子本是湖城沈家的沈襄的女儿，因年少贪玩不更事便女扮男装北上同做生意的哥哥一同出来游玩，谁知我们刚刚到了郡城附近，便因我贪玩与哥哥走散了。在郡城人生地不熟，加之一路都是哥哥行装打点，我身上并未带多少钱，所以就饿着肚子。苦寻无果，正在饥饿难耐时，我行至一户农家门前，有个老妇人看我饿着肚子，便引我到家中，做了饭食招待，谁曾想，这饮食刚一下肚，我便不知怎的，头一晕，便睡了过去，待我再醒来时，便已换上女装，坐在一个轿中，周身都被绑住了。待晚上时，我骗他们说想要如厕，这时他们才松了我的手放我如厕，还叫一个老妇跟着我，防我逃了去。我根本无意如厕，从地上摸了两块较锋利的石头，藏入袖中，便跟着那老妇回了轿中去，他们又将我双手缚住，我没反抗，静坐在轿中。晚上，有人来喂我喝水，我知道水里有蒙汗药，为了防止他们戒备，我便喝了下去，待他们检查过后一出去我便立刻从胃中吐出来些蒙汗药，剩下的怎样也吐不出来，我便放弃了，于是我便用那两块石头磨手上缚的绳子，当蒙汗药劲上来的时候，我便用石头扎自己的手，让自己保持清醒，不敢睡了过去。夜里听他们说要把我卖到哪里的一家员外做小妾，我吓坏了，于是趁夜里夜深他们都睡了的时候我才弄断了绳子借着月光从那群人中跑了出来。
　　“我分不清方向，跑到天亮，药劲实在太大，身子也没了力气，走走停停，不时还跌倒，眼见天色将亮，我便跌坐在一片树林中，听到远处似有车马声，便呼救。
　　“小...小女子，怎的如此命苦啊？...不多时，看见你们过来了，我便再也支持不住，眼一黑，昏了过去。”
　　受不了沈紫筠的黄河泛滥攻势，程武等人瞬间败下阵来，一面好生安慰，一面又拿出随行所带的干粮和水让她享用。
　　众人都在暗暗钦佩这位姑娘的勇谋，心里想，如果换成别个女子，不怕早都被吓破了胆或者是以死明志，以护清白了。可为一奇女子也！
　　此时，没有人关注正在满地打滚的程大公子。
　　此时，没有人安慰她幼小受伤的心灵。
　　直到过了许久，众人才发现已滚到角落，泪干如痕的程大公子，忙假惺惺的拥做一团，七手八脚的将已经石化的程大公子抬了出去......
　　“果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唉！我的腿！啊！~~~程武！那是本公子的腿！不是木头！没看见磕门上了吗？啊......一群混蛋！~~~”
　　程大公子的声音被淹没在众人假惺惺的嘘寒问暖中，“公子，你怎的如此不小心啊？......”程武的无耻行为深深地刺激着程大公子，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